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水的兩個特戰小組一直停留在村莊外圍400米,嚴密監視着周邊的情況。
10名學生并負責把所有日軍的屍體都被搬到村裏的一間房子裏存放,而村莊内的警衛排士兵們則和村民們一起就着村裏那口幹涸了好幾年的小堰塘,三十幾人跳進一米多的土坑裏力所能及的将堰塘挖深,而後把所有戰死村民用家裏的棉布被單裹好,安葬在這口堰塘裏。
沒有時間去做什麽棺材,這已經是小莊村村民們和警衛排官兵們力所能及給死去的人最後的尊嚴了。
爲了防止被日軍發現,此處沒有墳包,也沒有墓碑,就是一塊平地,上面還覆蓋了幹土做僞裝。
除了捧了一把土裝進行囊即将遠行的親人們,沒人知道這塊土地下埋葬着十七名因爲反抗日軍而死去的村民。
而23名被幹掉的日軍可沒有落土爲安的待遇了,在小莊村的村民們收拾好可以帶走的被褥和糧食後,老黑下令對已經堆砌了大量柴火淋了棉油的停屍房裏點火。
毀屍滅迹!
日軍步兵的步槍、皮帶、水貨、鋼盔、皮靴所有可以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都被士兵們搜刮一空,直接給要參軍的18人裝備上。
就算日軍日後找到這裏,也隻會找到一堆骨灰和沒燒幹淨的人骨,他們根本無從知道這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不光是點燃了停屍房,老黑還一不做二不休,将整個小莊村都付之一炬,任何人來看,都隻會認爲這是一個被徹底洗劫一空的中國小村莊,廢墟裏的人骨反而有了來處。
老黑掩飾的很細緻,最終第36步兵旅團的倒黴孩子們也沒找到這個憑空消失的小隊,而往後幾天,這片區域不斷爆發的小規模襲擊在第36步兵旅團各級軍官心中其實已經将這個小隊列入死亡名單,隻是‘死不見屍’,最後隻能是将岡本朝博等23人列入失蹤名錄。
老黑和警衛排士兵們将身上所有的大洋都給了小莊村的村民們,總共湊了50大洋,爲了一路安全,還把繳獲的兩把南部十四式手槍外加50發手槍子彈給了領頭的兩位村民,并教會了他們怎麽射擊怎麽裝子彈。
村民們感激不盡,用門闆做擔架擡着六名重傷村民在中午的時候就和村裏的參軍的18人灑淚而别,一路向南逃難去了。
至于說最終他們會逃到那裏,沒人知道也沒人追問,但參軍的18人和背井離鄉的人們都知道一件事,等戰争完畢,他們所有人一定會回家鄉。
這裏,是他們的根。
隻是,分别的人還能不能再相逢,無人能确定。
送别了小莊村的村民,警衛排也被老黑一分爲二,一個警衛班負責帶着18名新兵和10名學生離開此地去往山裏,先和冷鋒的一連彙合,然後追趕大部隊。
而另外兩個警衛班則和顧西水的特戰小隊一起,繼續在這一帶活動。
老黑知道,日本人既然能對這一片的小村莊下手,那必然會對其他村子動手。
步兵中隊級,他們幹不動,但類似于這個步兵小隊級别的,還是可以殺一殺的。
在金陵城,可以聚集重兵讓中國軍隊無法力敵,但在這裏,有膽量派出小分隊對廣袤農村進行襲擾,那就要有被擊殺的覺悟。
老黑和顧西水兩人,不用唐刀教導,就領悟了遊擊戰的精髓。
戰争,就是軍人最好的舞台,有些人注定會在其中綻放光彩。
整整四天時間,兩個警衛班和一個特戰小隊,就在方圓二十公裏的範圍内,發起襲擊戰六起,共殲滅六個步兵小分隊90名日軍。
而有些瘋狂的日軍,也連續摧毀了三個村莊。
原本不願背井離鄉撤離的村民們在見識過日軍的殘暴後,終于放棄幻想,大批的村民收拾好僅有的細軟和糧食,舉村向南逃難。
這也是唐刀唯一能做的,如果他不來這麽一招,這裏的村民很有可能被那幫禽獸們殺得十室九空。
幸好,這裏是江北,不是金陵城,還有退路。
而終于反應過來的日軍指揮官暴怒之下,針鋒相對集合了兩個步兵中隊,分别在兩個村子驅趕村民,企圖用掃蕩村莊的方式引來襲擊者。
無疑,這是中國軍人的軟肋。
他們成功了!
在其中一處,中國軍人們終于還是無法目睹日軍的殘暴而無動于衷,随着牛二率先開槍擊殺一名面目猙獰的日軍大尉中隊長,遊擊戰變成了遭遇戰,并最終演變成追逐戰。
雙方都是輕步兵,誰也沒有炮,一人雙槍的兩個警衛班在特戰小隊的幫助下,硬生生擋住了一個步兵中隊的進攻,并退走。
可追蹤到獵物并判斷敵人絕不會多于一個步兵排的日軍步兵中隊卻不放棄,緊咬着兩個警衛班來到六公裏外的山區邊緣地帶。
然後,他們就遭遇到了早已設好埋伏的冷鋒一連的瘋狂攻擊。
冷鋒這個主力連連長被降職爲一個大頭兵,本身就心裏就藏着一股子邪火,這會兒好不容易有了洩憤的人群,那還不逮着往死裏揍?
