因爲,他們并不是采用的國軍最常用的散兵線沖鋒前進,不過二百米的戰線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太窄了,根本無法放下兩個步兵排。
一個步兵排三個步兵班一個稍稍在前,一個稍稍落後,另一個則在側後,三個班之間形成一個大三角形。
而步兵班的每個步兵間隔3到5米交錯前進,如果從天空往下俯視,可以很清晰的看見一個步兵班的前進陣型,從前面看是個倒三角,左右各有一個三角,而三個三角又組成一個大三角,每個點間距30米左右,邊距保持45o傾斜。
三個步兵班形成一個大三角形,如此循環往複,三個排、三個連,甚至三個營。
在步兵班形成的這個戰鬥三角形的中間,手持沖鋒槍的班長和班用輕機槍組及槍榴彈組呈直線。
已經裝備了捷克半自動步槍的四行團,完全達到了太平洋戰場上米國牛仔的裝備水平。
第一個進攻三角是由攜帶着MP28沖鋒槍的班副帶着兩名裝備栓動單發步槍的步兵,側翼保護他的是由攜帶莫幹辛納步槍的精準射手帶着的兩名裝備半自動步槍的步兵,而另一個側翼則是一個裝備半自動步槍的老兵帶着兩名裝備栓動單發步槍的步兵。
九名步兵在攻擊狀态下,30秒内,能向敵軍噴吐出超過120發子彈,幾乎已經相當于日軍兩個小分隊所能傾瀉出的火力值,而且,這還隻是輔助火力。
整個步兵班最犀利的,是位于三個三角最中央的班用輕機槍和另外一杆MP28沖鋒槍,30秒的時間,輕機槍和MP28沖鋒槍,就可以射出超過150發子彈,僅是從射出子彈方面,一個步兵班在攻擊狀态下30秒的火力值就可以達到近300發子彈的射擊量。
反觀日軍一個54人步兵小隊,兩挺輕機槍加上40多名步兵,30秒内,射出的子彈合計不過超過400發。要是一個人數和四行團步兵班相當的小分隊,那更是早就不知道被秒殺到哪兒去。
而槍榴彈也是步兵們很重要的大殺器,雖然射程稍近,但其超過300米的直瞄射程,足以保證步兵班在攻擊前進過程中擊毀步兵班前方的土木工事了。
這是唐刀根據目前四行團裝備構成改進過的三三制,其核心不僅保持了原有三三戰術的靈活性和多層次性,還保證了班組火力的核心,所有進攻防禦都是圍繞輕機槍和槍榴彈火力組爲中心點,看似有些雷同于此時日耳曼帝國的機槍班組戰術,但卻更多的保持了步兵的靈活性。
這種火力分布層次分明,又相互協助的攻防陣型,沒有了西方目前廣泛用于散兵多層推進時火力難以發揮的缺點,尤其重要的是,每個戰鬥組的間隔都保持着合理距離,避免了在遭遇炮火覆蓋時損失過大的問題。
根據計算,一發日式90毫米迫擊炮彈落入攻擊隊形隻能造成1人傷亡,一發105榴彈炮落下最多也隻能打掉2個小組,就算遇到最可怕的機槍側射,也不會傷亡兩個小組以上,而普通線列相同情況下傷亡則要達到數十人之多。
這個戰術因爲其核心火力組一直保持在三個三角型中央,所以除非是遭到連續三到四枚75毫米口徑炮彈的突然打擊,不然總能保留下機槍手或者槍榴彈組,使得班組減員後重火力不至于全滅。
當然了,這種傷亡計算是在日軍炮火猛烈的情況下。在眼前這個時候,三三陣型最大的作用,不是防止傷亡,而是最大限度的發揮火力。
除了位于兩翼避開他們前進身形的十來挺輕重機槍和一百多号步兵的步槍火力,就算是突擊前進,趙大強一連出動的兩個步兵排六個步兵班正面的火力值也不虛一個日軍步兵中隊。
