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裁決長立于首位之上,面對梅丹突然發生的異常狀況,三者表現出不同的神情。
“恐怖之饋贈!”
布萊恩臉色如黑炭,眼眸裏不知是憎恨,還是嫉妒。
南薩鎮長極爲平靜,一動不動如泥塑木雕一樣,隻是搓動的手指表明他内心的緊張。
老匪深深吸了一口煙槍,頗爲複雜的望着梅丹。
“這種異常,或許是因爲阿索鎮中進行的事情所引起的。”
老匪的聲音很小,隻有南薩鎮長和布萊恩才能聽到。
“阿索鎮!”
布萊恩心頭一跳,他雖然是資深學士,在學士廳自有一批擁簇,但還未真正接觸到烏拉爾之山的核心。
廟宇中央,梅丹倒地抽搐,口中探出的七鰓鳗撐開螺旋口器。
面對這種梅丹的異常,廟宇中大多數學士不再以言語攻擊梅丹,甚至臉上露出敬畏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就暫緩審判,等待大人親自判決。”南薩鎮長如此說道。
“不行!”
人群中,一位中年漢子走了出來。
“老伯克利!”
南薩鎮長臉色一沉,他那對深沉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忌憚。
老伯克利,騎士團副團長之一,他來自于北方,擁有一手強出色的矛擊術和格鬥技巧。
在奴區潛伏任務中,一直是老伯克利安排勞工暴動的行動,也因此頗得威爾斯看重。
“沒人能夠背棄烏拉爾之山,沒有人!”
老伯克利一步步走上前,他臉頰兩側肌肉緊繃,宛如野豹在凝視敵人。
即使是三位裁決長,也在老伯克利淩厲如刀鋒般的氣勢下退讓開來。
“這是審判,一切需按照正常的流程來。”
南薩鎮長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風格,竟然與老伯克利正面對峙。
“伯克利,滾回去!”
老匪放下煙槍,滿是不善的看着老伯克利。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
梅丹曾是首席學士,且依然在大人心裏有重要地位。
你們隻是想在這場審判中剝奪他的頭銜與榮耀,并非要傷害他的性命。”
老伯克利的話揭開了在場衆多學士的虛僞面具,一些學士忍受不了這種“污蔑”,憤然離席而去。
“士兵,将伯克利騎士請出去。”
老匪知道在讓伯克利繼續說下去,這場公開審判就沒必要進行下去。
一隊士兵在老匪的命令下,将伯克利送出廟宇,而伯克利也并未反抗,相反他走得極爲利落幹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布萊恩總覺得老伯克利走得很急,像是躲避一場即将來臨的災難一般。
“由于前首席學士梅丹的異常狀态,我提議暫停公審。
待其身體狀況穩定,再進行公開審判。”
南薩鎮長上前幾步,開口說着,他的話很快得到多位學士的響應。
布萊恩盡管心有不滿,但也清楚這種情況不宜再進行下去。
“我同意!”
布萊恩投贊成票,随後看向老匪,等待他的意見。
“嗯!”
老匪點頭,随後又拿起煙槍抽了起來,頓時嗆人的煙氣彌漫開來。
啪嗒幾口煙吐出,老匪敲了敲煙槍,碎煙渣彈落地面,在磚面上蹦出幾點火星。
布萊恩詫異的看了幾眼老匪,老匪這煙瘾似乎又大了一些。
揮了揮手,布萊恩咳嗦幾聲,他召來士兵将狀态異常的梅丹送回地牢。
“下一個議案,關于拓荒的相關事宜。”
布萊恩将早已經準備好的議案拿出,并讓人分發于在場的所有人。
“小洛斯!你怎麽也喜歡煙草這玩意!”
這時,南薩鎮長對角落裏一直默默抽着煙槍的一位學士道。
“啊?”
