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服務員我都不認識，但這好像跟普通的女仆咖啡廳沒什麽區别吧？”
明日川看着（A）班屋裏那些正在忙碌的女仆，向結城愛問道。
他記得結城愛跟他說，要将女仆咖啡廳做出新意來，但現在他卻沒看到有什麽新意。
而且他還發現，這些“女仆”們手腳不是很麻利，端個碟子都要小心翼翼的，這也就得虧是班裏隻放了十幾張桌子，東西做的也比較精細出菜很慢，即便是外行也能忙得過來。
不然要是像他們（E）班那樣三十幾張餐桌不說，做菜也是快得很，顧客一茬接一茬地坐下、點菜、吃完了走人換下一批，（A）班靠着這些一看就業餘的女仆得亂成一鍋粥。
結城愛穿過人群來到明日川身邊，也是看向班裏，有些自豪地說道：“這些穿女仆裝的服務員，其實都是顧客。”
“顧客？”
明日川愣了片刻。
他又轉過頭去仔細打量着那些女仆。
雖然端菜上咖啡的動作非常生疏，但舉手投足之間卻絲毫沒有慌亂，個個儀表大方，倒不像是女仆而像是在體驗生活的大小姐。
如果抛開身上的女仆裝不談，确實跟仁德義塾高中的傲嬌醬們很像，還真都是些貴族女學生。
就在這時，一桌學生享用完了美味的點心，跟女仆道謝後居然沒有離開，而是跟着那女仆去了後廚。
教室都是一樣大的，（E）班擺了三十多張桌子仍然有空餘的地方來搭建臨時廚房，（A）班隻擺了十幾張桌子，後廚空間更是大得很，有足夠的空間分割成單獨的更衣間。
而且不像是明日川他們将臨時廚房用透明玻璃搭建，結城愛班級裏的後廚用各種簾巾和屏風圍得密不透風，根本看不到屏風後面是什麽。
不一會，女仆跟顧客出來了，但讓明日川驚訝的是，穿女仆裝的卻變成了那個原本來吃點心的女生，而原本是女仆服務員的女生，則是換回了自己精美的裙子，快步走向在門口等她的同伴，一行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這下他明白爲什麽（A）班裏的服務員他一個也不認識了，所謂新穎的女仆店原來是這個意思。
“可是……男顧客怎麽辦？而且萬一有不遵守遊戲規則的顧客呢？”明日川問道。
結城愛雙手叉腰搖頭笑道：“目前還沒有這樣的人呢，學校裏的同學們素質都很高，隻要跟他們說明了規則，進來吃飯的都樂在其中呢。”
“至于男生……我們也給他們準備了幾套男性的服務員制服，當然了，也有像這種比較，額……比較調皮的？”
結城愛看着一位剛從後廚更衣室出來的男生，憋着笑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嚴肅些。
我們是專業的，一般不會笑。
除非忍不住。
明日川也跟着看過去，一個男生居然穿着女仆裝從更衣室裏走了出來！
“哈哈哈！純平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拍下來拍下來！”
“超~級卡哇伊！純平跟我交往吧！哈哈哈！”
門口一群男生沖着那個穿着女仆裝的男生瘋狂嘲笑，個個前仰後翻直不起腰來，拿起手機就是一頓亂拍。
裏面成爲萬衆矚目的那個叫純平的男生滿臉通紅，但卻絲毫不害羞，反而是振臂一揮指着自己的死黨們大罵：“誰下一個？！說好的今天一起社死，一個都别跑！”
于是在門口互相推搡的男生們還真有一個欲拒還迎似的被推了進去，一看自己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就硬着頭皮找了個空座坐下，而後看着自己穿女裝的好友，憋笑憋得臉都紫了。
