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咱楊某人,還是乘狗子的東風,才能吃到這座酒席?”
楊書面帶笑容,微眯着眼。
和他說話的是戴掌櫃。
這厮滿臉笑模樣,說道:
“哎呀,也不能這麽講,楊先生自非凡人,真想來,怎可能來不得?但戴某啊,确實是借了這個……哮天兄的東風。”
楊書呵呵一笑。
這位戴掌櫃,倒有個見風使舵的本事,上次見面,是一口一個“小友”,如今卻一嘴一個“楊先生”。
該是覺着他打了那陸大少,卻沒傷半根毫毛,就曉得楊某人非同尋常。
言語間倒是客氣許多。
楊書心中搖頭,覺着這人沒啥意思,不能深交。
便把目光掃向别處。
……
會場的排場不小。包下了上京最好的酒樓。
狀元樓!
說是給三年一個的狀元,辦酒宴慶賀的地方。
論檔次,可比吃鹌鹑的酒樓還要高些。
一應酒食,皆是上品,往來賓客,具爲顯貴。
可左右也沒個熟人,感覺有些寂寞。
連狗子都看不到……
……
弈棋這事兒,需得思索,自然要個安靜。狀元樓自有靜室準備。供六名棋手捉對厮殺。
也有人抄下棋譜,在廳中重擺,容外邊的人欣賞琢磨。
來此處的,大多是此道高手,相互間推演攀談,往往歡笑,倒也不覺無趣。
若是來應酬,湊熱鬧的,更不消說,一桌桌聊過去,那是如魚得水。
可楊書不屬于這兩種。是以有些無聊。
若說有什麽安慰……
正此時,場中有人稱好。
身旁的戴掌櫃,也跟着拍起巴掌。
卻是因爲那哮天犬,一招妙手,與厮殺中奪得一角。
常言道【金角銀邊草肚皮】,隻要不出大纰漏,哮天犬這手,足以奠定棋局整體走向。
便有人驚奇贊歎,不時往這邊打量。
“當真是隻神犬,竟有這等弈棋水準。”
“你卻不知,這神犬還是個官兒呢!”
“嚯,有這等事?哪個衙門?”
或高聲,或低語,都是在稱贊那小小白犬。
楊書微微一笑。
這便是安慰了……哮天犬還算争氣,沒給咱丢人。
其實現在,楊書也明白了狗子的心思。
說白了,還是顯擺!
仿佛在說:“看,我是不是很厲害?”
有點孩子心性,想要楊書認可其成就。
戴掌櫃在旁邊小聲說道:
“實不相瞞,此前,戴某說的話,确實有畫餅的意思,但現在,卻是真覺着,哮天兄有機會赢過那棋聖!”
楊書微笑:“承你吉言。”
“哈哈,楊先生真乃奇才,竟能教導出如此神犬……”
戴掌櫃喋喋不休的說,楊書便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不時吃些酒菜。
正感到一絲絲煩躁,卻見廳堂中,踏進一個熟面孔。
且看此人。
頭頂無翅烏紗帽,腳踏黑布靴一雙。腰懸繡春刀一把,绫羅錦衣閃神光!
卻是那北鎮撫司鎮撫使,厲江,厲大人!
楊書頓時來了精神。
好嘛,總算有個臉熟的。
便與那碎嘴子戴掌櫃說道:“楊某去見個朋友!”
……
楊書發現厲江的時候,這位熊一樣的壯漢,卻也發現了楊書。
那假正經的神情頓時一松。
哈哈笑道:
“楊先生果然在此處。”
“哦?”
楊書略感意外:“莫非厲兄,還是專程來找我?”
“嘿,正是!”
楊書更覺意外,可不待他問,厲江把拉着他胳膊,尋了張角落的桌子坐下。
接着倒杯酒,說道:
“此前我聽說,有隻神異白犬,竟能弈棋,又得淨妖司封賞,心中就明白了,這該是楊先生養的那隻。”
“哈哈,所以你猜到,我今兒個會在這裏?”
“自然如此!不過……厲某此來,卻不是爲了與先生飲樂。”
“那是爲何?”
厲江臉色一沉:
“方才有小的來報,說這上京最爲神憎鬼厭的幾個二世祖,浩浩蕩蕩出了街,往這邊來了!”
楊書“蕪湖”一聲:
“最爲神憎鬼厭?”
厲江點頭:“有幾個小字輩,仗着家世不凡,又有姐姐,姑姑什麽的,在宮中做妃子,便抱了團,在上京橫行無忌,做過許多惡事!”
接着伸手一指門外,言道:
“喏,就是他們!”
……
幾個華服大少,各自帶着伴随,耀武揚威的走來。
定睛看去,當頭一個,正是有些過節的陸大少。
但在他身後,卻沒看到那被接了狗腿的士子。
“啧……有些遺憾。”
楊書心中感歎一句,笑道:“莫非是沖我來的?”
厲江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也不知……最好是,這麽着,爺們今兒個,就能讓這拳頭見見血了!”
“嘶……厲兄這是心中有氣?”
“可不是嘛,我前些日子忙碌了些,卻不知道,這橫行霸道的狗賊,竟欺到了楊先生頭上!”
“害……”
楊書搖搖扇子:“這事兒,我都沒往心裏去。”
二人說着話,那一行五人,業已踏進大門。
厲江使鼻孔出氣,扣動手指關節,咔咔作響,一副很想打人的模樣。
隻等這幾個過來發難。
可意外的是,這幾個大少并未看向他們這邊,而是目不斜視,不顧許多吵嚷攔阻,往後堂去了。
都是目中無人的,在場的又都是些“文人雅士”,全不放在眼裏。
直直闖了進去。
楊書和厲江二人面面相觑。
後者直撓頭:“莫非,是厲某想多了?”
“唔……雖然你猜錯了他們的目标,但有一點倒是沒錯,這群二世祖,确實來找事的!”
……
天眼視野,跟着幾個纨绔一路看進去,卻是到了一人門前。
那其中,正有個美貌女子梳妝。
外邊,還有幾個侍女相随。
此時自然被推搡開了。
幾個大少站定,開口的是那陸大少:“淚春姑娘,久違了,此番,你是無論如何都跑不了了!”
……
楊書失笑道:
“這幾個孫子,當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啊!”
厲江忙問:“先生知道他們來幹嘛?”
楊書微微點頭:
“厲兄可知,有人賣關子,說會請個名滿京城的藝人,在此獻藝暖場?卻沒點明是誰!”
“哦……是來找那人的麻煩?”
“嗯。”
“那人是誰?”
楊書說道:“葳蕤軒的淚春姑娘。”
說辭倒是沒錯,這位卻是算是名滿京城。那一雙按摩很通透的小手,若彈起琵琶,也定然非同凡響。
那這事就很有意思。
楊書倒也想看看,這位隐藏頗深的淚春姑娘,要如何破除眼前的困局。
若是動手,怕是藏不下去了!
可他這邊正打算看熱鬧,身邊的厲江卻坐不住了!
隻見其激憤而起,幾乎掀起桌子:
“好嘛!這幾個狗賊,的确是不知死字怎麽寫!竟敢和楊先生搶姑娘!不行,這個不能忍!”
說罷,便甩開步子,急速往裏間去了!
一邊走,還一聲暴喝:
“住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