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是中國人全天第一次炮擊,在上午的時候,炮兵連就給3号高地上炮火支援過。
10門迫擊炮落下的數十枚炮彈把靖安軍炸了個暈頭轉向,甚至還曾經吊打過數百米之外的重機槍陣地,把重機槍陣地都摧毀近一半。
中國人的迫擊炮一直以來都是日軍的心腹之患。
但日本人可能做夢也沒想到,中國人一旦瘋魔起來,那就是真比瘋子還瘋,比魔鬼還要魔鬼。
相對于現在,在陣地還未徹底失守的況下就對整個陣地進行覆蓋式炮擊,将他們和自己的守軍一起籠罩在緻命的炮火中,練個什麽傷人先傷己的七傷拳,練個功都要先自宮的葵花寶典,都不過隻是兒戲。
這是,要死一起抱團死的功法。
當然了,日軍指揮官們不是傻叉,其實并不是沒有防備中國人在陣地失守後炮擊山頂的預案,那就是迅速占領陣地,以戰壕爲掩護或者是向中國人山背面的戰壕進攻。
可是,他們錯估了兩件事。。。
先是錯估了中國人在陣地還未徹底失陷就開始炮擊的瘋魔,也錯估了此刻陣地的作用。
經過了他們持續不斷的炮擊和飛機轟炸之後,山頂上那還有什麽陣地可言?
不過兩千餘平方米大約五個籃球場面積大小的山頂上的戰壕早就消失不見,岩石和土質地面早就被炸成了一片松軟的浮土,穿着沉重牛皮靴的軍踩上去,浮土都能沒入腳踝。
這樣的地方,你往哪兒躲又往哪兒藏?把自己腦袋紮浮土裏當鴕鳥或許是一種不錯的方式。
一次錯估都足以緻命,更何況是兩次錯估。
而至于說迅速向前沖,沖到山的另一面,不就可以避開洶湧澎湃的炮火了嗎?
森田少佐應該是進入中國陣地的軍中腦瓜子最靈活的那種,在聽到炮彈刺耳的嘯叫以及彈花在後一百多米外炸響的那一刻,他沒有做出和邊其他軍一樣匍匐趴在地上避炮的常規戰術動作。
他在發力狂奔,他跨過自己前方的麾下,跨過剛剛還想讓他們跪着可以讓挨個砍腦袋的中國傷兵所在的彈坑,跨過基本已經不複存在的二線戰壕,提着指揮刀挂着王八盒子脖子兩邊還挂着兩個甜瓜雷全副武裝猶如式蘭博一樣的軍少佐,就像是一陣風,将近三十多米的距離,他隻用了不到5秒鍾。
就這體素質,就這副小短腿體現而出的敏捷,放未來去奧運會上拿個前八應該是大有希望,絕對能讓短腿民族百年的夢想實現。
這是死亡影迫而出的生命潛力,讓日軍少佐發揮出了超出平常百分之一百二的實力。
因爲他也知道,中國人沒有重炮,隻有迫擊炮,但一輪十幾發炮彈的爆炸威力也能把不算大的山頂上覆蓋一半,十秒鍾之内,山頂将再無可藏之地,怎麽躲,都是個死。
唯一的活路,就在三十多米外的山背後,中國人能躲在哪裏躲過己方榴彈炮和山炮的轟擊,那他一樣可以躲過去。
看着自家長官怒吼着沖向那邊,醒悟過來的日軍們也瘋狂的跟着跑。這怎麽說呢?應該叫:既然自己成不了聰明人,那就跟在聰明人後,總有一天會變聰明的。
于是,最聰明的日軍少佐成了第一個死人。
3号高地上除了兩個川軍連,還有一個火力支援排,那是程鐵首的兵。
可以說,曆數整個老鼠山陣地上的指揮官,除了唐刀悲恸到沉默以外,最心碎的可能就是這個獨立營火力支援連連長了。
他的一個排幾十号弟兄,就在他的眼前,戰殁于3号高地上,一個不留。
眼珠子瞬間變得血紅的陸軍上尉命令莫松子将自己視若珍寶的蘇羅通機關炮搬到了1号高地之翼,對準着3号高地。
“莫松子,我給你當觀察員,你當射手,給老子打,就算日本人重炮轟擊,也不許停,老子就在這裏,和你們一起。”
一挺備彈100發的蘇羅通機關炮,在炮兵連開火之前就将直線三百多米外的山頂鎖定。
“給老子開槍!”當風一般地男子出現在程鐵首的視野中,莫松子在程鐵首的命令聲中狠狠踩下射擊踏闆。
準确來說,是開炮。
口徑等于或是超過20毫米的,統一稱之爲炮,那是因爲,12.7毫米的機槍子彈也不過比一根香煙粗一點,但20毫米口徑的,卻堪比一支雪茄。
别看粗不過一倍,但其攜帶的動能完全是兩個概念。
比如,這個時代所有型号重機槍,不管是制92式還是馬克沁,對于日軍現役坦克,不管是94式或是89式,不管多少距離,都是無能爲力,但20毫米機關炮卻可以在500米的距離内對其進行有效殺傷。
連厚達17毫米的鋼闆都能打得穿的大号“雪茄”,打到人上将會是怎樣況?