一個穿着女仆裝當服務員，一個憋着笑準備成爲下一個女裝大佬，兩個好友一邊互罵一邊點餐，氛圍相當和諧。
大概是被傳染了，屋裏屋外滿是快活的氣氛，連明日川都給逗笑了。
他笑着搖了搖頭，心想怪不得這群學生這麽喜歡文化祭。
這樣放飛自我的狂歡節日不管整出什麽活來都不會讓人反感，一群好友在平日隻能枯燥學習的校園裏打打鬧鬧，當真是快樂。
“這樣一來，我們就能緩解服務員不夠的情況了。”
因爲被這一出男扮女裝給鬧得，路過（A）班的學生們也都來了興趣，不少男生互相打趣着用激将法哄騙好友也放縱一把，結城愛一邊給他們發傳單介紹規則一邊說道：“我們班參加社團的人很多，已經在盡量減少上座率了，但還是人手不夠，所以我才想了這麽個點子。”
“也就是說，會長你現在并不忙對吧？”
“嗯……算是吧，神谷君特意過來找過，應該是有事情拜托我幫忙吧？”
結城愛迅速将手裏的傳單發放完畢，看着明日川笑着問道。
她也是很聰明的。
明日川點頭回答：“我們班有三個女生去參加社團節目了，人手不夠忙不過來，想請會長過去幫忙……賺到的錢所有人平分，也會算會長一個的。”
結城愛聞言有些心動，她本來也沒什麽活，隻是站在門口維持秩序，閑下來的時候還會去教學樓附近巡邏一下。
見明日川特意來找她幫忙，還承諾會有報酬，結城愛權衡片刻點頭同意了。
“我會……很認真地工作的！”
她抿着唇回答，聲音卻很堅定。
本來以他們之間的關系，去幫忙就幫忙哪好意思收錢，畢竟明日川也幫過她很多。
但……
她很需要錢，所以始終沒有狠下心來說什麽“隻是幫忙而已，哪還能收神谷君的錢”這種話。
明日川見結城愛答應了，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會長果然還是會長，他很喜歡會長這種不做作的樣子。
“需要換衣服嗎？”
“不了，就這樣吧。”結城愛搖了搖頭。
她女仆裝套在制服外面，如果将制服弄上油污就不好了。
制服是她最好的一身衣服，卻成了文化祭當天最紮眼的一抹風景——在文化祭這種放松愉悅的節日，大家都是什麽帥氣漂亮怎麽穿，甚至要有人穿了逢魔時王那一套騎士裝，隻有她還死闆地穿着制服。
回到（E）班，那三位女生見明日川終于回來了，急急忙忙撂下手中的活離開了教室。
于是一時間嘈雜的環境更亂了，不斷有顧客吵着上菜，說自己已經等了十幾分鍾都沒人招呼。
身爲打工皇帝的結城愛幹過的餐飲比這些人吃過的飯店都多，隻需要一眼就明白了剛才三位女生的工作是什麽，而自己又應該怎麽樣用最快的速度來接替工作，穩住客人。
“神谷君，給我菜單！”
結城愛徑直來到臨時廚房，快速打量了一下目前所有菜品的出菜情況，然後問明日川索要菜單。
大戶久保踉跄着将菜單遞過來，他已經快要忙虛脫了。
結城愛一把拿過菜單迅速掃了一遍，當下便明了。
“我去招呼4、9、16号客人，剩下的就交給大戶同學你了，32号和17号客人馬上就會吃完……”
她是認識大戶久保的，同爲班長，班長開會的時候見過很多次。
結城愛一邊将自己的女仆裝整理妥當，一邊看向從她進來開始就一臉疑惑和敵意的夜櫻春奈，說道：“這兩桌客人收拾餐桌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待會我會過去給後來的客人點餐，然後你去将菜品送到我剛點完菜的4、9、16号桌。”
非常條例地告訴每個人要做什麽，結城愛便拿着菜單去了情緒最不穩定的4号桌，面帶微笑開始招呼客人。
隻用了幾秒鍾時間，4号桌的客人便不再煩躁了，反而是沉思着考慮結城愛推薦的粉餃和油條豆漿哪個好。
春奈見結城愛絲毫沒給她解釋的意思，又轉頭看向明日川，“是爲什麽會是她？”
