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諸夏鎮的城門,沿着從黑僵身上捕捉到的黑氣,一路往東北方向行去。
大雪紛飛,天寒地凍,萬籁俱寂。
不見任何怪物與野獸身影。
也是,在這種鬼天氣裏,不找個地方好好縮着,出來也捕不到什麽獵物。
呼了口熱氣,陸銘手提碎嶽戟,大步流星的在這冰天雪地之中行走。
後天大成,筋骨齊鳴,氣血升騰而起,對于這天地間所傳來的寒冷,陸銘根本沒有多少在乎。
即使身着單薄便服,他亦不會感受到一絲寒意。
步伐穩健,在這厚厚的積雪道上留下了一排腳印。
終于,當半盞茶的時間過後,陸銘的眼前再一次浮現出了朦朦胧胧的大霧。
迷霧,代表前面是沒有探索過的區域。
“卦象與我心中的悸動越來越強烈。”
“距離那處流民口中所說的詭異寺廟,想來應該不遠了。”
擡頭凝眸,陸銘直視遠方。
他的目光似乎穿破了眼前厚厚的迷霧,看到了那不遠處的景象。
“就讓我來看看,到底是什麽鬼地方。”
搖了搖頭,将内心的雜緒壓下。
一步邁出,迷霧消散!
沙沙...
踏着厚厚的積雪,手中握住暗金槍柄,陸銘非但沒有減緩速度,反而提起氣力,每一步跨出都是數米之遙,幾個身影落下,便已不見了蹤影!
“看到了。”
往前數裏,撥開眼前的迷霧,場景瞬間轉換。
陸銘看着眼前腳下截然不同的土地,慢慢停下了身形。
和外界的雪景不同,這處地界冰雪消散,地面全是褐黑之色,散發着一絲絲陰冷氣息,讓人着實有些不适。
“這處褐土,怎麽感覺像是強行融入進來的?”
此地之外,仍舊大雪紛飛。
可那雪花飄落,卻無法融入到這處褐色土地之中。
而且自陸銘踏入進來後,這一片褐色土地也并無迷霧遮掩。
整塊地界的全貌,都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了陸銘的面前。
此地面積不大,也就方圓數百米的樣子,比最開始的諸夏村大不了多少。
但在那最中央處,卻安然伫立着一間寺廟,雖有些詭異,但陸銘卻并未有感覺到有一絲突兀。
就仿佛,那座寺廟本來就應該在這裏一樣。
之前趨吉避兇蔔算的結果,此地并無太大兇險。
但看着這與外界截然不同的樣貌,陸銘心中也不禁生出了謹慎的心思。
小心邁動腳步走進去,一瞬間換了天地。
踏上這處褐色土地的陸銘,就仿佛置身到了另外一處區域一般。
看到并未有什麽異常現象發生,陸銘吸了口氣後,當即向着眼前不遠處的寺廟跨步而去。
蛛網盤結,到處都是灰塵彌漫。
走近看去,這寺廟早已荒廢許久。
可陸銘從那材質之上,卻仍舊可以看出這座寺廟在許久歲月以前,曾擁有過莊嚴的曆史。
深紅的古木即使被灰燼掩蓋,仍然可以看出一絲材質不凡。
寺廟之前的許願古樹之上,即使枝葉凋零,但那密密麻麻挂滿樹枝的許願竹簡,雖看着有些怪異,但卻将這沒了綠葉裝飾的古樹,點綴出了另一番風景。
“有人曾經來到過這裏。”
走上階梯處,看着那不久之前明顯有人踩踏而出的淩亂足迹,陸銘暗自思量。
“應該就是那被鬼怪感染爲黑僵的流民一行人了。”
咚咚...
拾階而上,走到這寺廟緊緊關閉的門扉之前,陸銘緩緩擡頭。
被灰塵與污穢之物掩蓋的寺廟牌匾,依稀可以看清楚上面所寫的字迹。
鎮邪寺。
“鎮邪寺?”
“有趣。”
“可若是以鎮邪爲名,又爲何會生出黑僵這等妖邪之物?”
挑了挑眉,陸銘倒持碎嶽戟,以戟柄輕輕推了下眼前的木門扉。
嘎吱...
大門應聲而開,一縷發黴的氣息從中撲面而來,讓陸銘眉頭輕皺。
這股味道,應該是長期潮濕加上無人居住,才導緻如此腥臭的。
跨過門檻,擡起腳步走入鎮邪寺,陸銘眼前的景象再度轉變。
陰暗無光下,頗有幾分陰森之感,完全沒有佛寺的莊嚴與心安。
空曠的大殿上,一道看不清面容的暗淡金佛伫立于中央,前面擺放着一張案桌,以及三個殘破的蒲團。
兩側有數尊銅像,呈守衛狀伫立兩側,眉眼低迷,看上去倒是惟妙惟肖。
“在外面看不出來,但想不到這寺廟内部倒是别有一番天地。”
“起碼看上去,空間倒是挺寬敞的。”
身形繃緊,陸銘握住碎嶽戟的手臂如鐵鑄般穩健。
嘭!
就在陸銘行至這寺廟中央時,他身後的寺廟門扉,卻突然關了下來。
“一進門來,必會生出情況?”
“這都是什麽老把戲...”
劇烈的響動,陸銘即使不轉身都知道什麽情況。
聳了聳肩,情況不對勁,他自個兒反而感到有些放松。
本就不是什麽正經地方,突然出現情況,總也好過一直平平靜靜,防不勝防。
擡起手掌,随手打了道響指後,瞬間一道火苗便從陸銘的指尖劃了出來,将這視線漆黑模糊的大殿稍稍照亮了些許。
咚咚咚...
“嗯?”
一陣悠揚且低沉的木魚敲擊之音,從不遠處的佛像前傳來。
陸銘定睛一看,隻見那原本空無一物的蒲團之上,不知在何時卻突然有一道通體漆黑,身穿黑色佛衣的背影坐在了上面。
這佛影此刻正托着一隻木魚慢慢敲擊,而陸銘剛剛聽到的木魚聲音,也正是由此傳來的。
“施主,不知遠道而來,有何貴幹?”
沙啞的聲音傳出,将陸銘的心思拉了回來。
“之前有些流民誤入貴寺,不知大和尚你可否看見過他們的身影?”
空寂的古怪寺廟,兩道聲音一前一後,一問一答。
“哦...那些個人類啊。”
“那些人類,都做過虧心事。”
“老衲見他們心中有愧,自願悔改,索性便盡了把力,送他們前去皈依我佛了。”
聽到陸銘的回答,那背對着他,盤坐于蒲團之上的漆黑佛影似是有些恍然大悟,随即便背對着陸銘開口回道,語氣沒有絲毫在意。
“入我皇極鎮邪寺,便須得身心兩無垢,不能有一絲雜念。”
“若是平生做了什麽虧心之事,在我佛光輝照耀之下,當無處遁形!”
“不知施主,你是否有什麽事情藏匿已久,心中有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