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擔心的追了出去,到了後花園,就瞧見今溪正趴在窗戶上敲玻璃,“喬總,喬總。”
裏面黑漆漆的,她什麽也看不見,整個人也被雨水淋了個透徹,冷得直發抖。
可她還是在那拍打着窗戶,努力的叫着裏面的人,“喬總!喬淮!喬淮你聽得到嗎?”
敬叔過來,因爲雨聲不得不喊話道,“怎麽樣了?”
“看不到裏面的情況啊,有燈嗎?”今溪也喊話,敬叔那邊才聽得見。
“這裏的燈開關在總控那邊,我去開,雨傘給你。”
“不用了,反正都淋濕了,敬叔,你打着過去開燈吧。”
敬叔看了看瘦弱的今溪,一股子心疼。
可現在顯然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他既擔心四爺,又怕今溪淋太久的雨,便當機立斷的往總控房那邊跑。
今溪則繼續敲着窗戶,“喬淮!喬淮!你聽得見嗎?聽見的話回答我一聲。”
她努力的喊着,聲音在嘩啦啦的雨聲裏顯得有些微弱。
喬淮聽見了。
他就躺在床上,右手正死死的按着抽痛的左腿。
其實敬叔敲門,今溪敲門,他都知道,但他沒回應。
左腿劇烈的痛感,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猙獰。
驕傲使然,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這幅狼狽的樣子,所以一直咬牙克制着。
今溪敲窗戶的時候,他才微微的動了動,有些錯愕的看向窗戶的方向。
雖然外面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可他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存在。
她的稱呼也從喬總變成了他的全名……
這是喬淮第一次聽她叫自己的全名,一種說不出來的躁動感在他心裏激蕩起來。
喬淮拼命的克制着這種躁動,想去忽視今溪的存在。
可她叫得更大聲了,拍打窗戶的聲音也越來越強烈。
漸漸地,雨聲已經無法覆住她的聲音,讓她的聲音在一片嘈雜聲中漸漸的清晰起來。
有那麽一瞬間,像是有某種東西,将他擊碎。
他緊緊攥着左腿的手,也在那一刻松開。
喬淮劇烈的呼吸着,像是被壓抑了太久的猛獸一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
下一秒,他直接翻身下床,拖着左腿往窗戶走去。
已經許久沒有站立行走的他,步伐有些倉皇,但卻朝着一個堅定的方向走了過去。
今溪還在敲着窗戶,雨越下越大,她覺得自己要堅持不住了,正琢磨着要不要直接破窗而入時。
後院的燈亮了起來,是敬叔開的。
喬淮正好走到窗戶邊,借着燈光,他看到了今溪的臉,無比的清晰,就像是她的聲音一樣。
今溪剛适應燈光,正想繼續敲窗戶的時候,窗戶突然被打開,她正欲拍上去的手,被一隻大手抓住。
“喬淮?”今溪錯愕的叫他。
男人的臉上不再是平日裏的清冷寡淡。
那雙狹長的黑眸,比這夜色還要幽深。
像是一方深淵,仿佛一個不小心跌進去,就會萬劫不複。
今溪本能的想要退縮,眼底也浮現戒備之色。
可喬淮壓根沒給她機會,抓着她的手往自己面前一扯,她上半截身子就那麽越過了窗戶,傾斜到了屋内。
身體的失衡讓今溪想要呼救,男人在捕捉到她的驚慌後,徑直低頭,覆住她的唇瓣。
他因爲身體的疼痛而冰冷。
而她因爲雨水而冰冷。
可兩人的冰冷在這炙熱的吻中漸漸回溫。
不等今溪掙紮,他已将她托進屋内,借着窗戶的台面,把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懷裏。
近乎掠奪的吻,開始将她牢牢包圍。
似獵人的圍捕般,蠶食着她的美好。
喬淮在這種掠奪中得到了慰藉,那種滿足感讓他止不住的上瘾,甚至想要更多更多。
他這一生注定沉淪黑暗,可她的出現,像是在他無盡夜空裏燃起了一道光,一道唯一的星光。
再遠,再冷,也是他唯一的光。
敬叔打開燈後再找了過來,想看看是個什麽情況。
可等他到後院,看見的隻是被拉上窗簾的窗戶。
窗戶外,并沒有今溪的身影。
他靠近窗戶,想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卻依稀聽見喬淮的聲音。
他說,“她沒事,我也沒事,回去吧。”
敬叔到底是過來人了,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麽回事,趕緊退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還在尋思着,原來陸塵說的是真的。
陸塵說,四爺喜歡今溪。
敬叔當時是不信的,畢竟這麽多年了,他一直伺候着喬淮,從來沒見過他對誰動心,更别提喜歡了。
可陸塵也說了,“今溪她不一樣。”
敬叔原本是不信的。
但這會兒他不得不信了。
……
陸塵準時給喬淮送文件過來,才剛進屋,就被敬叔給攔住了。
敬叔一臉諱莫如深的說,“我勸你别去打擾四爺。”
“爲什麽?”
