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人到底是礙于孫威的存在,稍稍收斂了一些。
待封盡臣落座後,孫威便開始以主人立場發話了,“封總遠道而來是咱們的客人,大家都敬封總一杯吧。”
“應該的應該的。”衆人紛紛附議。
這讓孫威找回了主場的感覺,心裏又隐隐得意起來。
“其實我這次宴請封總不僅是歡迎封總,也是想跟封總交個朋友的,雖然大家都覺得我們是競争對手,可能做不成朋友,可我還是覺得能跟封總做朋友是我孫某的榮幸,不知道封總願不願意給這個面子。”
孫威故意當着衆人的面提出這個要求,無非是軟脅迫封盡臣而已。
衆人都聽出了這裏面的心機,封盡臣自然也知道。
他不緊不慢開口,“本來今晚跟另外一個朋友有約的,而孫總又盛情邀請,我隻好把朋友也約到了這裏,她馬上就到了,不知道孫總介不介意我多帶一個人?”
“怎麽會!封總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們的朋友,對吧各位。”孫威不可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的。
“謝謝孫總的熱情招待了。”封盡臣看了看手機說,“她到了,我去接一下。”
衆人聽後頗有些詫異,能讓封盡臣親自去接的人會是誰呢?
孫威也很好奇,還張羅着給騰出了一個重要位置給封盡臣口中的朋友。
沒多會兒封盡臣回來了,身邊跟着個身材偏胖的中年女子。
孫威原本還噙着笑意呢,在看清楚女人的臉時,表情瞬間就僵住了。
在座的衆人裏,也有不少人知道孫威曾經的風雪往事,所以一些知情人的表情就顯得很意味深長。
來人叫呂燕,家裏是做古董生意的,多多少少跟拍賣這一行有些交情。
當初孫威入行,也是借的呂燕這一縷東風。
呂燕是呂家古董店唯一繼承人,孫威當時就是沖着這個身份故意接近她的。
那會兒的呂燕正好和前夫離婚,正好心灰意冷,孫威就故意對她噓寒問暖,各種獻殷勤打動了呂燕,爲他鋪了不少的路。
可惜這孫威本就是小人之心,且人心不足,暗地裏又勾搭了不少其他人。
呂燕的父親得知這事之後,嚴令禁止呂燕再跟孫威來往。
那會兒呂燕雖然傷心,但也聽從了父母的吩咐,和孫威斷絕了關系。
可這會兒的孫威已經靠着自己超強的交際手腕,逐漸建立了自己的關系網,即使沒有了呂燕和呂家的扶持,也不會立即倒下。
況且他已經盯上了更高的目标,反而還嫌棄呂燕是個年老色衰的老女人。
當然這段風流韻事,也僅僅是孫威衆多情史中的一小段而已,他從不覺得理虧。
隻是封盡臣當着行業内這麽多人的面把呂燕帶來他的宴會上,多少是有些針對了。
孫威臉色有些難看,連最虛僞的笑容都擠不住來了。
到是呂燕,笑意盈盈的跟衆人打着招呼。
呂燕背後是呂家古董店,是C市很有名的大家族,在座的各位多少都要給點面子的。
比她年小的,都會稱她一聲燕姐。
呂燕在和衆人打過招呼後,才看向臉色不太好的孫威,“好久不見啊孫總。”
她稱他爲孫總,既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醒自己。
孫威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跟呂燕打了招呼,“是啊,好久不見,燕姐。”
“本來我今天是約了封總吃飯的,他說你熱情邀請,我想着咱們也認識,所以就提議一起過來了,孫總不會介意的吧?”
“怎麽會介意,當然不會介意,燕姐多慮了。”孫威隻能硬着頭皮邀請呂燕入座,而且這個位置還是他剛剛特意騰出來的。
早知道是呂燕,他才不會做這樣的安排!
呂燕大大方方的坐下了,封盡臣就在她的右手邊,而她的左手邊便是自作聰明的孫威。
“其實我和燕姐很早之間就約了,隻是我一直沒來C市,這次又過來得很匆忙,燕姐這人又太熱情,執意要請我吃飯,所以才湊在一起了,大家不介意就好。”
封盡臣說得多淡然,孫威就有多丢臉。
他怎麽也沒想到封盡臣會來這麽一手,不過孫威這人臉皮太厚了,很快就調整過來了。
他本着隻要我不覺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這種心理,沒多會兒又開始以主任之姿開始發表各種講話了。
大家也都給面,時不時的回應兩句。
等衆人都酒過三巡後,呂燕才提了一句說她特别感謝封盡臣一事。
就在三個月前的一場絕世海外拍賣會上,賣出一一款天價古董花瓶。
這個古董花瓶就是出自呂家,也是孫威一直耿耿于懷的事。
他當年接近呂燕,就是聽說呂家收藏品中有一個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
可不管他用什麽手段,愣是沒從呂燕和呂家任何一個人的嘴裏打聽到這個花瓶的消息。
時間久了他便以爲這個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僅是一個說法,是呂家爲了立住自己家族地位的說法而已。
久而久之便沒放在心上了,再後來在孫威的運作之下,立洋在這一行逐漸有了一些名頭。
而孫威也開始膨脹,更不願别人提起他以前的事,便暗地裏偷偷的打壓呂家,讓呂家古董店近幾年來年年虧損,逐漸衰敗。
直至三個月前,絕世在海外的那場拍賣會上,幫呂家賣出了一款天價古董花瓶之後,孫威才知道自己當年被呂燕和呂家人給騙了!
