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山上信号并不怎麽好,她都沒來得及跟封盡臣說一聲。
匆忙回到車裏,正準備給封盡臣打電話,就見封盡臣跟在助理後面上了車。
郁舒臉上一喜,“你怎麽來了?”
“見你還沒回酒店,估摸着是在加班加點拍戲,就直接上來了。”封盡臣解釋道。
他還帶了一些吃的來,依舊是郁舒最愛的香辣魚塊。
“你又去你朋友那兒了?”
“嗯。”封盡臣把吃的擺放好,見郁舒就準備直接伸手去拿,便拍了她手一下,“洗手!”
“哎呀……”郁舒縮回了手,嬌嗔了一聲。
助理說,“沒水了。”
中午的時候因爲拍泥潭的戲份,郁舒回來洗了三次澡,把房車裏的水都用完了。
封盡臣隻好拿了桌上的濕巾,拉過郁舒的手,一點點的給她擦拭着手。
等确認擦幹淨後,才說道,“拿筷子吃,慢點吃。”
郁舒累了一天了,本來疲憊不堪的,在看到封盡臣後,疲憊就少了一半。
再吃上兩口美食,登時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甚至還能再拍個大夜戲!
她叽叽喳喳和封盡臣說着今天的趣事,比如男主角暮雲澤今天好幾次都摔了個狗啃泥,而自己因爲學過舞蹈,身體比較靈活,總是在關鍵時刻能躲開,避免了狗啃泥的情況發生。
封盡臣在聽她說了這些後,并沒覺得有多開心。
相反,他隻覺得心疼。
在大衆和粉絲面前,明星們大多是光鮮亮麗的,殊不知他們拍戲的時候有多狼狽多辛苦。
“辛苦了。”封盡臣不擅長說什麽安慰的話。
郁舒卻搖頭,“我不覺得辛苦,比我們辛苦的人多了去了,我哪有資格叫苦呢。”
這是她的真心話,不是什麽場面話,她真是這麽想的。
“你還記得周子期吧?你知道我爲什麽一定要幫他嗎?”郁舒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說道。
封盡臣當然記得,他當初還吃過周子期的醋,甚至阻攔過郁舒幫周子期。
後來還是江羨一語點醒夢中人。
不得不說,江羨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
他背地裏幫了周子期之後,郁舒就沒怎麽再提起他了,也沒再爲他的事情操心了。
郁舒說道,“我跟他的成長經曆還挺相似的,不過我比他要幸運一點,至少我奶奶是全心全意支持我跳舞的,周子期的父母也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兩人都不管他,他是跟着爺爺生活的,可他爺爺是個酗酒成性的人,每次喝醉後就毆打他,那次排練的時候,我看到了他背上的傷,特别猙獰,是那種看了就會心裏抽痛的程度,我私底下問過他,他說是他爺爺某次醉酒後,用燒紅的火鉗子打的,我問他疼不疼,他說怎麽不疼呢,他當時都以爲自己要死了,好在命運是眷顧他的,他撐過來了,還憑借着出色的表現考上了我的母校,可他爺爺不讓他念書,還把他的錄取通知書給撕碎了……”
說到這裏,郁舒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封盡臣沒了解過周子期這個人,并不知道他曾經曆過這些。
但他知道郁舒一直都是個善良的人,從她當初一遍遍跑去孤兒院免費演出就能知道她有多善良。
封盡臣從沒跟郁舒說起過,他跟她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孤兒院。
隻不過那時她在台上忙着表演,而他則作爲慈善捐贈者,在台下短暫的停留過。
那天陽光很好,孤兒院在不怎麽寬闊的空地上搭建了一個見簡陋的舞台。
盡管條件很差,卻也給孤兒院的小朋友們帶去了童年裏爲數不多的光。
封盡臣身後跟着幾位孤兒院的領導,在路過表演場地的時候,陽光正好照耀在舞台上。
他看見了正在翩翩起舞的郁舒……
她的舞蹈很行雲流水,柔美中又不失力道,旋轉中裙擺在腳邊綻如蓮,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大概是他多看了兩眼,孤兒院的院長就跟他說起了郁舒的事。
“這女孩叫郁舒,是舞蹈學院的學生,她還在念舞蹈附中的時候,就來我們孤兒院公益演出過,後來一有空就來,一有空就來,已經連續好幾年啦,孤兒院的孩子們都認得她,都會親昵的叫她一聲舒舒姐,聽說她前兩天剛拿下了荷花獎,那可是舞蹈界的最高獎項了,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而且還很善良,在現如今這種物欲橫流的社會裏,她的善良很難得了。”
院長還在說,封盡臣已經沒怎麽聽了,他的注意力全然被舞台上綻放着的郁舒吸引了。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舞蹈是有生命的。
在郁舒的表演下,舞蹈有了生命。
當然封盡臣并沒因爲這樣的短暫交集而起意,他隻把那驚鴻一瞥當成是人生中的一個美好畫面,僅此而已,亦無其他任何想法。
直至老狐狸給他打電話,讓他去見他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
準确的說,是結婚對象。
随老并沒多說,隻讓他帶上證件後去民政局門口跟一個叫郁舒的女孩領證。
他甚至都不記得郁舒這個名字了。