小洛斯僵硬的轉過頭,角落裏的光線并不明亮,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獨林屯特産的煙草,很有勁頭,還有鎮痛效果。”
小洛斯顯然與南薩鎮長有些私交,語氣随意的道。
南薩鎮長不疑有他,他的目光重新放在梅丹身上。
此時兩位士兵已經托着梅丹的手腳,将他快速擡到廟宇外的囚車上。
“老師!”
南薩鎮長低聲喊了一句,面對這位曾經的老師,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如今烏拉爾之山的領土外擴,權力鬥争也越發複雜。
從前梅丹還在的時候,學士廳的力量是擰成一股的。
自從學士廳的精神領袖梅丹背棄烏諾克家族,許多資深學士深受打擊,紛紛于修道院中受洗,成爲一名修士。
如今學士廳在恩佐的領導下勉強維持,像南薩鎮長這樣曾經的首席學士派系被一一打壓。
不同于學士廳,烏諾克家族的某些幹部組成騎士幹部會,一個非官方的松散組織。
很多學士稱這個組織爲預備幹部會,雖是譏諷某些幹部權力欲過重,但也能看出他們的忌憚。
目前這個組織的成員主要來自于騎士團軍官階層,成員數量不多,但其影響力已經深入到各個方面。
權力的遊戲一直在上演,并且參與者樂此不疲,而南薩鎮長不過是其中的一個配角。
南薩鎮長揉了揉額頭,繁重的政務讓他心力交瘁,他不明白那些大人物如何在政務和權力鬥争間找到平衡點的。
“等等!”
就在他煩躁之際,突然瞥見地面一物,頓時推開旁邊的人,匆忙走上前去。
正當衆人疑惑時,南薩鎮長突然喊了一聲,“士兵!”
在大隊士兵将這裏包圍之際,一衆與會者慌了神。
布萊恩愣了一下,他也上前幾步,看到原本梅丹倒地的位置,那裏的磚面上被銳利物磨出一個圖案。
這個圖案所有學士都熟悉,在梅丹編撰的《諜客》一冊中,這個圖案是表明夥伴中出了叛徒。
“誰?”
布萊恩大腦一空,整個人都無法思考了。
叛徒,這場大會竟然混入叛徒,叛徒的目的是什麽?
“是不是蛛神術?”布萊恩強制自己冷靜,然後說道。
“不會,烏拉爾之山被納西之父設置了驅靈鎖,蛛神術的靈絲無法降臨這片土地。”南薩鎮長搖頭道。
“叛徒的目的是什麽?”老匪砸吧着煙槍問道。
“這個時間,隻有可能是阿索鎮。”布萊恩想也不想的道。
布萊恩話剛說完,又感覺不對,“阿索鎮已被封鎮,根本不可能進入。
難道還存在其它入口,你們知道嗎?”
在場的所有人都紛紛搖頭,他們大多數根本沒資格接觸高層,就這一場公審已是他們接觸的最高規格的會議了。
“你知道嗎?”
老匪煩躁的抽了幾口煙,對南薩鎮長問道。
“不…我…”
南薩鎮長被老匪看得心底發毛,略帶恐懼的回道。
“那真可惜!”老匪突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布萊恩覺得老匪這話有些奇怪,讓人很是摸不着頭腦。
這時南薩鎮長袖口裏閃過一陣寒光,這寒光晃了一下布萊恩的眼睛。
布萊恩還沒反應過來,老匪就被南薩鎮長割了喉,射出的熱血噴了布萊恩一臉。
将老匪割喉,南薩鎮長一臉漠然的收起匕首,他問道:“還記得梅丹最後一句話嗎?”
布萊恩摸了摸臉上血迹,他點頭道:“那半句‘你才是這場審判的…’,這話好像沒什麽問題。”
“是沒問題,但結合梅丹遺留的暗印,那就大有問題。”
南薩鎮長蹲下身子,手掌在老匪屍體上一陣摸索着。
“第四天了,我實在沒時間和你們耗了!”
角落裏,一個高挑的女學士現身,她仰着頭,俯視一衆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