腦瓜子轉得歡實的森田少佐用他自己的親體驗告訴了所有人,被幹了一“炮”的男人,真的夠慘!
一枚炮彈直接命中他的頭部,然後,日軍少佐的頭仿佛在那個瞬間詭異的消失了。
當然,那是一兩秒鍾後再看,如果有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實際上還是能看得到那一幕奇景的。
整個頭就像是一個西瓜内外壓力失衡來了個自我爆破,然後玩了把仙女散花。
紅的,白的,黃的,黑的,散開的面積絕對超過十個平方,不經曆過那一幕的人,永遠也不會知道,人腦袋裏面,竟然還是“五顔六色”的,而不僅僅隻有血。
而失去腦袋的屍體,竟然還保持着慣,又向前沖了好幾步,最後才頹然倒下。
想跟着聰明人變聰明的軍,齊刷刷地倒了一排。
全速射擊的機關炮,沾着死,挨着亡!
他們跑過了炮彈,跑過了笨蛋,卻依舊沒有逃過死亡。
一挺從側翼不顧生死全速射擊的機關炮,延緩了他們逃生的路。
而炮彈,在一輪試射過後,終于雨點般落下。
本來,擁有着戰馬的騎兵,在中方炮兵們猛轟山頂的時候,他們是有機會逃過一劫的。但戰馬不是人,它們雖然經過嚴格的訓練,可在炮彈如此近距離炸響的那一刻,戰馬們瘋了。
有的往前,有的向後,還有的向側翼的山坡跑,就像是炸了窩的馬蜂一樣。
日軍騎兵别說舍不得自己的戰馬,就算是舍得,他們也不敢這個時候下馬,那絕對會發狂的戰馬給活活踩死,他們隻能拼命勒緊缰繩,控制着戰馬别往前,别往左右,那都是取死之地。
唯一的生路,隻能是向下,隻要戰馬開始發力飛奔,向下延伸的炮火,也不一定就追得上他們,沒看還位于他們下方的機槍兵和擲彈筒兵已經向兔子一樣飛奔嗎?
然後,他們就耽擱了時間。
在戰場上,耽擱時間,是要受懲罰的,而懲罰的代價,或許就是生命。
在炮火開始沿着山炮向下延伸的前一刻,日軍騎兵以其娴熟的技術控制住了發狂的戰馬,開始調頭向下,沿着山坡狂奔。
轟隆隆的馬蹄聲,甚至還強過了山頂上的隆隆炮聲,再然後,炮聲重新占據優勢。
因爲,在肆虐了山頂近百發炮彈之後,得到無限開火權的胖大海選擇将炮火向山坡之下延伸。
迫擊炮可不像山炮,打不到山的另一面。近85度的抛射曲線幾乎沒有死角。
炮彈打過來了。
一發炮彈落在日軍的騎兵中,那是真正的一片血雨,四五匹戰馬連同着其上的日軍騎兵被撕裂。
然後,接踵而至的炮彈就像是一顆顆流星,将整片山坡包括曾經威風凜凜肅殺之氣令人膽寒的日軍騎兵們一起淹沒在漫天的炮火中。
當然了,日軍騎兵們不算虧,做爲日軍中的貴族軍種,他們的确比被他們鄙視看不起的山民漁夫組成的步兵們要強的多,好歹他們多活了幾分鍾。
至于說那些提前跑路的機槍兵和擲彈筒兵,其實也沒跑多遠就完蛋了,不過他們其中的大多數不是死在中國人的炮火中,而是死在瘋狂縱馬逃命的日軍騎兵的馬蹄下。
不斷提速隻想逃命的騎兵們怎麽可能爲了這幫低賤的家夥們變向?如果有阻礙,直接縱馬踏過去就好,不用刀砍,已經是看在友軍的份上了。
整個3号高地,就像是一堆被炮彈點燃,以人命爲柴的巨大篝火堆,火光四起。
山下的日軍和他們的指揮官們,呆若木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