也打心眼裏抵觸過這個安排,如果不是随老發了一張照片給他的話,他那天不會出現在郁舒面前。
郁舒甚至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她拉着他問他要不要跟她進去領個證的時候,他心裏有多動蕩。
他毫不猶豫的點了頭,和郁舒一氣呵成的拿了證。
他們都生怕彼此會反悔。
可拿了證出來,郁舒又跟他說,“當然這隻是個假結婚,你不用當真,我也不會跟你提任何要求,同樣的,你也不能跟我提任何要求,等過幾天我忙完了,再約個時間領離婚證吧。”
封盡臣當時的反應很絕,直接丢下她就走了,甚至連個聯系方式都沒有留下。
郁舒也挺莫名其妙的,不過她沒時間去計較這事兒,既然兇兆解除了,她也得忙着去趕通告了。
封盡臣回過神來,看着還在碎碎念的郁舒,眼神有些炙熱,卻又不失深情。
“他最後也沒能繼續深造,開始了他的打工身涯,周子期那經常酗酒的爺爺又在這個時候生病了,他得一邊照顧爺爺一邊掙醫藥費,他剛成年,又沒有一技之長,唯一的選擇就隻能去酒吧跳舞了,也正是因爲這份工作才被公司看重簽約送來參加了節目,節目組爲了賣點,反複的提及他的身世,他自己卻不願意提,不想讓人覺得他是靠賣慘勝出的,其實私底下他比誰都要刻苦,我都看在眼裏的。”
說到這裏,郁舒歎了口氣,“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比我們要辛苦的人,我已經很幸運了,你知道橫店這個地方,有多少人爲了追夢又夢碎在這裏嗎?就之前那個說要賣我海島的老人家,他也很辛苦的,一把年紀了還在劇組跑群演呢,大夏天穿着厚厚的盔甲,大冬天又穿個褂子站在冷風中扮演算命先生,都不容易的。”
封盡臣,“……”
後面這個……不提也罷。
“吃飽了嗎?”封盡臣見她吃得差不多了,又拿了濕巾給她擦手。
車子正在山路上行駛,因山路比較崎岖,房車的體量又比較大,一個不留神就晃悠了一下。
封盡臣下意識的去護住郁舒,桌上沒喝完的飲料直接撒在了男人身上。
可他根本顧不上這些,而是第一時間确認她是否受傷。
郁舒看着她西裝和襯衣上的飲料,無奈感歎,“這襯衣大概洗不掉了。”
“不重要。”封盡臣看向她,“你沒事就好。”
這話,直直的戳進了郁舒的心窩子。
她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既抗拒,又向往。
或許是男人的視線太炙熱,郁舒下意識的躲着他,支支吾吾的道,“這路不好走的,你還上山來做什麽?在酒店裏等着就好啦,你每天開車往返本來就很累了。”
封盡臣用拇指按住了她的唇瓣,阻止她後續的話。
眼神更是逼視着她,強迫她跟自己對視。
他不再藏着他的真誠,就那麽認真的看着她,認真到心無旁骛。
車内的燈光不算明亮,卻也柔和了他硬朗的輪廓,比憑平日裏多了幾分俊逸溫情。
郁舒看得一瞬不瞬。
封盡臣拇指輕輕的摩挲着她柔軟的唇瓣,眼底是肆意的情意,“我說了,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
他再一次認真的強調這一點,也希望郁舒能明白,他不是那種逢場作戲的人。
……
因爲前一晚拍得比較晚,導演大發善心給全劇組的人放了半天假。
郁舒總算能睡個好覺了,畢竟她比其他人更累。
至于原因……不可描述。
睡到自然醒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郁舒剛舒坦了沒一會兒,助理就急急忙忙的進來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舒舒姐,網上有人黑你!”
“不是一直都有人黑我嗎?别放心上就行。”郁舒覺得她大驚小怪的。
一個藝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黑粉的,她早已見怪不怪了。
“不是的!這次的黑料有點過分!說你知三當三呢!”助理氣鼓鼓的道。
“這麽假的料也有人信、”郁舒不置可否。
“你自己看吧!這帖子已經在網上轉瘋了,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明裏暗裏都在暗示是你。”助理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我當時看到的時候,都氣到手抖了!”
郁舒拿過她手機看了那張爆料的截圖。
内容有點不通順,像小學生寫的一樣,語法都不對。
但其中提到的幾個關鍵點,都跟郁舒很貼切。
比如說了大緻年齡,是跳舞出身,還拿過舞蹈界含金量很高的獎項,後來轉行當了演員,有過出圈的古偶劇等等……
這一行演員多,但舞蹈演員轉行演員的能對上号的就不多了。
熱評第一更是直接提到了她的名字,“不會是郁舒吧?”
下面跟了不少的評論,“不是吧不是吧!我最近挺喜歡她的!”
“别呀,我這兩天還在學她在舞蹈綜藝上跳的那個舞呢,多好看啊,怎麽這樣呢?”
“我們學校的舞蹈老師說她的偶像就是郁舒呢,我得去告訴舞蹈老師她塌房啦!”
“我覺得不是,看過她的采訪,覺得她是個三觀很正的女孩子啊,這種謠言就别亂傳了吧,對人家女孩子太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