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收拾好激蕩心情的唐刀輕吼!
“進來?”屋内兩個心意相通對視而笑的陸軍中将聽到唐刀的聲音,臉上皆浮起些許訝色。
這個時候,唐刀不還應該在他的獨立營?
要知道,獨立營中雖然還是以他唐刀的老部下居多,可松江保安團卻是充入進去五百号人,而且聽說絕大多數都被他唐刀降級使用,他這個當主官的,不得在大戰之前安撫好人心那,又跑指揮部來幹啥呢?
不會是,又想來要什麽吧!想到這兒,吳、郭二位久經沙場的老将也都忍不住腦殼有點疼。
唐刀那小鋤頭揮的,不僅精準而且理由充足得令人難以拒絕,絕對是他們平生之僅見。
會打仗,更會挖人,有這樣的屬下也不知是幸運呢!還是幸運呢!
恐怕,還是幸運的成分更多些,擱别人,這麽不招人待見,早就被兩位軍官給發配到後勤部門去管馱馬大車去了。
但唐刀,他們真是舍不得啊!
既然舍不得,也隻能忍受他那把讓人頗爲頭疼的小鋤頭了。
“你小子,是不是又缺什麽了?”看着昂首挺胸走進來的唐刀,吳中将沒好氣的開口。“不過,不管是要人還是要物,我勸你都免開尊口,也别說什麽單純的想聊天,老子也知道,我們兩個老家夥可沒人家澹台明月記者長得美,你娃娃沒那個興趣!”
“長官,您這是要把唐刀的路都堵死啊!”唐刀苦笑。“我隻是想着二位長官憂心戰況徹夜難眠,特意來給二位長官送點夜宵,那可是明月親手熬了好半天的小米粥。”
“送夜宵啊!行,心意領了,粥也留下,你娃可以走了。”吳中将臉色淡然的一揮手,留禮送客。
唐刀
自己是不是訛這位長官太過頭了,以至于這位一見他都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以後,還是矜持一點,以免見面就被趕。唐刀開始反省自我。
不過,來都來了,走是不可能走的。
面對着站得筆直壓根沒想走心思的唐刀投來的求助目光,郭中将也隻能無奈的幫自己直屬獨立營的上校營長打圓場,“有啥子話你就說,别拿什麽粥當幌子!給你一分鍾時間。還有,粥呢!趕緊給老子拿過來,這會兒還真有些餓了!”
“二丫,把粥給長官們提進來,還有,那隻叫花雞,也一起拿過來!”不用直接走人的唐刀大氣的沖門外喊。
雞,也是這個傍晚搞考核訓練的意外收獲。
不過說起來,那還是人家錘子的戰利品。
倒不是說錘子被子彈來了一發就開始牛逼哄哄的進化,由看家犬變成獵犬,這貨原本是屁颠屁颠的靠着自己的鼻子尋找被唐刀打下來的麻雀。
新鮮的血腥味兒對于一條擁有着人類十六倍嗅覺的狗來說,簡直就是黑夜裏的明燈。
可誰也沒想到,錘子不僅找到了麻雀,還找到一隻翅膀卡在灌木叢中的野雞。那估計是倒黴雞像遠方的日本人一樣被槍炮聲吓壞了,慌不擇路的一通鑽,結果被昔日的藏身地給生生卡住了。
錘子那可也是一條好多天沒怎麽吃肉的狗,隔的遠也就算了,但一旦湊近了,野雞那個味兒可擋不住對肉分外‘親昵’的狗鼻子。
錘子那個激動,撲上去就是一通咬,一身狗毛都被灌木叢挂秃噜了不少。
隻是讓某‘上等兵’憂傷的是,在部隊裏,戰利品是需要上繳的,而且這次唐長官很過分,竟然一點‘返利’都沒有,整隻雞都被沒收了。幸好,最後還有一隻烤麻雀做爲補償,不然的話,錘子能在筆直的坐在哪兒坐到天荒地老。
人欺負狗,還有天理沒。
部隊裏可能大部分都是糙漢,幹的都是殺人的活兒,但論起弄吃的,能人衆多。
别看唐刀親自動手搞的小燒烤不錯,但人家老兵油子搞起叫花雞來也是一絕,看他處理雞毛的麻利勁兒,而後往雞肚子裏塞了大量鹽巴,再用水塘裏的幹荷葉包好,外面裹上黃泥,放在戰壕裏的篝火下焖烤的熟練操作,那絕對日常沒少霍霍老百姓家裏的雞。
得了唐刀的吩咐,二丫敲開已經變硬的泥殼,解開包裹着的幹荷葉,人都還沒進屋,一陣香氣就先沖入指揮部内的兩個陸軍中尉的鼻中。
“你個混球兒,是不是郭軍長不發話,你帶來的雞是不會留下了?”吳中将喉頭聳動兩下,有些郁郁的問道。
“長官英明!”唐刀咧嘴!
