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地方,一直作爲秘密處決囚徒的場所而長久存在的。
在簡陋的木質高台上,那絞首的刑架,已經安置完畢了。
一陣涼風吹動,絞繩在陽光下搖晃。
在台上,佝偻的藥師,正試圖挺直腰脊,反複幾次,均無效果。
“咳,好了!”
佝偻藥師停止了無意義的挺背動作,他咳嗦一聲,說道。
“開始吧。”
佝偻藥師揮手。
不遠處,地牢下,拖行出數個囚徒。
這些囚徒,多對的手臂,皆被鐐铐固定在背後,且神情恍惚。
“密師的本職,應采礦制兵,輔佐王室,以求安定臣民。
可多年來,爾等觸及禁忌,多次實行肉體實驗…”
台下,諸藥師中,一尖牙婦正朗聲宣告,公開密師的罪行。
“禁忌…”
“實驗…”
邢台邊,一群刹多貴族們,正竊竊私語着。
顯然,他們對尖牙婦的言論,表示出了懷疑,甚至于不滿。
“哼!”
尖牙婦低哼一聲。
清掃密師,這可是王令。
邀請一些貴族觀刑,隻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
她能編出這麽一段話語來,已是給了這些貴族們面子了。
“好,時間到了。”
尖牙婦朝着台上的佝偻者,點了點頭道。
台上,一個個絞繩已經套上,并收緊,貼在囚徒的咽喉處。
某些囚徒,嘴中還在嘟囔,似有不甘。
而某一些囚徒,已經閉目止念,準備好迎接死亡的到來。
“嘎達!”
佝偻者拉下木杆,囚徒腳下的木闆打開,使得囚徒懸空而吊。
“吱…”
囚徒懸空而吊,絞繩寸寸收緊,不一會兒,便面皮青紫。
“下一批!”
佝偻者面無表情,淡淡的道。
在地牢之中,一批又一批的密師,走上高台,躺着下來。
“王國底蘊,一日而毀。”
貴族中,有人說道。
“成功培養一個密師,所花費資糧,可供百戶臣民三年所需。”
另一個貴族,一邊說着,一邊搖頭。
“王廷密師,一日可除。
可在王廷之外,在各大匠坊中,那一些擔任匠師的密師學徒,又該如何處置?”
貴族中,有人問道。
這問題一出,所有貴族們,皆是一時靜默無語。
這些匠師,數以千百計,分布于王國版圖之上,負責錘煉「刹兵」。
他們是王國基石,同爲貴族階級的一員。
一旦這一群體,對王國産生不利的想法,那真是一場大亂了。
“嗚~”
地牢裏,阿帕以牙齒,摩擦着口中木條,發出嗚咽之聲。
“咔!”
在其奮力咬合摩擦下,木條斷開。
“我不是密師,我是王的廷衛。”
他大喊道。
“閉嘴。”
黑暗中,一個武士上來,手中鐵矛一抽,将阿帕抽暈了過去。
當阿帕再次醒來,已來到了台上。
“别…”
直到此時,阿帕腦海中,還是一團漿糊,全無一點理智。
他依稀記得,不久之前,還被束縛于實驗台上,接受改造。
盡管改造時,處于催眠狀态。
不過,僅剩的那一點點的知覺,讓他起碼知道自己的處境。
他記得,最後一次改造,由密主親自進行的。
在那一次後,他便被置于一大甕之中,如人彘一般無二。
其後,他被反複的灌以麻湯,緻使神智癫亂,幾乎不分晝曉。
“阿帕,泰格溫之子,王廷衛衆之一,其身負王恩,卻不思報效,勾結逆亂者…”
阿帕跪在台上,聽着宣告。
此刻,麻木的大腦,總算有了一絲的清明,他剛要開口,卻被套上繩索。
粗壯的絞繩,一下套在脖上,整個收緊。
一股股死亡的氣息,隻是頃刻間,便撲進了他的身心之中。
“我…”
他剛要發話,卻見一邊的木制拉杆,被整個的拉了下來。
“不!”
接着,他跪着的地闆,整個向下打開,緻使他一下子墜落。
“呃…”
他的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現在,他如同一塊懷表,一下子吊在半空,并且兩邊搖晃着。
他掙紮着,蹬着腿,如溺水的人一般。
“王至!
衆臣民退!”
園外,廷侍的聲音傳來,觀刑的貴族們,順從的退出這裏。
刹多主披着大氅,步行至台前。
“王!”
佝偻者,趕忙下台,匍匐至刹多主的身邊。
“他是誰?”
刹多主看着被吊的阿帕,隻覺有些眼熟。
“王室弟子,廷衛之一,也是逆臣。”
佝偻者,說道。
“放了他。”
刹多主,道。
“是!”
佝偻者沒有猶豫,直接走應下。
他剛準備上台,解除絞繩之時,卻聽背後又傳來一聲,“慢着。”
“嗯?”
佝偻者轉頭,不明所以。
在另一邊,那尖牙婦一臉吃驚,手指台上,提醒着佝偻者。
原來,被吊的阿帕,全無死相,反而生龍活虎的。
“怎麽回事?”
佝偻者暗道。
他盯着被吊的阿帕,複又看向饒有興緻的刹多主,心中頓覺不妙。
“他該死!”
他低頭咒罵一聲,竟直接抽出利刃,朝着阿帕擲了過去。
“叮!”
利刃加身,仿若擊在鋼鐵之上,擦出一道道火花。
“這是?”
刹多主眼睛一亮,驚呼一聲道。
在場中人,皆有明悟,阿帕的情況,或是「刹肢」所導緻。
“快!”
佝偻者一聲急呼。
台下的尖牙婦,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
看刹多主的樣子,顯然又對「刹肢」起了興趣。
這種情況下,一個處理不好,便又讓先前的努力,全作無用功。
尖牙婦手掌一合,召來一團毒霧。
這霧,如一罩子,徑直往阿帕頭上一套,霧氣往口鼻中鑽去。
“咳!”
阿帕猝不及防下,被嗆了幾口。
但是,也僅僅是嗆了幾下,便又如尋常,全無一點痛苦。
“走瘟!”
台底下,幾個藥師施展一個複合神術,召來一團沸騰瘟液。
這瘟液,形如大缸,自阿帕足底而升。
“咕噜噜…”
沸騰的瘟液中,阿帕憋足了氣。
可胸中一口氣,也隻撐了五六分,随即大口呼吸了起來。
這一呼吸,瘟液自口鼻而入,流經氣管,灌入髒腑。
“呼…”
見阿帕在瘟液中痛苦掙紮,佝偻者低呼一口氣。
他的目光,瞥了一下刹多主,見其眉目之中,帶有一絲失望。
“王!”
佝偻者再度跪拜,聽從發落。
剛才種種僭越之行,已是觸犯了王的權力,這是必死行徑。
但佝偻者不後悔,密師絕不可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