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快瘋了。
頭頂上的猛烈炮擊讓他明白排長爲什麽還沒有帶着援兵進入陣地。
不知道有多少弟兄沖上山頂的時候正好被日軍的炮火擊中。
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想已經當了連長的排長現在情況怎樣。
因爲,二鬼子已經上來了。
可他,隻有一杆步槍,沒有機槍。
土豆和另外三個觀察哨瘋狂的開槍。
跑動中的靖安軍也開始反擊。
“噗噗噗!”的子彈射在土豆身邊的泥土中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音。
但這,已經沒有讓年輕的少年兵感到恐慌。
此時的土豆内心隻有一個念頭,阻止靖安軍的沖鋒,堅持到援兵的抵達。
他甚至都沒時間去想,沒了戰壕,陣地就丢了,陣地丢了,所有人都會沒命。
少年士兵這會兒隻是單純的要執行自己所負之職責,就像把槍留給他的那名老兵一樣,這是老子的職責。
死,也無悔!
土豆本身就個矮,若是趴在戰位上,射擊的速度更慢。
所以,土豆幹脆就站在戰壕内小小的土台上,站直身子,平端着手裏的那杆中正式,連準星都沒有瞄,就這樣沖着靖安軍開槍。
“砰砰砰!”步槍巨大的後坐力,頂的肩膀生疼,孱弱的身子随着每一聲槍聲響過在顫抖。
但顫抖,從未因此而停止。
陣地前黑壓壓一片的靖安軍,根本無需瞄準,他隻需要不斷扣動扳機,而後在步槍中壓入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彈夾。
悍不畏死的少年兵一口氣打空兩個彈夾,十發子彈至少擊中了五名正在奔跑中的靖安軍步兵。
靖安軍再如何瘋狂,也不會任由自己成爲對手的活靶,不斷有人停下,沖四名拼命開火的中國步兵射擊。
這其中有步槍有機槍甚至還有擲彈筒。
300VS4,這完全是一場不對稱的射擊。
不足20秒的時間,3名觀察哨所在的戰位變得悄然無聲,唯有土豆的槍聲還在持續。
或許是所有犧牲的士兵都把好運氣給了這個年齡和身材都最小的川軍,也或許是他的身材足夠小在硝煙中的目标并不明顯,還或許是戰場上常說的那句話:不要命的,總能成爲有命的。
土豆奇迹般地毫發無傷。
四名觀察哨,奇迹般地拖住了靖安軍三十秒。
趴在百米外的靖安軍在己方停止炮擊之後就立刻發起沖鋒,全速狀态下隻需十八秒秒鍾左右就可以沖上陣地。
如果不是他們的拼命,此時最少一線陣地已經在是靖安軍的囊中之物了。
但就是這多出來的十幾秒鍾,卻是讓沖在最前面的蔡勇冠所率領的一個步兵排終于在最關鍵時刻沖入了陣地。
雙方距離已然隻有二十米,對于攻防戰來,雙方幾乎可以臉貼臉的距離,但依舊來得及。
以爲中國守軍在自己炮兵玩的花招之下損失慘重的靖安軍步兵連以沖鋒陣型朝中方一線陣地狂奔,卻被再度怒吼的沖鋒槍和駁殼槍打了個滿面桃花朵朵開。
僅是第一輪擊,至少有十幾名靖安軍打着旋兒栽倒在他們沖鋒的路上。
一陣排槍掃過,雙方都有不少人栽倒在自己所在區域。
川軍,倒在戰壕裏,靖安軍,倒在距離一線戰壕不足十幾米的區域。
雙方沒有人退避,就是紅着眼睛開槍,充血的瞳孔中甚至都無法看清對手的臉,就是沖着不同軍服顔色的敵人開槍。
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重新加入。
衛東來率領的兩個步兵排也沖進戰壕,不過是加重了這種對射的慘烈程度。
甚至,還有身形靈活的靖安軍借助着硝煙的遮掩跳進了戰壕。
恰好距離蹲低身體準備重新壓入彈夾的土豆不過五米。
靖安軍看着眼前的少年兵,握緊長槍快步上前。
一米多長的槍身加上刺刀,令人望而生畏,狹窄的戰壕又無處可當,剛剛還勇猛無畏的土豆看到這一幕仿佛都被吓呆了。
不是他剛剛打空槍裏的子彈,而是,少年兵還沒有經曆過這樣一幕,和一名敵人近在咫尺。
看着有些發呆的少年兵,身強體壯的靖安軍士兵眼裏閃過猙獰的光。
根據他的經驗,隻需要一秒,他的刺刀就可以戳入眼前這名不知所措的中國士兵的胸膛。
殺敵一人的軍功,就是20日元,這是少将旅長親口承諾過的。
“狗日的,死來!”