更何況,現在能還擊的日軍還有沒有一個步兵中隊還是個未知數。
反正在突進中倒下的士兵絕不超過十人。
這對于對着城防工事沖鋒的突擊部隊來說,傷亡已經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随着步兵排前進的也有醫護兵,倒下的士兵都被他們拖動着藏到野地裏所能藏到的掩體後第一時間進行搶救。
在朝夕相處的兄弟倒下的軀體中,尋找還能繼續存活的兄弟,這對于所有醫護兵來說,也是一種艱難的抉擇,對于他們的心理亦是一種巨大的考驗。
醫護兵也有戰時條令,他們優先搶救的,隻能不是要害中彈的士兵。這雖然很殘酷,但,這是戰場。犧牲在所難免,他們所要做的,是保證一切還能活着的士兵繼續活下去,而不是面對死亡展示憂傷。
想有權利憂傷,那也得等打赢這場日本人挑起的該死的戰争。
不僅要承受着選擇救助戰友的巨大心理壓力,他們同樣要面對槍林彈雨面對自身死亡的威脅。
但在戰場上,四行團官兵們對他們保護的也是最嚴密。醫護兵,可是所有官兵的第一道生命線,隻要中彈,能不能撐到野戰醫院搶救一下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迎着敵人的彈雨前進,竭力射出自己槍膛裏的子彈,但中彈之後,還能不能活着,除了看老天爺的臉色,剩下的就看醫護兵夠不夠給力了。
事實上,中國軍人足夠勇敢,在彈雨中在被炸藥徹底炸碎的城牆斷壁殘垣中前進,但日軍也絕不是泥捏的,哪怕是20毫米機關炮洗地,把人按在沙包工事裏打成碎肉塊,他們也依舊還在反擊。
機槍、步槍不斷從你想到和沒想到的地方射擊,夜色中,就像是不斷閃現的流星,帶去的都是濃烈的死亡氣息。
戰争初期日軍老兵的戰鬥意志,是絕不能輕忽的。
十分鍾,當徹底壓制住日軍火力的步兵一連一個步兵排通過開闊地進入城牆開始對城牆上和城牆背後躲着的日軍進行清繳,兩面甚至三面受敵的日軍再無反抗之力,整個防線完全崩潰。
他們,不是被自動火器和半自動火器射殺在放棄防線轉身就逃的逃亡路上,就是被迫擊炮炮彈或是手榴彈炸死在已經熊熊燃燒的工事裏。
整個過程中,日軍毫無炮火支援,但凡有一門炮,倒在戰場上的四行團官兵少說也是現在的好幾倍。
幸好,岡部三郎太自信了,戰前他聚集3個半師團重兵合圍中國晉東之軍時,可從未想過有一天中國人不僅能擊潰他的包圍圈還能反戈一擊直搗他的前線辎重基地。
整個西門防線日軍的戰鬥,從城牆被炸藥轟開後,不過隻持續了不到20分鍾而已。将近百餘日軍的鬥志徹底崩潰,沿着居民區的小道向城内逃竄。
因爲在獲得一個機械師裝備後的四行團一直以來都處于防禦态勢,這也算是四行團第一次于攻擊狀态下徹底展現他們的獠牙。
獠牙一出,就将日本人撕扯得鮮血四濺。
隻能說,算這群日本人倒黴。
但比他們更倒黴的日本人也不是沒有,一個授命前來增援西城的日軍步兵中隊,正好一頭撞上已經進入城内裏的蔡勇冠槍口上。
本來蔡勇冠沒撈到主攻心裏就有火,城内小巷衆多,追日本人賊費勁,面對日本人這種自殺式的添油戰術,那他又怎麽會放過?
瓢潑一般的彈雨打得日軍二線兵們懷疑人生,中國人的火力什麽時候這麽猛了,等到12.7毫米重機槍也被蔡勇冠擺出來,躲在磚牆後的日軍也被可怕的重機槍子彈打穿後,被徹底打懵逼的辎重兵們也不再堅持了,掉頭就跑。
自此,西城城破!