明日川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脖子，回答：“結城是專業的，春奈你應該也很清楚。”
看着春奈那狐疑地眼神，明日川做了個法國軍禮示意自己是無辜的：“天地良心，沒有私人感情，這是爲了春奈不那麽累……你看，大戶班長累的要是躺地上就挺過去了，結城一個人能頂三個的。”
見明日川滿臉無辜、真誠，春奈這才将信将疑拿了抹布和垃圾桶走出臨時廚房。
因爲就像結城愛說的那樣，32号客人真的吃完離開了，她得去收拾桌子。
明日川看着忙碌的結城愛、将注意力轉移到結城愛身上的春奈，以及也同樣很疑惑打量着自己的山崎學姐，露出了一個得逞的微笑。
最危險的方式就是最安全的方式。
怎麽能讓春奈和學姐的修羅場不那麽血雨腥風？
答案就是隻要想個辦法三足鼎立就好，這樣她們倆就必須分出心來同時端詳兩個“敵人”了。
雖然明日川不确定結城愛心裏對自己什麽感情，但他很清楚，春奈對結城愛也是有敵意的，這就足夠了！
不需要結城愛對他表露出任何的喜歡，隻要春奈認爲結城愛有這個意思，那麽她就會分心！
雖然有利用會長的嫌疑在，但……
誰讓他就是這麽個大豬蹄子呢？
海王隻在乎結果，而不在乎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
至于學姐，她可能跟結城愛沒什麽抵觸，但隻要别讓春奈一直挑釁學姐，那麽以學姐那中庸善良的性子，也不會主動挑事……
說不定自己還能趁機和學姐調情一下？
明日川想罷，朝一直偷偷打量他的山崎亞衣抛了個wink，讓山崎亞衣小臉一紅連忙别過頭去，喝水壓驚。
川君真是的！周圍這麽多人居然還打情罵俏！
就……
就不能待會跟自己去校園裏散散步，然後到沒人的幽靜小路再……
山崎亞衣喝水壓驚未遂，臉更紅了。
刀都架脖子上了，居然還想着找刺激，明日川搖頭自嘲一笑，自己果然天生就是個柴刀命啊！
“君子論迹不論心……要是我心裏這些想法被人看穿了，妥妥的一渣男啊。”
臨時廚房裏沒有其他人在，隻有明日川自己自嘲的聲音響起，還被高壓鍋的蒸汽聲給攪碎了融進了那鍋炖排骨裏。
爲了今天的中餐廳，明日川周末跟涼介洗劫了東京最大的批發市場，甚至爲了買一些不常見的食材，還跑去了外地。
雖然花了不少錢，但今天賺的也不少，保守估計能賺好幾番。
餐飲可是異常暴利的一行，葷菜的純利潤在八成以上，素菜更是要翻幾番，生意好的飯店沒有賠本的，明日川更是在班會上讨論定價的時候，定出了一個讓全班同學都驚訝的價格。
可事實證明，即便是這樣不被班級裏那些平民孩子看好的高昂價格，來來往往的食客仍然絡繹不絕。
因爲明日川對自己的手藝有足夠的信心，有系統的幫助，說他是霓虹現在最正宗的中餐廚子都不爲過。
那麽他就敢肯定，這些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貴族學生們，也肯定能吃出他的手藝到底值不值這個價錢。
那些僅僅是食材昂貴的西餐都能賣出天價，他這個手藝和食材兼重的中餐，爲什麽不能呢？
反正這些大少爺和大小姐家裏有錢，他們根本不在乎花多少錢吃飯，而在乎這頓飯到底能不能讓他們覺得好吃。
而且之所以将菜品價格定得略高，明日川還有另外的打算。
他從計劃将主題做成中餐廳開始，就有招攬結城愛當服務員的打算了。
因爲他知道山崎學姐必然會來以吃飯的名義照顧他的生意順便來看他，春奈本來就是（E）班的學生，那麽兩個人一定會見面。
他需要一個人來調和随時會傷到他的修羅場，結城愛就是最好的人選。
