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淮黑眸盯着她,目光深深情緒難明。
葡萄喂到了他的嘴裏,如她所說的那般清甜。
放松下來的今溪話匣子也就打開了,一邊給喬淮剝葡萄一邊給他介紹着這邊的情況。
“這個莊園是我朋友的,包括這一大片的葡萄園都是她的,她是個很厲害的人!我很佩服她的!”今溪滔滔不絕的講着。
喬淮則是個最忠實的聽衆,就那麽安靜的聽着她講話,在她需要回應的時候,會用眼神回應她。
“對了,她是個醫生,醫術特别厲害的那種。”今溪不忘補充道,“前些年你九弟喬忘栖不是出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嗎?就是她給治好的。”
喬淮雖然避世多年,但對這事兒還是知情的。
不過他并不知道萬寒煙,隻知道喬忘栖當時被人帶走,也算是九死一生。
孟沂深也跟他說起過這事兒,說如果不是遇到了一個醫術極好的人,恐怕都沒有現在的喬忘栖。
讓喬淮頗爲意外的是,今溪居然認識這位醫生。
這會兒即使她不解釋,喬淮也能猜出她的用意了。
難怪她要假裝受傷把他從原京騙過來,原來目的在這裏。
知道真相的他,更沒辦法去怪今溪了。
她那般小心翼翼,也隻是爲了照顧他的情緒和感受。
喬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盡管她臉上還沾染了一些泥土,卻看得喬淮移不開眼。
他雖出生在人人都向往的富貴之家,但卻極少能感受到這種真情實感的關懷。
在他的認知裏,來自他人的關心都是帶着目的的。
比如自稱愛他如狂的秦詩涵,不過是爲了喬家四少奶奶的位置。
更别提那些在商業版圖上與其有着交集的自诩朋友的人們,皆是看在利益之上虛僞的關心着他。
曾經的喬家,也有過各懷鬼胎的時候。
喬淮作爲局内人,其實看得很清楚。
雖然他并沒有去怪過誰,畢竟每個人都是一個自由體,不能去奢求任何人能真情實感的對待自己。
可這些影響着他前半生的認知和三觀,在遇到今溪隻好,全都被喬淮推翻了。
他需要她的關心,需要她的在意,需要她一直一直陪着自己。
可能今溪也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多吧,她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喬淮,想說什麽。
喬淮卻忽然低下頭,精準的吻住了她的唇。
分開的兩天一夜,三十六小時,他對她的思念,早已無法遏制。
……
喬淮雖然已經從今溪口中得知萬寒煙是個挺厲害的醫生,但他還是沒有抱太高希望的。
隻是想着今溪爲此大費周章,他不能涼了小嬌妻的一番真情,便配合的讓萬寒煙給自己做了個檢查。
等待檢查結果的時間裏,今溪很緊張。
喬淮握住她的手,手指穿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着。
他不擅長言辭,嘴巴也不甜,隻能用行動來表達他的感情。
今溪原本還很忐忑的心情,因爲他的這個安撫的舉動漸漸平靜下來。
沒多會兒,萬寒煙出來了,雙手插在白色大褂的兜裏,一頭及腰的長卷發有着說不出的恣意潇灑。
今溪緊張的問,“萬醫生,檢查結果怎麽樣了?”
萬寒煙玩味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移到喬淮那張清冷的臉上,揚了揚眉說,“想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她這麽一說,今溪就更緊張了,怎麽還有壞消息呢?
萬寒煙本來還想吓唬一下今溪的,卻收到了來自男人的警告。
啧啧,威脅醫生?不太禮貌吧。
不過她還是稍稍收斂了一點,畢竟人家的新婚夫妻,萬一把人家玩壞了就不好了。
萬寒煙這才改口道,“好吧好吧,好消息多一點。”
“到底怎麽樣?”今溪還是擔心得不行。
“他的這個傷,屬于舊疾了,很多年了。”萬寒煙還算客觀的幫二人分析着,“身體機能方面已經開始退化了,這一點喬先生自己心裏也很清楚的吧?”
喬淮看了看今溪,最後隻含蓄的點了點頭,“嗯。”
“其實恢複起來還挺難的,畢竟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的時間。”萬寒煙又道。
一聽到這話,今溪的心又狠狠的懸了上去。
“我們單獨談談吧。”喬淮突然出聲,聲音低沉情緒難明。
萬寒煙揚了揚眉。
今溪想說什麽,是喬淮握了握她的手說,“我想單獨跟萬醫生聊聊。”
“可是……”
“在這等我。”喬淮捏了捏她的手。
今溪雖然擔心,但她還是聽了喬淮的話,乖乖的在外等着。
喬淮則跟着萬寒煙進了她的工作室。
沒有了今溪在,男人的表情立即恢複成慣有的冷漠疏離,“有什麽和我說便是,我不想我太太擔心。”
還算禮貌的話,卻讓萬寒煙感覺到了一股威脅。
她覺得他多少有點不尊重她這個醫生。
不過沒關系,她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
萬寒煙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疊資料,一邊翻閱一邊說道,“你自己心裏應該也有底的。”
“嗯。”喬淮平靜的點了點頭,“我的傷,我自然清楚。”
“我看得出來,今溪很在乎你,我跟她又是朋友,當然更偏向她一些。”萬寒煙很客觀的開口,“你的舊疾,也不是徹底的沒得治,但治療的方案和過程都很漫長複雜,沒一點耐心的人,怕是支撐不到那時候的。”
對于這番話,喬淮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看得出來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萬寒煙本着先說斷後不亂的觀點跟他分析了情況,“我這邊是有一個方案,但我感覺你們可能接受不了。”
“萬醫生不妨說說。”喬淮還是願意聽一聽她意見的。
“置之死地而後生。”萬寒煙正了正色,“我的意思是,可以徹底重組你的左腿結構。”
這個方案,不知情的人聽了可能會大爲震撼,覺得她在扯淡。
可喬淮卻有些驚訝。
他難得認真的看向萬寒煙,有些意外的問,“這是你給出的治療方案?”
