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米養百類人。
天下間的人形形色色,沒有一樣的。
有的專心于戰争,比如駱成武。
有的專心于政務,比如駱成文。
兄弟倆一文一武,撐起了大楚半壁的江山。
還有寇凖這種。
不過,屬于寇凖的曆史使命已經完成了。
當總結會結束之後,寇凖就在第一時間向駱永勝遞交了緻仕的辭呈。
他要辭官,同時,解散内閣!
等新的首輔選出來,則重新組閣。
最後的最後,寇凖又替駱永勝做了一回壞人,背了一次黑鍋。
他太知道了。
此刻的内閣裏,像耿百順這種老邁且能力不夠駕馭這個國家的,應該退。
魏禀坤和褚季,是早期的秀才出身,有文化、有知識、也鍛煉了很多年很有能力。
但他們錯也錯在了之前的秀才身份上。
這兩人在接觸到駱永勝的時候,他們兩人已經有了完整的三觀。
有屬于他們自己的思想。
駱永勝的洗腦隻能說深入他們腦子裏一顆種子,雖然也茁壯成長爲了大樹,但并沒有影響他們腦海中原生思想的存在。
所以,不适合再繼續留任内閣。
那便直接解散内閣吧。
寇凖猜的一點沒錯,對這份辭呈,駱永勝甚至沒有假惺惺的去客套一番,就直接朱批同意,于是如耿百順、魏禀坤、褚季三人便都很是識趣的向駱永勝遞交了辭呈。
當然,駱成文也遞了辭呈。
隻是沒有被批。
唯一一個留任的隻有駱成文一人。
“明天,朕的诏書就會下,你将出任我大楚第二任内閣首輔,同時,負責組建新内閣。”
在駱成文即将出任大楚首輔的前夜,駱永勝把自己這個大兒子留在了皇宮吃飯。
一同陪着的,還有駱玉晟、駱玉晧兩兄弟,嚴真也在。
正自埋頭吃飯的駱成文停住,放下筷子擡頭目視駱永勝,謙卑的說道。
“兒臣,還是希望聆聽父皇的訓示。”
“什麽都讓朕說,要不朕自己兼任這内閣首輔?”
駱永勝擺擺手,有些不滿:“既然朕相信你能做好内閣的首輔,你就一定能做好,内閣首輔可不隻是一個虛名,他是百官之長,是天下官員政務體系運轉的核心。
你得萬事自己拿主意了,所以這個内閣怎麽組,用哪些人,你的意見比朕的要重要,你用哪些人用的順手,就提拔誰,朕這裏都可以給你批。”
一旁的嚴真微微動了下眉毛,繼續他那神色如常的進食。
隻是心裏卻在感慨。
眼下軍隊以駱永捷、駱成武爲首,内閣又要讓駱成文來組閣,自己過些年再把君衛隊交給駱玉晟,好家夥,這才叫駱家天下。
用的都是自己孩子。
關鍵點還是駱永勝厲害,手把手,教出的都是個頂個棟梁。
“那兒臣覺得郁金不錯。”
“嗯,還有呢。”
駱成文便相繼又報出了幾個人名,駱永勝都點了頭。
“你這一任倒是多了些,這麽一說,七人内閣了。”
駱成文報出了六個人選,本是打算讓駱永勝拿主意看要不要去掉誰,沒想過駱永勝竟然會全部同意。
看來對他這次組閣,駱永勝确實是全權交付,一點心都不帶操的。
“内閣就做好内閣該做的事,你做内閣首輔,用誰不用誰,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
“是,兒臣心裏明白。”
“嗯,那就好,你組好新的内閣之後,就要該着手準備我大楚第二個五年計劃的内閣草案了,你心裏要有個腹稿,重心在哪,用誰來做,都要自己有個數。”
“兒臣謹記。”
駱成文扒拉完碗裏的飯,起身打算告辭,被駱永勝喊住。
“等等,朕這邊剛好有件事,打算拿出來說,你旁聽。”
這便坐下聽到駱永勝點了駱玉晟的名字。
“晟兒,大理寺今天上午給朕通報了一個比較特殊的案件,現在大理寺的最終決議朕還沒批複,想聽聽你有什麽看法。”
駱玉晟便趕忙放下筷子。
倒也沒有太過客氣的說什麽唯上的話。
戰後問題的總結上,駱永勝指示會議書記官都是以駱玉晟太子的名義定的。
誰都能看出來,這明擺着是在培養他這個太子。
沒必要再客氣什麽。
“江蘇的事,一個退伍的老兵在老家殺了他們的鄉村裏正,原因是這個官墨了他家的地,順手呢,還鬧到了縣衙,殺了兩個公員,殺完人之後,這個老兵也沒跑,算是自首吧,就收押進了大獄。
當地的府縣會審定了他死刑,死刑要報大理寺核定,大理寺現在批複完了,朕想知道你什麽看法。”
案子不是什麽大案子,殺人案嘛。
放到桌子上來說就是一起殺人案。
當然要是在前朝的話,這就叫造反案了。
一個皇帝、一個太子、一個即将出任的國家首輔還有嚴真這麽位君衛隊的中央負責人。
四個人讨論一起殺人案。
甭管最終的結果如何,對那個殺人犯來說,算是這輩子的榮幸了。
駱玉晟沉吟了一陣。
“父皇,地方官官相護腐敗貪污,百姓苦不堪言,奮起匹夫之怒,殺的确實痛快,但兒臣以爲事有兩面性。
這個殺人犯無論他的動機如何,殺了人,還是殺三個人,都該判處死刑,這一點毋庸置疑。
如果不殺,何以彰顯法律之權威尊嚴,不殺,天下百姓有樣學樣,官府偶有過失,百姓就動刀動槍,炮制血案,與國無利。
畢竟,咱們整個國家的教育深度還不夠,百姓九成九還都是盲從之人,易于被有心人所利用,如不明正典刑,則後必禍患不斷。
不過事亦有因,隻殺他一人這事一樣揭不過去。
兒臣倒是有一個折中的想法,将這個殺人犯判處死刑,這一點結果不能變。
同時,對已經死去的裏正和兩名與其一同腐敗串謀的公員仍進行追責,他們不是腐敗嗎,貪了多少受賄了多少就罰多少,罰雙倍,同時該判多少年還判多少年。
當然這監牢是坐不了了。
但是要用這個處理結果來警示天下的官,不要作奸犯科,不要貪污腐敗,不然,把百姓逼紅了眼,人家可真會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而且别想着死了國家就能護犢子,追個爲國捐軀什麽的。
該追究的責任不會因爲你死了就能人死賬消,這樣做,既可以明确法律的公正權威,也與父皇您一直提倡希望的百姓應有不屈之精神所吻合。”
駱永勝沒急着給回複,而是問駱成文和嚴真兩人。
“你倆的看法呢。”
“太子殿下說的極好。”嚴真第一個表态:“有理有據,有法可依,而且發揮了兩種正面作用,臣附議。”
駱永勝就又看向駱成文。
“你呢?”
後者自是抱拳道了聲附議。
他現在滿腦子組閣的事,根本沒心思關心一起小小的殺人案。
當然太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好,那就這麽批複大理寺,晟兒,明天你自己去大理寺定奪吧。”
“兒臣遵命。”
起身作揖的駱玉晟剛準備坐下,又聽到駱永勝幽幽一句。
“你打算什麽時候,接手君衛隊的全面工作啊。”
已經坐下半個身子的駱玉晟頓時僵住,下意識偏頭看向嚴真。
這嚴真還在這坐着呢,自己父皇就說出這話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