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書搖頭晃腦,姿态灑脫:
“便應了那句擔山趕日之威!
這一戰,也将楊二郎剛猛雄健,勇力過人的特質展現到極處。他知寶庫中有金烏,卻也絲毫不懼。開了大門,便與那振翅欲飛的神鳥戰在一起。
其八九玄功修成的寶體神異非常,煌煌太陽真火,亦未傷起分毫。更有一身怪力,恨天無把,恨地無環。才幾個回合,險些将那金烏打死當場!
神鳥自知不敵,拼命逃竄,二郎便大喝一聲:‘金烏休走!’
說罷取了開山斧,别在腰間,又在王母宮中尋了根扁擔,于昆侖萬裏山中挑雄峰兩座,追着太陽去了!”
聽到這段,冷面小天才的表情管理終于崩了,瞠目結舌地“哇”了一聲,半晌無言。
楊書笑着說道:“猛吧!啧,這才剛開始。
金烏發現二郎在追,那真是亡命逃竄。
你且想想,大地何等廣闊,那太陽從東到西,也隻需半天,所以金烏生來便有極速,可即便如此,依然難逃二郎的追捕。
這一路上,二郎走過得地方,高山移位,河川改道,從昆侖追到桃山近處,九州大地都變了個模樣,終于是趕上了!
二郎便将那金烏扯住,取下肩頭的雄峰壓在其身上。這便有了現在的長白山……至于另一座,有人說是泰山,也有人說是太行山,具體是哪一座,已經不可考了。”
葉清:“……”
他心說這事若是真的,雄踞關外兩千年的長白山山君,怕是第一個坐不住……
算了,隻是個故事而已。
這冷面小天才緩過神,恢複了平時的表情,說道:“扯遠了些,還是說桃山吧。”
“别催啊,馬上就結尾了……”
楊書用扇子撓癢癢,想了想道:“不過往後的事情确實沒啥說頭,若是茶樓酒肆,我當好好渲染一番,但此處僅你我二人,倒也沒這個必要……還是長話短說吧。
那開山斧原是大禹帝君治水時的神器,彙聚了無量功德,本就克山不說,又加二郎偉力,玉帝加護也擋不住。
一斧開山,母子團圓後,二郎又找回自己父親,便在桃山住下了。”
玉帝觀其勇力,也是無奈,封他做赤城王,号清源妙道真君。但二郎與這個舅舅關系始終一般,去了灌江口,不食天庭俸祿,更是聽調不聽宣,個性的很。
随後封神劫起,又有許多事,但都是後話,就不說了。”
……
葉清贊道:“的确是個好故事。”
楊書哈哈一笑,說道:“那是自然。”
這邊講完,酒也喝光,天也黑了,這場臨時湊出的酒局總算走到盡頭。
“哎呀,鹌鹑還剩下一隻,我也飽了,便送與你吃吧?”
聽着楊書這話,葉清卻是皺眉:
“你自己吃不了,爲何要點這麽多?”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詩經有雲,鹑之奔奔,鵲之強強,人之無良,我以爲兄!”
“……什麽意思?”
“意思是說啊,連鹌鹑跟喜鵲,都知道雙雙對對一起行動,我那兄長卻是個沒良心的混蛋,連鳥都不如!”
楊書将最後一隻鹌鹑推給葉清:“這故事告訴我們,吃鹌鹑,一定要成對吃,最好加幾個鹌鹑蛋,一家人整整齊齊!”
葉清嘴角一撇:“歪理。”
“嘿,你這朝廷鷹犬,講道理講不過,咋還撒起潑了!”
“不是我不講理,你這人說話一套一套的,繞來繞去總把人繞暈。”
楊書笑得前仰後合:“我一個說書人,不就靠這個吃飯嘛……别廢話了,趕緊吃,一會兒涼透了!”
葉清瞅一眼大鹌鹑,咽了咽口水。
聽了這麽久故事,一直在看楊書大吃大喝,他自己卻沒吃東西,早就餓壞了,猶豫一下,終歸是伸了手。
這一吃,就收不住了。
楊書湊過來:“咋樣啊,好吃吧!”
葉清認真點頭:“恩和順的鹌鹑名聲在外,确實不俗。”
外皮涼了些,但那軟嫩的骨頭一嚼,吸出來的還是熱湯,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你且吃着,楊某人喝了一肚子酒,得去如廁。”
“去吧,一會兒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楊書一聽,剛剛站起的身形又坐了回來:“問吧問吧。”
“倒是不急……”
“沒事,你這人方正,得不到答案也吃不到心裏去,楊某人今兒高興,幫你答疑解惑。”
葉清吃着鹌鹑,腦子裏卻是桃山諸事,心思浮動,還沒發現楊書的企圖,隻是點頭問道:
“這出二郎神劈山救母,你是從何處得知的?”
楊書撓了撓頭,好似在認真回憶:“約莫十年前吧,那時我還小,在一個破舊的山神廟裏,發現個箱子,裏邊是些《搜神廣記》《聊齋志異》之類的神怪傳奇,我覺着有趣,便拿來看了。”
葉清一吐骨頭,雙眼閃光:“那些書還在嗎?”
“哈,随風而逝啦!”
楊書站起身,揮揮袖子,感歎道:“絹壽八百,紙壽千年,那破書箱不知過了多久,我拿出來看的時候,翻一頁,便碎一頁,好在楊某聰慧,還能記得一些。”
葉清頗感遺憾,又覺個人緣法,當真奇妙。
他又對楊書說道:“京裏最近不太平,你又招了邪祟,晚些我送你回去吧。”
“害,你這人,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放一百個心,精怪鬼魅還收不了我的命!”
說罷,楊書甩開大袖,晃晃悠悠的下樓去了,口中還唱着詩歌: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哈哈哈!”
葉清搖頭,心說這人又在那邊賣弄文采。
但讓他意外的是,一隻鹌鹑吃完,這楊書卻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沒一會兒,那小二卻湊了過來。
“客官,這餐飯也用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您瞧着……是不是把賬結一下。”
葉清僵硬轉頭:“?”
小二眨眨眼:“?”
“嘶……這楊書狗賊,竟把我葉清當豬宰!”
……
“冷格裏格楞個冷……”
哼着小調回到家中,楊書自覺這一出尿遁逃單,很是經典。
“以後有機會再試試!”
琢磨着,就将那無名古卷拿出來,卻發現上邊并沒有新的文字,楊書頗爲意外,但也不太着急。
按理說,應該不至于啥都沒有……
等一等吧!
原本是這麽打算的,但他畢竟喝下許多酒,精神也沒完全恢複,沒一會兒,便雙目無神地趴到床上睡去了……
臨睡前,嘴裏還一直嘀咕:“桃山……桃山……這桃山到底怎麽了,竟讓官府派人來問,怪事……”
等他鼾聲響起,那無名古卷上終于有了新的字迹。
乃是一首二郎詩歌。
……
儀容清俊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
頭戴三山飛鳳帽,手執三尖兩刃槍。
斧劈桃山曾救母,性傲歸神住灌江。
赤城昭惠英靈聖,顯化無邊号二郎!
……
随後金光一起,楊某人又入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