加上被打潰的增援日軍,西城門區域日軍被格殺600餘人,剩餘百餘潰兵向城内潰敗逃竄!
四行團向攻城各部發送的捷報電文于炮擊開始之後的第38分鍾,也就是步兵開始進攻後的第28分鍾,兩個步兵營主力全部進入石門城區,距離唐刀下令發起總攻的時間,不足一小時。
這封捷報,别說讓收到西城陣地失陷的河田香取呆若木雞,就是近萬參與攻城的中國之軍的各團旅長們也都目瞪口呆。
那可是将近七百日軍,雖然沒有幾門火炮支援,但他們至少擁有完善的防禦體系,哪怕城牆因爲不知所以的原因被轟開了,可也不至于連半個小時都扛不住吧!
“團長,我來親自帶突擊隊沖鋒,給我半個小時!”看着王小強拿着電文呆若木雞的樣子,滿臉已是硝煙色的一營長咬着牙道。
“還沖鋒個雞毛!”王小強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瞪一眼自己尖刀營營長。“命令前方攻勢給老子緩一緩,四行團由側翼來的支援火力最遲還有30分鍾就能趕到,他們隻要一來,這裏的鬼子就得崩!”
“那你那頓酒不請定了?以唐團長那酒量,你那點兒軍饷.”
“能少死幾個弟兄,别說請唐刀喝酒了,就是請他四行團全團喝頓大酒又怎樣?”王小強卻是一點也沒有因爲賭約輸了就苦起了臉,反而笑眯眯的看向遠方。“再說了,酒錢不還有小鬼子的辎重倉庫給撐着嘛!我都不慌,你慌啥?”
772團這邊随着四行團入城攻勢不增反降,但誰都知道,那隻是短暫的,用不了多久,日軍位于三城區域的防禦陣地,就會向多諾米骨牌一樣,坍塌殆盡!
位于東城的治安軍第二旅兩個步兵營,面對的是17師三個步兵團,隻是和日軍防禦陣地那邊不一樣,他們遭受的幾乎都是炮擊,連17師步兵的影兒都還沒看到。
一直到城内區域開始響起熾烈的槍炮聲,這兩個已經被炮火打成半殘的步兵營才意識到,對面的大軍已經殺入城内,而旅長在之前承諾的援兵至今也沒抵達,他們被抛棄了。
心态上已經崩潰的将近600殘存僞軍冒着風險在城頭豎起了白旗!
17師也是唯一一個在攻城上沒有付出一兵一卒傷亡的部隊,隻是耗費了些許炮彈和子彈,那也是唐刀給17師專門留的福利。
兩個僞軍步兵營别看有1200多人,但無論從鬥志還是武器裝備,他們都不會給17師造成多大麻煩。
畢竟,在乏驢嶺獨扛日軍第39步兵旅團的那一周時間,17師傷亡巨大。
但讓唐刀也沒想到,該部被炮彈一通揍就慫了,一槍一炮未開,就在攻城之後的第70分鍾,集體投降了。
石門‘西、東、南’三門,分别在唐刀總攻發起後的90分鍾内,次第洞開,其崩潰的速度在整個衛國戰争史上,都能排進前三。
破城的主攻任務唐刀給了趙大強的一連,但他并沒有厚此薄彼,接下來的命令是一連去協助南門的772團擊潰頑抗的敵寇,二營錢大柱的四連殺往火車站方向,而一營衛東來的二連則彙合二營蔡勇冠的五連殺往石門城内日軍指揮部并剿滅途中一切敵人。
偵察連有至少三個火力小組和兩個步兵連主力彙合,一邊引路一邊對行軍路上敢于抵抗的日軍展開殺戮。
兩個曾爲川軍軍官并擁有鋼鐵連稱号的步兵連幾乎是勢若破竹般的朝日軍指揮部推進。
那是曾經坐鎮石門的川岸三郎的第20師團部!
