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昏暗的洞穴中傳出微弱光芒,一張簡陋石桌上攤着幾張皮紙。
馬修揉了揉額頭,眼睛盯着這幾張皮紙,這是他花費三天時間整理的數據。
這份數據上是侏儒營地中每天食物的消耗量,以及營地每周食物收獲數額,有了這份數據他才能夠合理的節省營地糧倉中的食物。
“戰鬥侏儒的食物份額不能夠更改,隻有那些灰侏儒的份額還有操作空間。”
馬修清楚灰侏儒智慧不高,根本不會分清每天的餐食有沒有被克扣,所以馬修要讓灰侏儒們既吃不飽,也不會太饑餓。
再一次調整灰侏儒們每日餐食份額,馬修目光移轉到另一份皮紙上。
這份皮紙是奴隸的食物消耗數據,雖然營地對于奴隸的手段殘酷,但在餐食上還是保證基本的份額。
畢竟營地還需要奴隸來充當苦力,幫助營地建設領土和各種工程。
馬修将這份皮紙拿在手上反複思量,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現在馬修擁有分配食物的權力,這在原始社會中就等同于領袖的權力。
“人類、地精、還有安納西之女!”
馬修目光深沉,人類和地精他是見過的,隻有這安納西之女他從未見過,甚至都沒有聽聞過。
不知道爲什麽,他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屍徹的祭壇,白色蛛絲,龐大的蜘蛛,他知道這是這具肉體殘留的記憶被誘發出來。
将腦中雜念甩開,馬修在這份皮紙上開始規劃起來,他将從這份皮紙開始掌握未來。
“光靠克扣底層灰侏儒和奴隸的食物份額已經可以填補大部分虧空,接下來需要獲取額外的食物。”
馬修從旁邊的石碗中拿起一個蜥蜴幹屍,這具蜥蜴幹屍隻有巴掌大小。
這種蜥蜴是營地常見的食腐動物,通常隻有食指大小且行動敏捷。
它們就像那些嗡嗡亂飛的蒼蠅一樣,是這個營地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馬修手裏這具蜥蜴幹屍算是食腐蜥蜴中個頭最大的一個,也是馬修理想中能夠飼養的牲畜。
“老布爾!”馬修低呼一聲。
一個蒼老的面龐出現在籬笆護欄外,他的目光複雜且深沉。
“明天讓克萊和威爾斯在洞穴裏挖掘一個地窖,地窖的内壁要盡量光滑。”馬修吩咐道。
“嗯!”老布爾答應一聲。
馬修躺在絨草鋪上,他心知這一切無法隐瞞侏儒祭司喬,不過他所做的何嘗不是在給喬看,他要證明他存在的價值。
昏暗的洞穴中,馬修帶着困意睡去,這一覺睡得極爲舒适。
清晨,馬修在濕冷的絨草床鋪中醒來,一陣陣砸擊聲回蕩在岩穴中。
“老布爾他們的效率真高!”
馬修感歎一聲,穿上罩袍和靴子走出去,一個基本成型的窯洞出現在他面前。
“不錯!”
“這個窯洞做成壇狀,窯口要有弧度,挖好之後内壁用濕泥塗抹。”
馬修交待了幾句,見三人明白他的意思後,便穿上長袍走出穴洞,他需要将他的計劃執行起來。
馬修與山嘎的見面地點位于矮山上的一處瞭望塔,木質的塔台上視野極好。
這處瞭望塔位于矮山之北,因北處多爲峭壁懸石,乃天然的險地,所以這裏少有侏儒駐守。
寒風夾雜細雪吹在臉上,這感覺像一片片小刀砸擊面龐。
馬修沒有等待多久便聽到叮铛之聲,那是山嘎腰間短柄石錘晃蕩的聲音。
“咚!”
一個沉重的皮質口袋放在塔台上,山嘎矮壯身形擠入塔台。
“這小玩意真難捕獲,你确定有用?”
