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新娘!”
馬修驚坐而起,踉跄退後幾步,瞳孔一縮。
“是的,野豬新娘,你聽說過。”
野豬人老闆摸着肥厚油膩的嘴唇,直勾勾看着對面的馬修。
是的,馬修聽說過。
這不是一個好故事,曾多次讓他做過噩夢。
這是來自于南方大農場的恐怖故事,講的是豬人奴隸的事。
馬修絕不願回憶這個故事,但對面的野豬人卻讓他不得不回憶。
“這個故事和生育法有什麽關聯?”
酒館中的燭光一下亮如日光,将酒館照得通透。
在這「圓光」作用下,野豬人的精神無法反抗,隻能敞開心防說話。
“記得故事中的新娘嗎?!
她本是男性野豬人,但在婚宴之夜,卻能與同性相合,誕下野豬幼嬰。”
“你是男,還是女?”
“男性。”
野豬人如實回答,接着又道:“不過,在無月之夜,衆神目光不在之時,我會成爲新娘。”
“呃…”
馬修身子一顫,驚聲道:“你所說的生育之法就是成爲野豬新娘。”
“不,我是妻子,也是丈夫。
而讓我獲得這一超自然變化,就是…”
“夠了!”
馬修打斷了野豬人的話,他不能再聽下去。
他的大腦中已經響起警兆,這警兆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強烈。
他很清楚,這生育邪術既然來自于某位導師,必然與蠕蟲教會有關聯。
在學會中,隻有蠕蟲教會才熱衷于這種違背自然的邪術。
而說到底,這邪法源頭,不還是那位蠕蟲行者·達斯。
野豬人要完成這肉體上的邪性變化——自孕,必然是要求助于達斯之神力。
“忘記剛才的小插曲!”
馬修臉色一沉,手掌一揮。
吧台上,那些烈酒被他憑空攝了過來,一瓶又一瓶自動打開。
「圓光·五色」
在馬修的強烈精神暗示下,野豬人将一瓶又一瓶的酒水灌入喉嚨。
“我…不能再喝了。”
野豬人的肚子已經鼓起,并在桌上大吐特吐,連話都說不清了。
馬修将手掌搭在他的腦袋上,四周五色光彙聚,沒入野豬人的大腦。
“過量的酒精,再加上我的精神刺激,這足以達成大腦的短期失憶。”
馬修稍微放心了一點,如此一來,野豬人會忘記剛才的談話。
涉及蠕蟲行者,馬修必須謹慎一些。
不過說起來,季島上竟然有某位導師研究起了邪術,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陰冷學會啊!”
馬修輕歎一聲,陰冷學會本質上還是一個地下施法者組織。
這個組織包容性極強,既有中立派的元素教團,也有混亂派的蠕蟲教團。
在這樣的組織中,你無法用善惡标準衡量事物。
就像野豬人老闆,如果不是在季島「風堡」之中,早就成了被驅逐的流亡者了。
“老葛洛!”
看着醉倒在地的野豬人老闆,馬修知道他必須做些什麽。
“嘿!
有人嗎?這裏需要幫助。”
馬修朝着空無一人的酒館呼喊道。
“阿蘭奇不在這裏,她提前下班了。”
樓上的女性野豬人走了下來,雖然披着頭紗,但還是能夠看清她的面部輪廓。
馬修當然清楚女酒侍提前走了,他呼喚出聲,隻不過爲了将這女性野豬人引下來。
名爲琳達的女性野豬人清理着地上的污穢,照料着醉酒的野豬人老闆。
“他是你的父親?”
“是的!”
琳達一邊清理着,一邊回着話。
馬修坐在一邊,眼神閃爍,繼續問道:“你并不喜歡你的父親。”
“是的!”
琳達機械的答複着,語氣毫無波瀾。
“我聽說過,野豬人向來男權至上,女性甚至連首飾都不允許佩戴。
在成年之後,還将披上頭紗,遮住面容和嘴部的上曲獠牙。”
“是的!”
又是這一句回答,這琳達宛如傀儡一般。
“女性野豬人還不能觸碰武器,一旦發現,立即會遭受嚴厲處罰。”
“是的!”
馬修沉默一會兒,而後開口道:“我以爲老葛洛到了季島,會被文明秩序的社會影響,沒想到他骨子裏還是那一套陳舊觀念。”
馬修歎息一聲,他這幅模樣,好似與野豬人老闆認識很長時間。
說到這裏,馬修話頭一轉,盯着女性野豬人琳達,“這也難怪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野豬新娘的故事才會出現。”
“咚!”
琳達手掌不自覺用力,掌中的木拖把爆裂開來,木頭渣子飛散四濺。
馬修依舊坐在座椅上,仿佛沒看到琳達的異樣。
他繼續說道:“傳聞,在南方的大農場中,有一個精靈貴族,他最喜歡豬人奴隸。
爲此,他派出捕奴軍,專門在帕米爾捕捉小型野豬部落的成員。
被捕的野豬人将在貴族的農場中勞作,而高強度的勞作讓女性野豬人不得不褪去披紗。
你知道,野豬人恪守傳統,而這些女性野豬人破壞了傳統。
于是,某一天的夜裏,農場地的所有女性野豬人消失了。
爲此,貴族懲罰了所有男性野豬人,對他們進行了物理閹割。
閹割效果極好,爲此這個普通貴族還獲得某個南方大貴族的表揚。
閹割的豬人無法交配,更無法宣洩血液中的暴虐,他們日漸沉默,終日勞作。
這暴虐之性與日俱增,這種被壓制的暴虐折磨得豬人們形容枯槁。
這時,貴族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給予自由。
貴族在農場當衆釋放了一位野豬人,将其升格爲一位莊園仆從。
而野豬人獲得自由的這一天,就是貴族的婚禮宴會之時。”
故事講到這裏,馬修沒有繼續講下去。
他隻大緻說了一下這個故事,并且将許多可怕細節隐去。
一旁,那琳達卻繼續說道:“婚宴之夜,豬人披着女性豬人頭紗,殺死新娘,并替代她。
當宴客趕到了現場,他們發現了一頭半人半豬的畸形怪物。
這怪物乃豬人與貴族的血肉畸變體。
它在黑暗之中誕下一子,一個豬頭人身的幼嬰。”
“呼噜噜!”
呼噜聲響起,野豬人老葛洛已在地上熟睡。
野豬人之女捂着嘴,生怕驚醒了她的野豬人父親老葛洛。
這一刻,琳達卸下了麻木的僞裝,求助于馬修這個陌生的客人。
“請您救救我!”
“将你的手伸出來!”
馬修沒有立即表态,而是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
這要求讓琳達遲疑,但她還是伸出手,這是一雙獸掌,掌上皮如硬革。
“輪印!”
左掌内側,有一輪狀烙印,烙印内還有一行字體‘救贖将至’。
“你自己印上去的?”
馬修問道。
“不是!”
琳達别過頭,看向酒館内的壁爐,爐中火焰騰騰。
“那是我唯一的飾品,一件象征「天輪之父」的黃銅吊墜。
我父親不允許我佩戴它,将它扔進壁爐,但我從爐火中撿起了它。”
“「天輪之父」在上,你的虔誠當得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