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透過紙窗,晨曦撒到了屋内的床上,撩弄醒床榻之上尚在熟睡的一對年輕夫妻。
“娘子。”
懷裏嬌妻似夢似醒的呢喃了一聲,但雙眼還是閉着,若不是感受到身上那屬于自家丈夫的手在遊走,怕是還要這般假寐下去。
駱永勝感受着自家媳婦那嬌柔肌膚帶來的觸感,最終停在了溫珺的小腹處。
經過自己幾個月來的不懈努力,後者總算是有了身孕。
雖然才剛剛号出喜脈沒多久,亦不顯懷,但駱永勝前前後後請了不知道多少個名醫,得到的都是這般肯定答複。
自己真的馬上就要當爹了。
在這個時空,即将擁有一個真正的血親,一個屬于他駱永勝親力親爲誕下的血脈傳承。
每當手搭在溫珺肚子上的時候,隔着肌膚,駱永勝都能感受到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不是很強烈,但就是存在,每當這種感覺升起的時候,駱永勝那顆有些陰郁的心就能夠享受到一種溫馨的甯靜。
松開手,駱永勝轉而緊緊摟住溫小娘,閉着眼睛的腦袋埋在後者脖頸處,貪婪的嗅着體香。
“馬上要到端陽了,娘子打算怎麽過,有想去逛的地方嗎。”
懷中的嬌軀稍有錯頓,而後便是充滿期冀的細語慢聲。
“妾想回一次娘家,看看父親母親,郎君可以嗎。”
“當然可以,今年端陽,爲夫跟你一道回娘家。”
可憐這時空的姑娘,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裏是想回家打開門就走的,慢說兩口子恩愛異常,便是生了氣鬧了矛盾,做了人婦的也不敢悶不做聲就跑回娘家去。
何況溫雲亭這個老學究尤其講究這三綱五常,便是再如何想念閨女,若真是溫珺偷摸跑回娘家,也隻會被趕出家門。
隻是這溫老頭跟自家這位女婿不是怎麽太對付,便是如今駱永勝富貴非凡,也從來沒被溫雲亭正眼夾過,駱永勝送了幾次銀錢都被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
窮酸文人,唯一剩下的,就這一身子傲勁了。
若不是疼惜自己媳婦,老溫家的門駱永勝都懶得去登。
不過眼下既然要去,駱永勝還是提早幾日便開始籌備登門的禮物,可當聽說溫珺那兩個赴京趕考的哥哥俱都铩羽而歸後,不免搖頭苦笑。
“娘子,此番回門還是你自己去吧,不然讓我那老丈人看到我,又該以爲我是去炫富顯擺的了,徒增不痛快。”
對自己那兩位舅哥,駱永勝談不上什麽喜歡,也說不着厭惡,秀才嘛,這年月多少是有點傲氣的,不過待溫珺還算不錯,駱永勝在婚後一道喝過兩次酒,但從頭到尾都是聽倆人在那裏拽文,一句話都插不上。
所以從那之後駱永勝便再懶得同這兩人坐在一起,他們注定就不是一路人。
便是二者離開洪州赴京趕考之前,駱永勝去送盤纏,兩人也沒有收下,說什麽君子之交淡如水,實際上也是看不上駱永勝這兩個臭錢的。
那麽問題就來了。
每個官員做官前都是這般的秀才,看不上錢财糞土,怎麽當官了之後一個個就貪的變本加厲,恨不得把腦袋都栽進那糞池當中大快朵頤。
沒了溫珺,駱永勝的端陽節隻好再同耿百順、駱永捷這些兄弟親朋湊在一起,本來是想邀侯三一道的,可惜後者要留在家裏陪着,不便出來方才作罷。
話分兩頭,隻說嫁做人婦的溫小娘回了娘家,可把老溫家一家上下都開心的不得了。
可不是,幾個月不見的閨女妹妹回了門,這喜悅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
“你那夫君怎的沒一道過來。”
溫珺的母親溫李氏拉着女兒叙家常,也就順帶着聊起了自己那個隻見過寥寥幾面的姑爺。
“夫君本也是打算一道來的,可中途聽人說兩位哥哥赴京趕考不利,所以便臨時起了怯意。”說道這,溫珺捂嘴輕笑:“夫君還是懼爹爹的。”
溫李氏亦笑,诘責了自家丈夫一句:“你爹爹他就是一食古不化,整日到晚不苟言笑,慢說姑爺了,你那兩個哥哥這麽些年又哪裏不懼過。”
這話可是不假,待到吃飯的時候,溫雲亭手持書卷走入正堂,溫珺同着倆哥哥起身問禮,就挨得了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