隻是知道得太晚,呂家已經重新站穩了腳跟,并跟絕世達成了長久的戰略合作。
當然,這中途孫威也安排其他人去試探過呂家的口風。
可呂家那邊一聽說是立洋,就不給任何開口談合作的機會,直接一刀切了。
這也是孫威爲何會對呂燕的出現有如此大的反應之一。
“我呢一直想好好感謝封總,要不是封總出手相救啊,我們呂家古董店也撐不到現在。”呂燕這番話是說得很真誠的,“其實之前一直想約見封總,就是想跟封總談後續合作的事,這也是家父的意思,我祖父曾收藏過一副古畫,家父想着這兩年市價不錯想借着絕世這個平台幫忙拍賣的。”
“呂家收藏的古畫,那必然是名畫了。”另有人議論道。
呂燕笑着解釋,“算得上是名畫吧,也是我們呂家的珍藏之一,家父一直收藏着沒舍得出售呢,想着這次絕世到咱們C市來舉辦拍賣會,就想幫着封總撐撐場面,權當是感激封總之前的出手相救吧。”
聰明人都能聽出來呂燕這席話說得有多謙虛,既是珍藏,那必非凡品,開始紛紛跟呂燕打聽。
這呂燕呢嘴巴也緊,愣是沒透露半點消息,隻說到時拍賣會上就能見到了。
孫威一聽就知道呂燕是站在了封盡臣那邊,心裏很不是滋味。
勉強撐到宴會結束,隻覺得臉都快僵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孫威立即叫來司機,讓他驅車追上呂燕的車。
呂燕的車是在半路被孫威截停的,她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孫威下了車,直接走到呂燕所在的後排車窗前敲了敲窗戶。
車窗也應聲落下,呂燕微微側頭看向孫威。
孫威故意擺了個自認爲很帥的姿勢叫她,“燕姐,時間還早,咱們再去喝一杯吧,就當是叙叙舊。”
“孫總剛剛還沒喝盡興嗎?”呂燕保持着笑意問他。
“剛才人太多,我都沒能跟燕姐好好叙舊呢。”
呂燕笑了笑說,“孫總說笑了,我們之間哪有什麽舊可叙啊,都是前塵往事了,不必再提不必再提,而且我也上了年紀了,熬夜喝酒什麽的是不行了,比不上孫總年輕力壯的。”
孫威沒想到呂燕會拒絕的這麽直接,頗有些難堪,但還是佯裝鎮定的說道,“燕姐,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呂燕揚了揚眉看向孫威,沒說話,等他繼續自導自演。
孫威覺得這是呂燕在給他機會,就故意裝作很傷心的樣子說道,“燕姐,當年我們也是情深緣淺,其實這麽多年我從來都沒忘記過你,而且我一直覺得你是我在這條路上的引路人,我一直都記着你的恩情呢,要不是當年你父親質疑阻攔,沒準我們都已經……”
“孫總,你喝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呂燕直接打斷了孫威的話,似乎不想聽他說起以前的事。
孫威卻覺得這是女人的欲情故縱,直接拉着她的手說,“我沒喝多,再說了,我這是就和吐真言,我真的從來就沒有忘記過燕姐,我們當初多好啊,多少人都很羨慕我們,我也一直想和你過一輩子的,真的,我想娶你,是真的想娶你。”
男人一番話說得要多深情就有多深情。
若是以往,呂燕肯定會覺得這個男人愛慘了她。
可惜,在見識過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後,再看他演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她就犯惡心。
“還有那個孩子……他要是還在的話都……”
“夠了!”呂燕語氣已經有些冷冽了。
她直接抽回了被孫威拉着的手,冷着臉說道,“我說了,前塵往事不要再提!我也無心跟孫總叙舊,既然孫總沒别的事,那就就此别過吧。”
說罷就要關上窗戶。
孫威這人膽子也大,直接伸手試圖去阻止。
以前的呂燕必然會因爲擔心他而停下,可這一次她卻執意要關上車窗,眼神裏有着孫威從沒見過的堅決。
在最後關頭,孫威到底還是慫了,急忙收回了手。
車窗直接關上,阻隔了兩人,才讓呂燕覺得好受了一點,不然她真擔心自己會當衆犯惡心。
“燕姐,燕姐……”孫威着急去敲車窗。
可呂燕卻直接吩咐司機開車,完全不顧孫威就在車邊。
孫威被車子帶得摔了一跤,氣得坐在地上一通罵罵咧咧,“媽·的賤人!也不看看自己多勞多醜多肥,我他·媽看一眼都覺得惡心,還他·媽嫌棄我!我呸!”
可不管他罵得有多大聲,呂燕的車子還是絕塵而去。
司機趕過來扶起了孫威,他一邊走一邊罵着各種難聽的話,與剛才在宴會上衣冠楚楚的樣子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