爲了加強一連火力,獨立營主力撤離之前,幾乎将全營百分之五十的沖鋒槍子彈都留給了一連不說,還将一挺MG34機槍以及一個配有日式25毫米雙聯裝機關炮的火力班配給他們,那是防備萬一日軍帶着94式或是89式坦克這種裝甲設備。
輕步兵在這種裝甲車面前,會付出令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唐刀是高估了第36步兵旅團這個老對手,他們現在别說什麽給步兵中隊配備裝甲車了,就是那個僅有的炮兵大隊,也不敢離開城池片刻。
況且在這個他們認爲已經勝利在握的戰場上,派出來搜索鄉村的,都是純步兵,而這個被兩個警衛班引誘過來的步兵中隊,最牛逼的重武器,也不過是兩挺92式重機槍罷了。
戰鬥從一開始就呈一面倒局面。
兩挺92重機槍在開戰後沒過2分鍾,就被幹掉了。
那是兩門迫擊炮的傑作。
冷鋒一連的兩門迫擊炮被安置在距離戰場500米外的山頭上,日軍的擲彈筒對其是絲毫沒有威脅,那超出了擲彈筒的有效射程。
兩門迫擊炮完全是吊打日軍一切火力點的存在。
當日軍的幾個火力點被敲掉,擲彈筒被一連的精準射手們用子彈壓得頭都不敢冒的時候,一連的幾個重火力點就開始發威了。
MG34機槍的恐怖射速隻不過讓日軍步兵們趴伏在塵埃裏悲傷的喊麻麻,可當那挺被常用于軍艦上防空的25毫米雙聯裝機關炮開始發威的時候,日軍步兵們的心就被徹底塞進了定眼。
能在500米内打穿10毫米鋼闆的25毫米炮彈别說打山野裏那種土包掩體了,就是石頭,也能生生打爆。
位于簡陋天然掩體後的日軍步兵一旦被這種火器盯上,基本上就是連同掩體一起被炮彈打碎。
但這玩意兒畢竟不是機槍,射速有限,而且基本也是盯着擲彈筒和輕機槍等重要火力點射擊,早就抱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日軍步兵們多少還能再堅持堅持。
可當被己方火力不斷掩護着前進的中國軍人亮出日軍熟悉的MP28沖鋒槍和駁殼槍,而且一亮還是一群的時候,早已不複昨日之勇的日軍步兵們心态就此徹底崩了。
很簡單,那個姿勢,他們太熟悉不過了。
在松江、嘉善、在嘉興,他們就是被這樣的敵人擺出這樣的姿勢給殺了個欲仙欲死的。
位于最後方的一個步兵小隊先行逃離,而後引起雪崩式的逃跑,不知多少日軍就把後背暴露在瘋狂的子彈下,而後撲倒,但這依然阻擋不了他們逃跑的決心。
這一幕,别說把堅持不走非要等着老黑警衛排以方詩恒爲首的十名學生兵、以及18名第一次參與戰鬥的新兵驚得目瞪口呆,就是習慣了和日軍硬碰硬的一連都楞了楞神。
日本人,啥時候變這麽菜了?這不合理。
其實,這很合理。
一個隻要一見面就被相同對手按在地上摩擦的家夥,無論他多麽堅強,也會産生心理陰影的。
可以說,獨立營,就是36步兵旅團這群倒黴孩子的第一苦主,在發現又要遭遇相同的強入‘姿勢’後,倒黴孩子不跑才八嘎的是傻缺呢!
心态崩塌逃跑引起的連鎖反應是所有人都在逃命,最終形成一面倒的屠殺。
一個加強型的步兵連對一個步兵中隊,整個戰鬥過程竟然沒用到20分鍾,就近乎全殲日軍。
日軍在這裏留下了足足120具屍體還有十幾個剩下口氣的半成品,能生離戰場的,絕不會超過10人。
還在兩公裏外向這邊狂奔着企圖支援友軍的那個步兵中隊在遇見己方潰兵後,幾乎是沒做思考就原路返回,比來援的速度還要快三分。
自此之後的一個月中,第36步兵旅團都再未派出小隊級甚至中隊級步兵在這一帶活動,就算是三日後來這片區域給同僚收屍,也是出動了足足三個步兵中隊和一個辎重隊。
那浩浩蕩蕩的,知曉内情的,是知道他們要用馬車卡車拉屍體,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又要耀武揚威的去攻城掠地呢!
垂頭喪氣的大規模收屍隊心裏的悲涼,或許隻有第36步兵旅團這幫倒黴孩子最清楚。
金陵之戰他們都赢了,那幫中國人竟然還盯着他們打,這真的是,太過分了。
俺不出來了,還不成嗎?
而對于一連和警衛排來說,他們的收獲可不隻是又把第36步兵旅團打慫了打服了,這幾天時間裏他們還真的挖到了些寶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