“你兩個不肖子孫還有顔面回來,還不滾出門外跪着。”
兩兒子被罵的不敢吭聲,蔫頭耷耳的向外走,被溫李氏攔住。
“夫君,今日端陽就寬了大郎、二郎吧,不然街坊四鄰的看到,又該笑話了,洪州城參加科舉的不在少數,能一舉中的的也是鳳毛麟角,何必如此呢。”
“人家考不上,咱家兒子就當考不上?”溫雲亭氣的眉毛胡子一起顫:“好的不學,就向那些落第無能之輩去比嗎,以别人之無能來爲自己開脫,這讀的是哪門子書,婦人愚見,何以教的好孩子。”
一屋子内全是溫雲亭一人之怒氣,自溫李氏到三個孩子都被喝斥的不敢吭聲,隻待前者訓完了話,胸口那股子郁氣散掉方才擦去額角之汗,小心落座。
“珺兒,你夫君今日怎的沒來。”
坐罷了,溫家大郎忙着給自家老爹倒酒,後者看向溫珺也問了同溫李氏一樣的話。
溫珺哪敢隐瞞,隻好如實禀告,就聽自家老爹頓筷歎息。
“到底是生意人,聰明呐,今日若是姑爺來了,你這兩個哥哥那就真要出門跪着了,飯是斷然吃不上的。”
溫雲亭是個極要面子的人,平素裏又對商人頗多瞧不起,此番被他寄予厚望的兩個兒子都铩羽而歸,若是駱永勝到了家,沖這溫雲亭也會讓兩個兒子門外跪着。
好端端一堂端陽家宴,就全毀了。
“趕等今日過了節,你後面找個時間邀姑爺來家裏吃頓便飯。”
“诶,謝謝爹爹。”
能得到自家父親的肯定邀請,溫珺心裏便樂開了花,喜笑顔開的應了下來。
“來來來,不提那些,今日端陽,大家舉杯。”
放下了心裏那點個負擔,溫雲亭舉起酒杯,招呼一聲,一家人開開心心喝下了杯中酒水。
溫珺倒是沒喝,便是喝茶也是喝的小心翼翼,吹盡了熱氣。
一張小臉上寫滿了甜蜜。
這般樣子自然難逃兩個哥哥的眼,與溫小娘歲數相近的溫家兒郎就笑呵呵開口問道:“今日見妹妹,感覺妹妹心有好事,不妨說出來給家裏人聽聽,時逢佳節,一起開心開心。”
老夫婦二人也停了碗筷。
這時溫珺便站起身,向着溫雲亭和溫李氏淺施一禮,羞答答的細語慢聲:“爹爹、娘親,女兒前兩日号出了喜脈。”
一桌人全傻了。
還是溫李氏反應最快,當下便站起身,笑逐顔開:“當真?”
“自然是真的,夫君爲女兒前後請了十幾個大夫,俱都是如此說。”
“哎喲喲,快坐快坐。”
這下溫李氏繞開了桌子走到自己女兒近前,那可真是樂開了花:“這麽大的喜事,你這丫頭也是能藏得住,吃飯的時候才說,今日這飯菜可合你的口味,想吃什麽喝什麽,娘現在便出門給你去買。”
一句有喜,讓今日這頓飯的主角從溫雲亭變成了溫小娘,一家人都圍着溫珺噓寒問暖,倒把小娘子弄得手足無措。
“二郎。”
這時候一直悶不吭聲的溫雲亭開了嘴,喚了聲自家小兒子:“你去,去一趟,請一下你妹婿,來家吃飯。”
二郎單名一個臻,聞言馬上站起就要去,還是被溫珺攔住。
“爹爹,二哥這去,一來一回怕是要有一個多時辰,還是等明日女兒回去,将爹爹的邀請給夫君說吧,夫君知道後一定會開心的。”
“嗯,那就如此吧。”
溫雲亭也不過分熱情,點點頭,老臉又笑了出來:“沒曾想,你爹我就要當外公了。”
樂罷,美滋滋端起酒杯喝的自在。
有了溫珺懷孕這麽件喜事襯着,這頓飯的氣氛越發熱烈許多,不多時,酒量本就不濟的溫雲亭便喝的微醺,嘴裏面的話也稠了許多,向着溫珺道。
“女兒啊,爲父不是不待見姑爺,隻是你知道,爲父本有意爲你尋得一個才俊做如意郎,可是堂尊賜婚,爹身邊那些同僚也都心向這姑爺,百口相勸爹也不好拒了。
實話實講,姑爺人确實不錯,就說他那個百貨商場開了之後吧,咱們洪州城裏那麽多的乞丐、無家可歸的孤兒可憐人,都是姑爺照拂收容的,給吃給穿,收下做工給工錢,年初贛江發水,也是姑爺開義倉,救了好幾百人,有一個如此仁義的姑爺,你爹我面上也是沾光的很啊。”
聽到老爹誇獎自己的夫婿,由不得溫珺笑彎了眼,這時候當然不忘添油加醋,在溫雲亭面前說駱永勝的好話。
“可不止呢爹,夫君他不僅赈災濟糧,收容災民,給他們重建村莊供其安居,還每人贈了一份什麽人壽保險呢。”
“哦,什麽是人壽保險?”
溫珺當下便大談特談起來,說的眉飛色舞,末了滿臉的仰慕。
“夫君可真是一個大善人。”
(昨日去一趟健身房,今天差點沒下來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