馬修踢了踢口袋,裏面一陣抖動,像是裝滿活魚一般。
“不試試怎麽知道,另外我需要關于飼養當面的書籍。”馬修道。
山嘎皺了皺眉頭,對于馬修的得寸進尺有些不滿。
馬修抽出一張皮紙,“你隻需要按照這上面的數額安排每日的出倉的食物,我想你的壓力一定能減輕不少。”
山嘎遲疑的接過皮紙,“我會按照你的方法去做!”
山嘎将皮紙收起來,一動不動的看着馬修,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我一直很讨厭你的眼神,這不是一個奴隸該有的眼神。”
馬修退後幾步,他有些驚慌失措,“我對你還有用處不是嗎?”
“奴隸需要痛苦作爲烙印,這烙印将讓他銘記自己的身份!”
說着山嘎已經解下那短柄石錘,一步步逼向馬修。
半個小時後,渾身紫青的馬修拖着皮質口袋走向岩穴,他的眼神怨毒和恐懼不斷交替湧現。
岩穴中,老布爾等人沒有詢問馬修受傷的原因。
馬修将口袋敞開,裏面的食腐蜥蜴一個個倒入窯洞内,它們如同靈活的魚兒在裏面遊走。
“蓋上!”
在馬修的命令下,一整塊岩石闆蓋住窯口。
“老布爾,你去外面撿些腐爛屍骨扔到這裏面。”
老布爾面色一哭,這可不是什麽好差事,“營地裏哪有屍骨,隻有那些…”
老布爾說到這裏,面色一變,他似乎想到什麽,“您不是要用那些病死的屍體吧?”
“早去早回!”馬修話語變得冷酷無情。
老布爾拉着克萊和威爾斯離開岩穴,馬修感受着肉體上的疼痛,心中的憤怒越發高漲。
“看來通過幫助山嘎而獲取食物是不行的,我需要換一個辦法。”
馬修起身再次走入洞外風雪中,他徑直走向地牢。
地牢前的灰侏儒守衛縮在一邊,對于馬修的自由進入完全無視了。
畢竟每天馬修每天都會來這裏接受教導,灰侏儒已經懶得一遍遍确認。
地牢裏的奴隸趴伏在冰冷的泥土裏,他們極度疲勞且虛弱不堪。
沉重的勞役早已經壓垮他們的肉體,地牢冰冷黑暗的環境折磨着他們的精神,相比較而言馬修簡直身處天堂。
“馬修!救救我,救救你可憐的族裔!”
一個渾身髒污的人從黑暗中飛撲而來,頓時響起一陣藤條碰撞聲,這人跪倒在馬修腳邊。
那是米森,馬修原身的族人,可惜現在的馬修對他毫無感情。
越來越多的人湧向馬修,他們盯着馬修腰間的皮質口袋,眼神中好似發出餓狼般的綠光。
“咕噜噜!”
地牢外的灰侏儒探頭進來,手中揮舞着骨刃并發出簌簌風聲。
奴隸們一下子散開,他們縮進黑暗中不敢動彈,生怕引起灰侏儒的注意。
馬修看着瑟瑟發抖的米森,他半蹲下來小聲道:“米森,召集剩餘族裔,明天到石場,那裏有我準備的禮物。”
“什麽…”
正瑟瑟發抖的米森愣了愣神,無法理解馬修口中的話語,他剛想擡頭詢問,隻看到馬修的背影消失在地牢黑暗中。
地牢黑暗深處,火把上的一簇火焰正靜靜燃燒。
“老學者,我又來了!今天我們學習什麽…”
老學者凝視馬修眼神,“這很不好,你的眼睛裏充滿了暴亂的情緒,這樣你無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順利。”
馬修深呼吸一下,平複心中情緒,“老學者,你說的對,這很不好!”
馬修緊繃的面龐松弛下來,眼神已如同漆黑的深潭,似乎一切情緒都沉入其中,無法看透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