可惜,一聲大吼阻止了他的野望。
伴随着一聲大吼,靖安軍擡頭一看,一個身體寬的像門闆一樣的家夥,大步狂奔而來,他的手上提着一把厚背開山刀。
奔近至兩米,摟頭就剁了過來。
根據經驗,靖安軍完全可以将刺刀猛然前刺,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一槍将這個氣勢洶洶的家夥刺個對穿。
但那雙幾乎能将軍服撐爆的粗壯手臂所持的大砍刀這麽不管不顧的劈下來,他同樣有種預感,就算刺穿這名中國軍官的身體,那把大砍刀也能劈開他的腦殼,哪怕他還戴着鋼盔。
20日元沒了不說,連命都沒了,那實在太劃不來了。
靖安軍下意識的回槍,在狹窄的戰壕裏将槍斜指,企圖用鋼制的槍管先擋住如此莽夫的一刀。
隻要當過這一刀,他的槍再借力下沉而後猛挑,一樣可以利用鋒利的刀尖挑開這名莽漢的肚皮,青綠色的腸子會流一地。
這樣的場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過了。
這名已經上過好幾次戰場的靖安軍老兵甚至還想好了後招。
但顯然,他太低估他的對手了。
打小就有着以武安身立命的中國綠林好漢的兒子,可不光是有一身蠻力,更是于刀術上練習超過20年。
他的刀,要麽不出鞘,若出鞘,必見血。
這是屬于蔡勇冠的信念。
他的刀下,萬物皆可破。
“殺!”随着一聲怒吼。
厚背開山刀以原有之軌迹,毫無凝滞的劈上靖安軍自以爲很結實的鋼制槍管。
三八步槍所用之鋼材,絕壁算是這個時代的精鋼,靖安軍步兵的這個想法沒錯。
可不可思議的一幕就這麽出現了。
“铛”一聲脆響之後,刀光繼續向下。
半截槍管連同刺刀跌落塵埃。
那一刀,竟然生生将精鋼所制槍管一劈兩斷。
但這還不是最終結局,刀光在靖安軍步兵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劈開了他的鋼盔,劈開了他的頭顱,甚至一直劈過他的兩腿之間。
沒人知道,這一刀用去了多少力量。
看到這一幕的人隻知道,有這樣一個中國軍人,劈斷了槍劈開了人。
生生分爲兩截的人體左右兩分,噴出的血直接将蔡勇冠染成一個徹頭徹尾的血人。
兩個靠努力睜着才不會被血遮擋住的眼珠子更是在這種熏人欲歐的血紅中,紅的發亮。
可怕到極緻的兇殘。,将跟在後面的兩個靖安軍徹底吓破了膽,連扣動扳機的勇氣都沒有,連聲怪叫着手足并用爬出戰壕。
别說靖安軍吓壞了,就是跟在蔡勇冠身後的兩個士兵,呆了一呆後,也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拼命嘔吐。
那種紅色夾雜着各種内髒器官的綠和白,再配上那股子腥臭氣,真的,會讓任何一個正常人連做數日噩夢。
傳出幾十米遠的濃烈腥臭氣,似乎成了這段戰壕的保護味兒,再無靖安軍敢再摸入戰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