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署衙。
一個男人正托着腮閉目養神,不時還會打幾個哈欠,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很疲憊。
但他的身份卻不得了,此人名叫陳志雄乃是廣州的節度使,同時也是清海軍的指揮使,某種意義上來說在廣州,陳志雄就是土皇帝。
朝廷管不住陳志雄,朝廷也懶得管陳志雄。
陳姓是廣東大姓,幾乎每六七個人裏面就有一個姓陳的百姓,陳志雄的爹是陳家族長,故而陳志雄才能在二十出頭的歲數擔任如此顯赫的要職。
朝廷可以不給,我們自領就是。
比起廣州市舶司那一年數百萬貫的稅收,朝廷也就懶得跟老陳家計較了,愛咋滴咋滴吧,隻要每年的稅收不要缺數,朝廷也就由着陳家在廣東作威作福。
因而,除了自家的老爹,陳志雄不覺得這天底還有誰能管的住他,這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足足娶了十幾個媳婦,還都不是一個國家的。
要感謝阿拉伯人的存在,替陳志雄物色了不少膚白胸大的大洋馬,這小日子過的,陳志雄覺得就是東京的皇帝也沒有自己逍遙。
每天從酒池肉林中爬出來,到軍營裏晃一圈耍耍錢,晚上就等着那群各國的商人吃喝宴請,彈唱歌舞,最後再回到溫柔鄉中大被同眠,你說這日子過的。
“今晚該臨幸誰了呢?”
陳志雄坐在衙門裏摩擦着下巴,腦子裏變幻着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愛麗絲、梅莎還是維爾吉尼娅?不行,這幾個娘們太厲害了一起來的話實在是扛不住,歇一天,還是選小田桂麗奈吧,這娘們會伺候人。”
正糾結着呢,門外自家弟弟陳志超就沖了進來,一臉的怒氣:“大哥出事了。”
“老子好着呢!”
陳志雄瞪了自家弟弟一眼,喝罵道:“說,什麽事。”
“一群不知道哪裏來的楞種在城裏把阿達哈幾個給殺了。”
“什麽玩意?”陳志雄愣了一下,繼而問道:“行兇者是咱們漢人還是外夷啊。”
“漢人。”
“那就沒啥大事。”陳志雄站起身:“帶上人手跟我去把人拿下,敢殺人沒事,家底子夠厚就成。”
陳志超跟在後面屁颠颠的笑道:“嘿嘿,又能敲一筆了,不過大哥,咱們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啊,要不這次看看這群楞種家裏有沒有什麽漂亮丫鬟,您給我要來兩個。”
“要姑娘?”
“嗯嗯,這次不要錢了。”
到底是大哥疼兄弟,陳志雄一拍弟弟肩膀:“好,大哥西園那幾個你去挑吧,不行都賞給你。”
後者的臉色瞬間變得發苦起來,大搖腦袋:“可别,我還不想英年早逝,上次就是去替大哥你送個珠寶,出來的時候差點連路都走不了。”
見陳志雄目光不善,陳志超馬上捂嘴,心裏發苦。
“混賬東西,敢給你哥我戴綠帽子。”陳志雄一腳把陳志超踹了個狗啃泥,笑罵道:“這次索來的大哥先替你把把關,探探深淺,聽大哥一句勸,年輕要多讀讀書遠離美色,這種事多了傷身子,你還年輕把握不住其中的度。”
兩兄弟嬉笑怒罵的打鬧着,等出了衙門,陳志雄看着眼前幾排橫七歪八的衙役,不滿的冷哼一聲。
“看看你們的德性,站沒個站樣,一個個尖嘴猴腮、面如蠟紙,從今天開始全都給我把酒色戒了,好好操訓鍛煉身體。”
“雄叔,哈欠~酒能戒,這色不能戒,要不然家裏那幾個娘們還不跑出去偷漢子啊,哈欠~~~”
一大幫子衙役都哄堂大笑起來,連着陳志雄也笑了。
說是上下級,但其實都是一家人,衙門上下八成的人都姓陳,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
“行了行了,都給老子振作一點,出發。”
陳志雄翻身上了一匹駿馬,大手一揮示意出發。
衙門離着駱永勝等人落腳的客棧不遠,能有個一刻鍾的功夫便趕到,本來陳志雄以爲犯下命案的兇手應該早就離開現場,沒成想一進門就看到客棧裏那三桌大快朵頤的駱永勝等人。
在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具阿拉伯人的屍體,整間客棧裏的人早就逃的一幹二淨,倒是方便陳志雄帶一大隊官兵進入。
“你們膽子不小啊,敢在廣州城裏殺人。”
陳志雄也是膽大,抄起一個凳子就坐到了駱永勝近前,伸手拿過杯子爲自己添茶,同時說道:“爲什麽要殺這群天方人。”
“看他們不順眼。”
“就這麽霸道?”陳志雄瞪大眼睛看着駱永勝,他還是頭一回聽說有這種殺人動機的,看人家不順眼就把人給殺了。
“霸道嗎?”
駱永勝呵呵一笑:“我這邊正說話呢,他們笑話我,一點禮貌都沒有。這就好比人吃飯的時候飛來一個蒼蠅,平白無故給人添惡心,你說該不該殺。”
這個說法乍一聽還真沒啥毛病,但轉念一想陳志雄又覺得不對勁,這是人命,不是蒼蠅啊。
氣的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膽子,還有沒有王法了。”
駱永勝擡擡手,制止打算動怒的周柏等人,繼續輕啜香茗,随意道:“我剛才問過他們會不會造船,他們不會,又恰好認識我一故友,也沒什麽有用的知識可以供我學習。你看,還是一群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的廢物,殺了還能節省點糧食。”
說到這,駱永勝沖陳志雄一笑:“至于王法,我就是王法,你要記住從這一刻開始,不是我在廣州應該怎麽做,而是廣州要怎麽做才能順從我的意志。”
後者倒抽一口涼氣,挑起大拇哥道了句:“兄弟霸氣外露,未請教。”
“大楚正統,駱氏永勝。”
陳志雄一個沒坐住,仰身就摔倒在地,很快一個激靈蹦起來指着駱永勝哆嗦起來,一旁的周柏冷哼一聲,一伸手就把陳志雄給拉了回來。
“噓,噤聲。”駱永勝笑眯眯的小聲說道:“你也不想滿門殺絕吧。”
“咕咚。”
吞下一口口水,陳志雄換上笑臉:“楚王在洪州的神威,在下在廣州也是如雷貫耳,仰慕日久,大王慢用,在下先告退。”
說着話就想逃離,被駱永勝摁住肩頭動彈不得。
“孤沒讓你走,你就呆着,要麽就跟地上那些蒼蠅一樣,躺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