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人覺着,在這世界論起輩分,會非常尴尬……
譬如淨妖司的三位大妖,按歲數,能做開國太祖的太太太爺爺。
絕對的祖宗輩兒。
若較真起來,當今皇帝見了,也得叫聲爺爺。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妖類的壽數,往往要比人類長出幾十倍。
算是種族優勢。
而人類修士,即便天下第一,也難以堪破百二年的陽壽大限。
人間無敵,甲子餘年,該死就死。
其實說起來,許多人類高手,對妖物的壽命,也都是羨慕的緊。
反過來看,衆多大妖,也真心羨慕人類修士的成長速度。
有時候,他們閉關個三十年,再出來時,江湖上的高手,都換了一茬。
就像睡了一覺,世上卻突然冒出許多……
能将其吊着打的高人。
其中郁悶……當真是難以言表!
說起來,如今劃分道行的三百年,五百年之說,便是按着一般妖物,苦修一年所積攢的修爲。
如若換成人類的标準……少說也得去個零吧。
正因這種壽命,修爲增長的絕大差距,鮮少有妖物能真正融入人類社會。
……
一般而言,諸多妖怪之中,那些性格不錯的,會尋一深山險地,好好修行。
若無機緣,便不出世。
如跟随大乾太祖,平定天下之前。老松樹,二先生與他們那個三妹,也曾有個定居的地方。
而那些個習性惡劣,偏愛血食的妖魔……
自然少不了爲非作歹!
其中講究一些的,多是裝扮成野神,騙取供奉。
倘若實力夠強,又願保一方平安,即便貪婪,乃至索取無度,也會被當地居民當成神祇,盡力供養。
例如現今被秘密關押的封豕,就是其中的翹楚。
最常見的,則是一些魚妖僞裝的河神。
而那些個不講究的……
往往襲擊人畜,當做血食,不挑不揀,一同吃進肚子!
而妖魔野性難馴,根骨中的環境競争意識作祟,大多不怎麽講究……
他們盤踞在山水彙聚之處,潛伏在小城鄉村的周邊。
施邪術,展妖法,多有傷人害命的事迹。
如那九嬰,修蛇,就屬于這一類。且是其中危害最重,流毒無窮的典型。
這……也是妖魔的常态……
而淨妖司的三個當家,可算是千百年來,和人相處最爲融洽的大妖。
絕無僅有!
論交情的時候,默認排除他們三個大妖……
說不說,其中也有種尊崇的感覺。
有個戲中的封号,叫作一字并肩王,見着誰都官大一級。
三位大妖也是類似。
雖然不論輩分,但見着誰,輩分自然而言的大上一層。
而在過去,詭谲莫測的楊某人,也是類似的情況。
隻因沒人曉得,這神秘非常說書先生,到底是什麽來曆。
說直接點,沒誰将其當一般人看待……
幹脆就不論輩分了。
而今天,楊某人自己提起了這檔子事!
需知,在這種人情社會,輩分可是極爲重要的信号。
你随便逮個過路的,你讓他叫楊書一聲爺爺,人也不願認下這個孫子不是……
所以啊,那曾教習一聽這話頭,别提多驚喜了。
這可是給自己的愛徒,傍上一條粗大腿。
而對葉清來說,這一出,可以當成是楊書的表态。
在多次合作之後,這位楊先生,總算對淨妖司衙門給予了信任。
讓他叫一聲叔,可以說是結盟的信号……
往後,就能算是自己人了。
真真是大喜事啊!
……
兩個人離開的時候,步履輕快,臉上笑容是清淡,但看那精氣神,樂呵勁兒藏都藏不住。
尤其那葉清,看架勢,該是回去報喜了!
……
……
楊書耷拉着眉毛,幫老闆娘收拾碗筷。
“啧……”
本意隻是占個便宜,卻沒料到,還有這麽一節。
他不禁想到,以後若真的在許多高人中,打響名氣,若吼一聲“做我的兒子吧!”,沒準也能收到奇效。
許多人還會說:
“哎呀,能做楊先生的幹兒子,你小子發達了啊!”
想着想着,楊書自己都覺着好笑。
膨脹了膨脹了。
老闆娘撞他一下:“想啥呢?”
“啊……沒想什麽,一不小心走神了……對了,盤子放哪兒?”
“放那兒,我過會兒再洗。”
“好嘞……對了。”
楊書将那些個盤子落一塊,自去洗手,順嘴問道:“明天咱吃什麽?”
那語氣,倒是頗爲期待。
畢竟老闆娘的手藝,的确是一絕,這才幾天,倒把楊某人的胃養刁了許多。
而隐娘聽他這話,動作卻一停.
“怎麽了?”
楊書擦幹手,見她不說話,便有些奇怪的問:“咋突然沒動靜了?”
“……”
“啊!也是,這問題的确需要思考一下。”
“……”
“額……是出什麽事了?”
楊書正奇怪着,卻見淚春從門中踏出半步,揚起手裏的硯台,還有幾根筆。
笑着問道:“這些舊的放哪裏?”
卻是那曾教習離開前,送了一套文房四寶。
乃是從其個人的珍藏中,精挑細選出來,算是見面禮。
書院高人出品,自然非同凡響。
若不開天眼,以楊書的經驗,處置起來都不大順手。
小心糟蹋了東西。
還是淚春自告奮勇,攬下了這個活計。
這會兒正在屋裏忙着。
此時是問他,過去那一套……不大好的文房四寶,要怎麽處理。
楊書想了想……扔了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個……我書架右邊,有一小箱子……先放裏邊吧,以後再說。”
自是打算去劉二本那裏……嘿嘿。
淚春點點頭,進得門去,不時又喊一句:
“還有這些舊紙……哎呀,有的都被咬了!發财!都怪你!也不看着點老鼠!”
哮天犬:“汪!”
翻譯:你再說一遍!
淚春雖然聽不懂,但那氣勢卻做不得假。
其聲音怯怯,言道:
“我就随口一說……你這麽兇幹嘛?”
哮天犬:“屁!少跟我來這套!吃我一口!”
“啊呀……别追我!”
驚叫過後,淚春拿着兩個裝筆的盒子,一蹦一跳的跑了出來。
身後則是龇牙咧嘴,亮出牙龈的哮天犬。
啊嗚啊嗚的叫着,勢必要啃上一口!
淚春腳下一閃,麻溜地躲到楊書身後,轉着圈躲避狗子的追擊。
邊跑邊笑。
氣的哮天犬想給楊某人也來一口。
……
一隻喜鵲撲棱棱落到隐娘肩膀,歪着頭看着這出鬧劇,傳音道:
“好作啊!怎麽辦,好想刺死她!”
隐娘:“……”
“喂,說話呀!”
歎出口氣,沉默許久的隐娘方才開口:
“腳步沉穩,中氣十足,你的傷勢已經好了。”
喜鵲身子一抖,差點從她肩膀上摔下去,又傳音說道:
“得,你厲害……”
隐娘冷眼看過去,喜鵲一哆嗦,撲棱棱的飛走了。
淚春也不跑了,臉色微變,但很快鎮定下來。
往隐娘這邊看一眼,又低下頭,也不知在想什麽。
……
淚春不跑,哮天犬竟然也不追上去咬。
隻是就地一躺,哼唧兩聲:
“哈,某人的好日子,這就到頭啦!”
楊書挑眉,踢了它一腳,随即面向冷淡的隐娘。
卻是笑道:
“的确,淚春姑娘的傷勢,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
隐娘便把手頭東西放下,語氣輕飄飄的:
“她也不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孩童,既然傷好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還有,稍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