那麽既然小小地利用了一下會長，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價格間接提高工資補償會長，便是明日川獨有的善良了。
就像涼介說的，明日川雖然本質上是個渣男，但卻是個好人，他的利用總是不會傷害對方的，他的善意也總是不會讓對方知道的，一切都隻有他自己知曉，也隻有他自己操縱人心。
他天生就是一個孤獨的高質量海王。
“叮！”
LINE有消息。
明日川拿了汗巾擦了擦手，從兜裏掏出手機，不等解鎖，系統通知欄裏那個備注就讓他心裏一緊。
是初鹿野？！
打開LINE，初鹿野的消息讓他一愣。
瘋女人：[天天心裏裝着這麽多的心思算計别人，你活着不累嗎？]
啊？
她突然給自己發這句是什麽意思？
又犯神經疾病了……
不對！
明日川突然回過神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瘋女人在自己身邊二十米範圍之内！
[能考年紀第二的腦子看起來也不笨。]
果然猜到自己的心思了！
明日川皺眉，他在思考要不要佩戴稱号。
但想了片刻，他決定還是先穩一下，不然每次一被看穿想法就戴稱号，絕對會被初鹿野察覺到的。
“閑着沒事來偷聽别人的心聲，真是性格惡劣啊！不要逼我，不然我總有一天會讓你失去這份能力的。”
明日川在心裏默默警告初鹿野。
也許詛咒對于山崎亞衣來說是詛咒，但現在看看，讀心術對初鹿野來說卻好像變成了一種能力？
大概是察覺到了明日川内心的想法，初鹿野在權衡片刻利弊之後，沒有繼續出言諷刺他。
可能她也是害怕明日川真的将她的讀心術祓除吧？
初鹿野連自己都有些迷茫了，過去的十年裏她無時無刻不怨恨山崎亞衣，怨恨身上的詛咒，恨自己爲什麽不能是個正常人，非要忍受着人心的猜忌和醜惡。
現在，她卻慢慢對詛咒産生了依賴，在不能讀心的明日川面前，甚至還會因爲無法掌握主動權而慌張。
[呵……你的事我懶得管。早上沒吃飯，在論壇裏看到某個搖頭擺尾的女人的帖子，覺得也許這裏有還算能吃的早點。]
在明日川讀完最後一個字時，門口傳來了一陣騷動。
那些原本還叽叽喳喳在排隊等候的學生頓時如見了貓的耗子，噤了聲不說，甚至還有轉身就跑的。
很快，門口騷亂的人群便嘩啦啦退去，初鹿野花沢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越是家裏有些背景的學生越是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的恐怖，而那些普通的平民學生，也會忌憚初鹿野學生會會長的身份而不敢造次。
此消彼長之下，初鹿野居然做到了一句話不說就壓制住了原本嘈雜的環境，讓不管是正在吃飯的還是在排隊的，都大氣不敢出一聲。
這讓大戶久保等人有些惆怅和失落。
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無法做到讓門口的顧客安靜一些、有秩序一些，初鹿野隻需要走到門口，就解決了問題。
這是階級的差距，也是個人魅力的差距。
初鹿野的出現不僅瞬間鎮住了場子，也讓（E）班教室裏的人各懷心思。
結城愛看向門口，當她看到初鹿野的時候，并沒有太多的驚訝，隻是心裏在想怎麽會長也來了。
山崎亞衣則是望向門口，表情凝重。
花沢不會是來找川君麻煩的吧？
夜櫻春奈則是瞬間露出了尖牙利爪，做好了跟這個女人打嘴仗的準備。
上次決鬥互有勝負，這次一定要單方面碾壓！
明日川則是有些心累。
自己好不容易穩住的三足鼎立，啪，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