“嗯,是不是很驚悚?”萬寒煙又揚起紅唇笑了起來,“一般人接受不了的。就是不知道喬先生能不能接受。”
喬淮沉默了片刻,才道,“在幾年前,有個醫生也給我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聞言,萬寒煙有些詫異,“是嗎?那你接受了嗎?”
“我那會并沒有接受。”喬淮坦白的道,“不是因爲害怕,而是覺得沒必要。”
畢竟那時候他已經習慣了孤身一人的日子,治不治腿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今溪,也讓他覺得日子有了盼頭了。
“所以這次呢?這次你願意接受嗎?”萬寒煙挺認真的問他。
喬淮不假思索的點了頭,“願意。”
萬寒煙挺欣賞他的回答,“即使這是一場冒險?”
“即使這是一場冒險。”他回答得很肯定。
“我到是挺想認識給你提出同樣建議的醫生。”萬寒煙有些感興趣的道,“畢竟這種方案,一般人真想不出來,能想出來的,不是天才,就是瘋子。”
“那萬醫生呢?是天才還是瘋子?”喬淮難得多問了一句。
萬寒煙輕笑出聲,長發随着她的笑意微微波動,“喬先生沒聽說過,天才和瘋子,隻在一線間嗎?”
語畢,兩人相視一笑。
“既然你做了選擇,我個人覺得你還是應該跟今溪說一下,畢竟她真的很擔心你。”萬寒煙收起了那厚厚一疊的病例,給喬淮提出良心建議。
其實這事兒,即使沒遇到萬寒煙,喬淮也是打算找個機會跟今溪坦白的。
他隻是沒想到,今溪也一直在擔心着他。
這一點讓喬淮很感動。
今溪聽聞了萬寒煙的治療方案,第一反應是搖頭,“不行!這太冒險了!”
萬寒煙也說了,任何醫療方案都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
況且還是這種很極端的治療方案,成功率也就更低了,今溪不敢拿喬淮的未來去冒險。
“這個,我建議你跟你老公好好談談。”萬寒煙一點也不意外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今溪卻一臉的憂愁,“我本來是想着,如果能治好他的腿,能讓他重拾對生活的熱情,這是我的出發點,我從來就沒有嫌棄過他腿上有傷這件事,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這麽想。”
她沒好說平時和喬淮單獨相處的時候,他還是有意無意的想掩藏自己受過傷的左腿。
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總讓今溪感到心疼。
她就是想讓喬淮能更自信的活着。
可如果這樣做的代價是讓他冒險的話,今溪就不願意了。
二次傷害往往比第一次傷害來得更沉重,更讓人無法接受。
女人的想法往往比男人更複雜,這一點同樣作爲女人的萬寒煙還是特别能理解的。
她想勸說今溪讓她好好考慮考慮,結果房間門就被喬淮打開了。
今溪回頭,有些愕然的看向喬淮。
喬淮向她走了過來,就拖着那條受了傷的左腿,走得有些艱難,可他還是努力的向她走了過來。
平日裏他都是坐在輪椅裏,不願用這樣的姿勢去示人。
即使面對今溪,他也鮮少這樣。
可這一次他卻主動走向她,讓今溪心情複雜,眼眶紅紅。
喬淮走近後握住了她的手,深眸中閃着異樣的光芒,他低低開口,“我想試試。”
“可是……”今溪急切又猶豫。
喬淮握緊了她的手,“我想試試。”
今溪輕歎一聲,憂心忡忡的道,“可是這樣做很冒險,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喬淮目光愈加熾熱,“所以,今溪,你願不願與我一同赴險?”
今溪定定的看着他的眸,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心裏的那個答案,“我當然願意。”
從選擇他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想過離開。
就像是會出現在教堂裏的宣誓那樣,無論他貧窮富貴健康或者疾苦,她都永遠會在他的身邊陪伴着他。
看着她精緻的眉眼,喬淮心裏有了一股溫暖的底氣,“那我們就試試吧。”
今溪到底是被他說服,最終點了頭。
萬寒煙内心os,所以她爲什麽要留在這裏吃倆人的狗糧?
——
孟沂深:請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場?
兩更啦啦啦啦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