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官還他娘當個屁,窩囊!”
一個男人在氣憤的怒吼着,桌子拍的震天響。
看他身上的衣袍繡着一隻藍色的飛禽,說明,這個男人是一名三品官員。
三品,在大楚已經算是高級官員了。
而這位的身份也确實不簡單,他是合肥知府鄭振陽。
一般的知府都是四品官,按說是不配穿飛禽服的,不過合肥是安徽治城,級别上自然高配。
鄭振陽也是因此得以跨過一名官員最殷切渴盼跨過的那道坎。
四品到三品,是質的飛躍。
這其中的區别可不僅僅隻是走獸變飛禽,而是這輩子鄭振陽有可能展望進入中樞了。
再升遷,要麽就是一省布政,要麽就是進入中央某部院擔任其中屬司主官。
加上鄭振陽今年滿打滿算才三十七歲,怎麽看都是前途無量。
這樣的官,有什麽能讓他窩心的事,又或者說,合肥這地界,誰敢讓他受氣。
還真有。
君衛黨合肥行署。
事得從三天前說起,鄭振陽的老娘信道,最近身體又不好,想去合肥城外的青陽觀住上一段時間,鄭振陽是個孝子,當然不能忤逆。
沒二話,親自帶着幾班衙役大張旗鼓就給老娘送過去了。
然後這事就被安徽行署知道了。
當天就找鄭振陽進行談話。
意思隻有一個,把老娘接回來。
“我老娘六十多歲的人了,想誦個道德經都不行?”
這事鄭振陽聽着都新鮮,他當場就拒絕了這個無理的提議,并且以公務繁忙爲借口,直接離開行署衙門。
結果倒好,才一天的時間,安徽行署就給他下了一道訓誡書!
并明确的表示,如果三天之内,鄭振陽不把自家老娘從青陽觀接回家,那麽,他這個官就不用幹了!
“笑話,簡直是笑話!”
鄭振陽拿着訓誡書走進布政使司衙門,找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安徽布政使王益那裏,把這封訓誡書直接扔到王益的面前就開始哭屈。
“藩台,這安徽行署實在太嚣張了,他把他們當成什麽了,當内閣嗎。”
王益很年輕,看起來隻有二十五六歲,這個歲數能做到一省布政,也就大楚了。
誰讓内閣次輔郁金都才二十出頭呢。
這王益是和郁金同一期參加的大楚國考,兩人還是江西老鄉,因此,這次内閣換屆之後,郁金就順勢提拔了王益。
一步到位,安徽布政使。
雖然年輕,可不代表這王益就是個簡單人物。
他和郁金同期參加國考,說明他十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做官,官場經驗可是不少。
看着眼前怒氣沖沖的鄭振陽,王益不滿的簇了一下眉頭。
“振陽,你不僅僅是合肥知府,你也是君衛黨的黨員,這次中央決意破除,又是太子殿下親自擔綱負責人,你應該全力支持,怎麽可以在這裏說這種消極的話。
安徽行署負責安徽一省的行動,你送令堂去道觀本就有錯在先,找你談話不是應該的嗎。”
“我是官不錯,可我母親她不是官啊,她就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
“那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嗎?”王益冷哼一聲,直接拍了桌子。
“那是一位合肥知府的母親!國家不希望再看到百姓受鬼神學說蒙騙,結果這邊,堂堂的合肥知府,我大楚的三品大員大張旗鼓的把他老娘送進道觀去讀經書。”
“你不是天天說什麽這官做着窩囊嗎,嫌窩囊可以辭官,我批了。”
鄭振陽被批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隻能捏着鼻子轉身離開。
他得去把老娘接回家。
自己十幾年才混到現在的位置上,總不能真個辭官不做吧。
這可是合肥知府,從三品的官品頂戴。
全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他不幹,有的是人削尖了腦袋往上湊。
想必,自家的老母親也會諒解的。
“唉。”
看着離開的鄭振陽背影,王益歎了口氣。
最近如鄭振陽這樣的官他見得實在是太多了。
好在自己不信這玩意,愛咋折騰咋折騰去吧。
這麽一想,王益的心情好了許多,下了值回府,家裏聘請的侍女又給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妻子又有了身孕。
“真的?”
王益興奮的邁步跑進後宅,看着自家媳婦正在賞花弄草,忙過去攔腰抱起。
媳婦吓了一跳,氣的诘責一句。
“你悠着點,在吓着孩子。”
“胡說,他爹書香傳家,哪裏吓人了。”
兩口子膩歪一陣,媳婦就随口問了一嘴。
“等孩子出生,你準備給他起個什麽名字。”
王益捏着下巴,想了一陣。
“老大老二叫安仁、安道,仁道治國可以穩社稷,不如就叫安石吧。”
“安石?王安石,好難聽的名字。”
媳婦有些不樂意了,這名字太土氣不爲婦人所喜。
不過誰讓王益是一家之主,她說了兩嘴都沒勸動隻能作罷,由着王益摸着肚皮傻樂。
“小崽子,你将來可得對得起老子給你起的這個名字,安爲社稷穩定之基石,做一個對國家、對民族有用的好臣子。”
“孩子還沒出生呢,你就盼着他做官了?你可真是個官迷。”
“嘿嘿。”王益一樂:“不然呢,隻有做官才可以一展生平所學與報複,才能更好的爲陛下和百姓效命。
我王家世代爲官,家學淵厚,不做官豈不是浪費了。”
“美吧你就,生個閨女才好呢,就不用做官了。”
撫着自己的肚子,媳婦歎了口氣。
“做官有什麽好的,整日裏勾心鬥角,還要兼顧各種人情世故,你不知道,這些天娘家幾個兄弟都快把咱們家門檻給踏破了。”
“你沒有許給家裏什麽吧。”
一聽娘家人來找,王益吓了一跳。
“你怕那麽很幹什麽,我像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嗎。”
媳婦白了一眼然後又歎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怎麽感覺做官和做賊一樣,這不敢做那不敢做,就連最基本的走個親戚串個門還怕被别人說閑話。”
“行了,婦人之見。”
兩口子絆了幾句嘴,府裏主事的管家走了過來。
“藩台,教育司司正邵希華帶着今年咱們安徽省考的狀元郎來了。”
“快請到正堂。”
王益顧不上自己媳婦的小情緒,忙整理好官袍束帶,确定沒有什麽瑕疵後跟着管家走向正堂。
一進正堂,王益就開口朗聲一笑。
“哈哈,歡迎兩位,尤其是歡迎咱們安徽的狀元公,恭喜恭喜。”
一個年歲不過二十出頭的青衫書生畢恭畢敬向着王益做了一揖。
口中說道。
“學生包拯,見過藩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