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唐刀做爲身在局中的基層指揮官,沒辦法也不可能知道數公裏外的日軍主力會有怎樣的動向,所以,注定他沒多少時間在這裏和這些鬼子多磨蹭。
如果日軍派出足夠規模的兵力前來救援,那他也隻能先行撤離,一旦戰至天亮,日本人的山炮、步兵炮可不是吃素的。
想減少傷亡靠着優勢火力将200名日軍在這裏磨死,注定隻是一廂情願的想法。
雷雄和冷鋒那邊也傳來消息,兩個步兵連在相互靠攏的過程中,碰到了一隊日軍。
于是,兩個步兵連分别由兩翼向日軍率先展開攻擊,将日軍壓制在一片稻田裏。
不過日軍貌似數量不少,絕對超過一個步兵中隊,擲彈筒數目和輕機槍數目都超過普通步兵中隊,甚至還有重機槍,日軍的拼命反擊之下,一時間,兩個步兵連也不得寸進。
最先遭遇日軍的冷鋒攜一連因爲知曉雷雄和三連就在附近,所以沒有太過激進,留出向本陣方向的豁口,三個步兵排呈品字型構築陣地,火力支援排留在步兵陣地之後,既可以充當火力支援,又可以當預備隊,以标準的野戰陣型徹底将該部日軍右翼封死,日軍想不兩面受敵,要麽繼續向前,要麽後撤。
突遭打擊的日軍在短暫的驚愕後迅速擺開陣型和冷鋒的一連對峙,這也是‘地表最強師團’的驕傲支撐着他們和中國軍隊的野戰中無所畏懼。
自信是一支軍隊的氣質,無疑可以讓士兵們在戰鬥中戰鬥力得到加成,可驕傲卻注定不是,驕傲過了頭往往就是自大加一點變成了‘臭’。
和一連交火的五分鍾,導緻這支日軍喪失了最後的逃生機會,雷雄親率的三連也圍上來了。
雷雄的策略和冷鋒略顯不同,他親自率領兩個步兵排對其左翼進行攻擊,而錢大柱則率領一個步兵排卻是攜火力支援排繞行對其後路進行堵截。
兩門迫擊炮和一挺重機槍全部擺在該部日軍的後翼,他們的前方有四個拼命挖掘着單兵掩體的步兵班。
這是兵力占優的好處,可對日軍展開包圍,但同時也是火中取粟的危險戰術。
錢大柱帶領的這80号人,不光要承擔包圍圈中日軍最後絕望的沖擊,更是有可能遭遇來自後方日軍援軍的攻擊。
一個不慎,可是負責包圍的人反變成被包圍的人了。
雷雄作戰向來大開大合攻擊銳利,但也不會把80号人的性命視作無物,正在附近活動的特戰小隊二組被他派至更遠方,負責偵察日軍援軍動向,若發現日軍主力,這個三人小組将以牽制攻擊的形式向雷雄部發出警告。
這個戰術要求很高,那三位是獨立營中遴選出來的精銳,但畢竟隻有三人,卻要向百倍甚至數百倍于他們的日軍發起攻擊,在任何人看來都是近乎送死的戰術,可雷雄就這麽做了。
不僅僅是他相信特戰小組的戰力,而是他從唐刀襲擾第36步兵旅團數日的特種戰法中受到啓發,小規模戰場上,尤其是有了夜色爲保護色之後,以單兵行動爲主的特種戰法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威力。
就像蚊子對于大象,大象再強,面對蚊子的不間斷襲擾,最終也隻能躺進泥潭,靠給皮膚覆蓋泥土增加抵抗力,而從未有什麽進化出大長尾巴當拍子的做法。
這是唐刀領先于這個時代的特種戰法,雷雄無比果斷的靈活運用了,也無愧于88師第一陸軍上尉的稱号。
那也是一個加強型日軍步兵中隊,看來日軍最少派出了400人,但這絕不會是日軍指揮官的初衷,沒有人會想着僅靠400人就能解決側翼的,智商爲50的也不會這麽做。
唐刀收到來自于800米外戰場上的訊息之後,更堅定了要在20分鍾内解決眼前這片戰場日軍的想法。
在十分鍾之内,森田真二就損失了百分之七十的擲彈筒手和9挺輕機槍中的絕大部分射手。雖然擲彈筒和輕機槍這些裝備大部分都還沒有損毀,可是,精心訓練出的擲彈筒手和射手可不是誰都能當的,普通步兵就算拿着那些裝備也發揮不出該裝備百分之五十的性能。
就比如說擲彈筒,經過加強後高達9具的擲彈筒原本是二連各火力點最爲忌憚的武器,丘頂上和曠野兩翼布設的火力點中最少有三挺輕機槍因爲日軍擲彈筒手精準的轟擊導緻射手被彈片擊傷,輕機槍火力點最多連射一個彈匣就得立刻轉移陣地,根本形不成足夠有效的連續壓制火力。
可當各班精準射手以及兩門迫擊炮對着日軍擲彈筒手一陣狂轟冷射幹掉了其中的絕大多數後,日軍的擲彈筒威力驟減,甚至還有榴彈偏離陣地達30米的離譜轟擊。
不過那卻也把黑子吓了一大跳,那枚偏離步兵陣地的榴彈正好在他不足五米外爆炸,迸射出的彈片打得他的頭盔叮當作響,如果不是沒有後續榴彈轟擊過來,他還以爲那是日軍擲彈筒手針對他的攻擊。
但顯然,那隻不過是一個普通日軍趕鴨子上架打偏了的結果。
那已經是黑子所移動的第五處戰位了,連續射擊超過200發子彈的黑子幾乎從不在一個固定戰位上開火兩分鍾,日軍對這個不斷在戰場縫隙中移動的火力輸出‘大佬’毫無辦法。
所以,當擲彈筒威脅盡去,山坡頂端的三挺輕機槍和那挺重機槍開始毫無顧忌的長連射。
“哒哒哒!”