焦頭爛額中的河田香雖然派出去自己手頭上的絕大部分預備隊,但對于指揮部的防護卻從未輕忽過。
近200人守着各個要點,有重機槍有輕機槍還有兩門90迫擊炮,率先抵達的蔡勇冠試探性的進攻後沒有盲目硬拼,在試探出日軍幾處重要火力點之後用電台通知了後方還停留在城外的炮兵營,四門博福斯山炮在随步兵前進的炮兵觀測員的引導下開炮。
這一下,對于企圖靠建築物和工事頑抗的日軍來說,可是大大的糟糕了。
90口徑迫擊炮的性能很優秀,可以給前線步兵提供足夠的炮火支援,可是,那不代表着他能和在5000米之外的山炮對射啊!2000多米的射程,連人家的邊都摸不到好嘛?
别人能打到你,你卻打不到别人,那結果隻能是挨揍。
情報早已經顯示,爲了保證絕對安全,日軍在入城後,就将定好的20師團部周遭500米區域居住的中國居民全部趕走,甚至連周圍五十米的房屋全部給拆除了。
這不給炮兵們減輕了不知道多少心理負擔嘛!四門博福斯山炮,完全可以毫無顧忌的開炮。
等到兩門日式步兵炮也在800米外的樓頂架好,朝着日軍指揮部一切可以攻擊的目标炮擊時,躲在裏面的日軍可以說已經被打哭了。
一個個能抵擋重機槍掃射的工事在步兵炮和山炮的肆虐下被炸成漫天飛舞的零件,包括躲在其中的人體。
他們絕大部分人,甚至連一槍都沒開過,就被炮彈炸成了一堆碎肉。
兩門90迫也不是沒試圖反擊過,但在被四門山炮瘋狂的連發二十發炮彈追着炮擊過後,兩門90迫徹底偃旗息鼓了。
戰争,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哪怕享受的隻是絕望。
在這一刻,殘存的日軍們終于體會到了他們在華北戰場上面對的那些隻能被他們炮火覆蓋的中國軍人是什麽心情,估計和他們此時無比絕望的心情是一樣一樣的。
再堅固的堡壘,在炮火的肆虐面前,也是脆弱的。
堅韌的意志,當然可以組建另一條堅韌的防線,但條防線,是用生命堆積的!
一如曾經的淞滬,面對日寇的飛機和巨炮,鏖戰三月,整個中國付出30萬官兵戰死的代價。
炮火中的日軍,顯然也想如此做,他們在炮火中哀嚎,在炮火中掙紮,但依舊沒有放棄抵抗。
他們從廢墟中探出在四行團官兵們眼中射速低到可憐的三八式步槍,向從400米外開始貓着腰前進的四行團官兵們發起反擊,然後,在不遠處的60迫擊炮的轟擊下再度變得沉默。
雖然是兩軍對陣,但從軍人的角度,這是一群值得尊敬的對手。可是,這樣的對手,是站在他人的國土上如此頑抗,他們的精神似乎用錯了地方。對于這樣頑強的有些可怕的敵人,四行團官兵們的做法,那就是,用更兇猛的火力摧毀。
這樣的敵人,死掉的越多,對自己祖國的傷害就越少。
步兵們用子彈回擊敵人的頑抗,炮兵們用精準的炮擊一點點摧毀着日軍最後的反抗意志。
直至外圍所有的防禦工事都被清除掉。
聽着外面越來越清晰的槍炮聲,早已面若死灰的河田香取少佐拿起電話,下達了全軍突圍以及炸毀辎重倉庫的命令。
而至于說究竟有多少部屬能接到他的命令,他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他已經做了一名指揮官該做的一切。
石門城内的通信,早在開戰之時,就已經被破壞了三分之一,到現在,能有百分之十還連通,都是幸運的了。
一聲清澈的槍響,在槍炮聲隆隆的戰場上,顯得是那麽微不足道!
踏足石門城日軍指揮部的蔡勇冠,在日軍戰俘的指認下,撕扯下還溫熱屍體上的少佐領章,滿臉不屑的丢給通信兵:“日他個仙人闆闆的,日本人是都死光了嗎?這麽大一座城的指揮官,竟然才是個小小少佐。”
衛東來:你娃才是個上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