不說實話會死?郭中将好笑的看了一眼差點兒沒被唐刀大實話給噎死的吳大中将,而後怒瞪唐刀一眼:“去把桌子收拾好,有啥子話咱們邊吃邊聊。”
“是!”唐刀笑嘻嘻的去收拾鋪着戰地圖的作戰桌。
送金銀珠寶都沒送一隻雞得領導歡心,恐怕也就這年頭了,往後翻幾十年,敢送這個,微信被拉黑估計都是分分鍾。
粥是瓦罐裝的小米粥,熬了最少三個小時,粘稠而噴香,再配上色香味俱全的叫花雞,讓兩個吃過不知多少美食的陸軍中尉也忍不住食指大動。
都是軍人,就算地位頗高,卻也沒那麽多講究,兩人連筷子都沒用,一人撕下一條雞腿,一口雞肉就一口粥,光是看他們兩位這吃相,連已經吃得飽飽的唐刀都有種加入其中的沖動。
就是,所謂的邊吃邊聊壓根沒有,竟沒一人問唐刀所來究竟爲何。
不過,兩人都是極有節制的人,在吃光一條雞腿喂了肚内的饞蟲沒多久,吳中尉首先放下手中的雞骨,掃了一眼桌上還剩下的半隻雞,喊來外間的警衛員:“去,把這半隻雞給外面的弟兄們分了!”
而後将目光投向唐刀,臉色已然變得平和:“說吧!想說什麽!”
“長官,你有沒有想過這一戰之後我們該怎麽辦?”唐刀徑直開口。
拿起毛巾擦手的兩位陸軍中将對視一眼,臉上皆泛出苦笑,唐刀能想到,他們兩人豈能沒有想過?先前兩人互相一通‘告白’,就是對這一戰後的不看好。
以他們兩人的戰場經驗,金陵之戰已經無法避免,隻是,面對加上第十軍的日本上海派遣軍近三十萬大軍,他們都知道,勝算極小,想守住,還得看那位如何調兵遣将。
畢竟,從淞滬前線撤下來的大軍尚有四十萬,加上還在源源不斷開往戰場的川軍、黔軍,其實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隻是看他們兩人的神色,唐刀就已經知道,雖說絕望,但這二位其實還抱有幻想,守住金陵的幻想。
這或許也是這個時代絕大部分将領們還抱有的幻想。
是啊!金陵古城擁有堅城厚防,能聚集的兵力甚至比日軍還要多,沿途布防之下,可以層層削弱日軍實力,脫離海軍艦隊戰機支援并将戰線拉至近三百公裏的日軍不一定就能攻克這座堅城。
可唐刀知道,幾十萬大軍近半已經軍心渙散,而更重要的是,那位最高指揮者任命了一個嘴比他實際能力要強的多的城防指揮官。
失敗本就在所難免,可那位近乎愚蠢的指揮在其上又是雪上加霜,最終造就了令人難以接受的潰敗,以及中華民族曆史上最黑暗的一頁。
幻想隻能是幻想,有些事,必須得面對,哪怕是無比殘酷。
唐刀知道,他現在雖是統帥千人的營長,可放在這數十萬大軍鏖戰的戰場,也隻不過是大海裏的一滴浪花,他無力扭轉曆史撲面而來的窒息,哪怕他曾竭盡全力的努力過,哪怕加上這支擁有着兩萬大軍的軍隊。
一支偏師,改變不了數十萬大軍鏖戰的戰場,也改變不了那些站的高高在上之人的無能。
改變不了悲劇,那就隻能盡力減少悲劇。
“金陵之戰,必敗!”唐刀石破天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