四條在夜色中噴濺而出的長長火舌肆意的在曠野中橫掃,任何敢于将身軀擡高30公分的步兵,都在其打擊的範圍。
勇敢者畢竟是少數,當這少數的勇敢者用生命爲代價展示了中方火力兇猛之後,絕大部分日軍都老實了。
他們隻能被迫趴伏在各種天然或是拼了老命臨時挖掘的單兵掩體之後,忍受着來自于他們瞧不起的中國軍人肆無忌憚的火力覆蓋。
森田真二原本冷峻嚴苛的臉上早已是一片污垢,那是因爲汗液加上硝煙再加上灰塵所造就。
他或許想過這撥中國精銳的戰鬥力不弱,但絕沒想過相同兵力之下,他竟然被完全壓着打,毫無反抗之力。
随着己方的火力點反擊能力削弱,森田真二知道,他必須得做些什麽,否則,讓蠢蠢欲動的中國人接近己方防線,他很有可能堅持不到援軍的抵達。
可是,他該怎麽做呢?率先發起沖鋒,迫使中國人退回他們的防線?但那,需要付出最少二十幾人的代價,中國人裝備的連射型沖鋒槍和駁殼槍可不是吃素的。
該死的日耳曼人!戰鬥經驗豐富的森田真二少佐從沒有如此痛恨過他們。如果不是他們大量向中國人傾銷這些廉價的自動火器,他何至于連最擅長的戰術都不敢使用?
日軍的指揮官在糾結在猶豫,可唐刀已經果斷下令。
兩個步兵班匍匐着向前進,一直抵達至坡底日軍三四十米處。
“所有人,投彈!”親率步兵班抵近的楊小山一聲怒吼。
十幾枚長柄手榴彈冒着藍煙,在照明彈慘白的白光中,在日軍步兵們小臉變至煞白煞白的注視中,落到日軍第一道防線之内。
“避彈!”日軍軍曹近乎破音的吼聲驚惶的就像是眼睜睜看着一根木棒即将捅向他的定眼,聲音都變調了。
顯然,他的驚惶和恐懼都是有事實根據的。
“轟轟轟!”十幾枚手榴彈産生的硝煙和灰塵将這片陣地湮沒。
但那隻是第一波。
超過18人的中國步兵們以最快速度将自己攜帶的四枚手榴彈全部抛出。
70多枚手榴彈在日軍陣地上爆炸的威力,幾乎就相當于他們被一個迫擊炮營火力全開輪了一遍。
連綿不斷的爆炸,連遠在三十多米外的中國軍人臉上都撲來灼熱的氣浪,何況是日軍的陣地上?
痛苦的慘嚎聲差點兒壓過了手榴彈的爆炸聲。
沒有避彈壕,光憑匍匐卧倒,最多也隻能避開百分之六十的彈片。
況且,因爲孤陵上的經驗,獨立營也開發出了‘空爆彈’這門手藝。
拉着引線的手榴彈在手裏先停留兩秒再丢出去,延時六秒的手榴彈将有百分之六十的幾率在空中爆炸。
那對光溜溜匍匐在簡易掩體裏的日軍步兵來說,絕對是緻命傷害。
“殺!”楊小山一聲怒吼。
趁他病要他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