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舌頭呢？”尹揚一時有些舉足無措，手上松了力道，放開了男人。
“啊啊啊啊……”驚魂未定的男人手舞足蹈地比劃着，尹揚卻沒看懂他的意思。
正在場面一度陷入尴尬之時，院長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二樓。
“尹揚，你在幹什麽？”
“我看他鬼鬼祟祟地從後勤處出來，也不說話，以爲是壞人。”尹揚解釋道。
“他是院裏的雜工小武，因爲意外才變成這樣的，不是什麽壞人。”院長一邊說一邊彎下了腰，撿起了尹揚剛剛擲出的回形标。
他皺着眉頭，用審視的目光看向尹揚：“你平時就帶着這樣的東西出門？”
“這是……這是我帶給孩子們的玩具。”尹揚編了一個自己也不相信的理由。
但院長似乎相信了尹揚的說辭，對他說道：“你還是像小時候一樣調皮，跟我來吧，我們去吃午飯。”
“是，院長。”尹揚隻得灰溜溜的跟了上來，小武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各種情緒，知覺告訴尹揚這男人似乎有話要對他說，畢竟不是什麽事故都能把舌頭給切斷的。
尹揚把心中的疑惑暫時抛在腦後，和院長并肩來到了一樓食堂。
待二人落座後，一個幹瘦的老頭端上來兩盤飯菜，這不是尹揚印象中的食堂阿姨，他還記得小時候食堂阿姨每次都會給他多盛一些菜，并且念叨着：“隻有多吃才能長大個。”
以前福利院的飯菜談不上豐盛，但也是葷素搭配，營養全面。但現在尹揚面前的餐盤中，隻有一坨墨綠色的泥狀物和一些米飯。
“你也不是外人，就和我們吃一樣的吧。”院長低下頭，把綠色的菜泥和米飯攪拌在一起，大口地向嘴裏送去。
“沒問題。”尹揚也學着院長的樣子吃了一口，原來這綠色泥狀物是青菜攪碎後與土豆泥混合而成，味道絕對談不上好吃。
“院長，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感覺什麽都不一樣了？”尹揚放下餐勺問道。
“怎麽？吃不慣？我看你是好日子過多了。”院長并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還不是那場大火，這裏已經不是公辦的福利院了……”院長津津有味地吃着土豆泥。
“不是公辦的？所以沒有财政撥款？”尹揚明白了這裏的條件爲何如此艱苦了。
“嗯，所以我把房子賣了，又用其他辦法湊了一些錢，才把福利院……不，準确的說：把愛心組織繼續運營了下去，現在這裏的教職員工大部分都是無家可歸的人。你剛才見到沒有舌頭的年輕人，之前是個流浪漢，不知被什麽人割掉了舌頭，我看他可憐就留下了他。”院長的聲音中帶着些許苦澀，埋着頭繼續大口吞咽着。
“院長，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爲了資助福利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尹揚見時機成熟，将自己的想法說出。
院長看都沒看尹揚，當即拒絕道：“不用了，你們這些孩子。能管好自己就行，我還是有辦法堅持下去的。”
尹揚了解院長的性格，知道他不會輕易接受。他又補充道：“我準備用4億重新選址建立一個福利院，然後再拿出5億現金作爲運營經費。”說完尹揚看着院長的表情，想從他臉上看到震驚地神情。
但院長的反應再次出乎了尹揚的預料，他聽到這麽龐大的一筆資金，動作也隻是微微停了一下。
“不用了，在這裏挺好的。你不是編劇麽？哪來的這麽多錢？”院長已經吃完了面前的飯菜，靠着椅背看着尹揚的眼睛問道。
“我……我有個劇本得到了分紅，然後我年初又賣了不少比特币……”尹揚一時被問住了，胡亂編道。
“行了别編了，你這孩子從小就不會撒謊。”院長打斷了尹揚的故事，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你有這份心我很感動，但我不會要你的錢，不管你的錢是怎麽來的。但一定是機緣巧合之下得來的，你自己支配好，切記不可走向歪門邪道。”
院長的話讓尹揚十分感動，他默默掏出手機，把餘額展示了出來。在他買過18套住宅後，現在還剩了十一億多的現金。同時他也認真地說道：“院長，賺到這筆錢的過程雖然有運氣的成分，但對我來說再賺到這麽多也不難。如果您實在不要，那我就成立一個基金會，由您來管理可以嗎？”
院長沒有說話，他摘下眼鏡擦了擦，眼神中流露出疲憊。
尹揚看着面前如師如父的老人，那斑白的頭發，那臃腫的眼袋和深深的皺紋，渾濁的眼球中似乎帶着些許濕潤。他繼續說道：“您就答應了吧，如果您不答應，我隻能按照我的想法來辦了。”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隻能同意了。跟我來，我跟你說一件事情，這也是我這次同意你回來的原因。”院長站起身，帶着尹揚向他房間走去。
二人來到了福利院的四樓，走向最裏面的房間。
院長邊掏鑰匙開門，邊對尹揚交待着：“進去後看到什麽也不要驚慌，知道嗎？”
尹揚點了點頭，看着院長推開了房門。
雖然尹揚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眼前的一切，還是讓他徹底被驚呆了。隻見房間中擺着大大小小，裝滿福爾馬林的瓶子，瓶中浸泡着各種器官和殘缺燒焦的人形，房間的正中央則擺着一口透明的棺材。
“院長，這……這是？”
“這是那場大火中死掉的人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