“還能爲什麽?”
陸塵,“……”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陸塵明白過來,情緒略有些激動的說,“不是吧!這麽快?!”
“你懂什麽?這叫墜入愛河,你掉進河裏的時候還要做個心理建設啊?”
陸塵,“……”
這形容好像有哪裏不對又好像沒什麽問題。
兩人默契的出了房子去外面八卦,錯過了太多的陸塵仿佛化身成行走的十萬個爲什麽,不停的追着敬叔打聽昨晚的情況。
敬叔這人平時沒什麽特别的愛好,喜歡聽評書。
他愣是把昨晚的事,添油加醋的說成了一段充滿着風花雪月的愛情故事。
陸塵聽得正起勁呢,門鈴響了。
一般來說這裏是沒有客人造訪的,知道四爺住址的都是熟人,也深知他的脾性不會貿然來打擾。
但也有人不識趣。
兩人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
敬叔剛剛講得正起勁,被門鈴打斷後本來就不爽,想到是誰來敲門後,立即憤怒的表示,“我去趕走她!”
“你老胳膊老腿的,還是算了吧,我去。”陸塵沒給他機會,先一步的到了大門前。
不出所料,監控器裏那張臉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陸塵斂了臉上的笑意,冷着一張俊臉打開了門。
“我來找四哥。”秦詩涵在門開後開了口。
說完也不管陸塵同沒同意,就要往裏面走。
陸塵急忙伸手攔住她說,“四爺不在。”
“不可能!”秦詩涵反駁了陸塵的話,“他肯定在,你讓開。”
“我說不在就不在,秦小姐請回吧。”陸塵态度很堅決。
秦詩涵有些惱怒,“讓開!”
陸塵不爲所動。
秦詩涵來找過很多次喬淮,可每次都被拒之門外。
一個敬叔,一個陸塵,都拿她當仇人一樣,偏偏這兩人又是喬淮最信任的人。
秦詩涵誰也得罪不起,隻能忍了忍說,“我有很急的事找四哥,麻煩你跟他說一聲,十萬火急。”
盡管她态度很卑微,但陸塵也沒給她面子,擺明了要跟她過不去,“不方便幫你轉達,我跟秦小姐不熟,别麻煩我。”
“陸塵!”秦詩涵氣得叫他的名字。
陸塵揚眉,挑釁的看向她。
秦詩涵咬緊牙關,不甘的看了看裏面,最後似乎要放棄的轉身。
陸塵收回了攔着她的手,還嘲弄的說了一句,“秦小姐,慢走不送。”
秦詩涵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心裏一橫,猛然轉身趁陸塵不備就往裏面沖。
這次陸塵還真沒留意到會來這一手,一時不備讓她鑽了個空子闖到了院子裏。
“敬叔!”陸塵急得叫敬叔的名字。
下一秒急瞧見敬叔舉着掃把驅趕秦詩涵,“退!退!退!退!”
秦詩涵哪裏經曆過這樣的事,愣是被敬叔從院子裏趕了出來。
她一臉的難堪。
敬叔卻杵着掃把耀武揚威的道,“我這掃把就是專門留着用來打狗的,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秦詩涵氣得紅了眼,看着兩人臉上的嘲笑之色,憤慨的道,“你們太過分了!”
“秦小姐,四爺都說了,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你就不能識趣點别再來打擾嗎?”陸塵好言相勸,他恩威并施的說道,“而且四爺還把你從牢裏撈了出來,對你他已經仁至義盡了,勸你還是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做人不能既要又要還要,太貪心了。”
“四爺都賠你一條腿了你還要怎樣?”敬叔愠怒的質問道。
這件事,秦詩涵的确有愧。
也因爲這件事,她在秦淮面前永遠擡不起頭來。
她難堪的看了看屋子的方向,最後也隻能轉身離開。
看着秦詩涵離開,陸塵回頭就跟敬叔默契的擊掌,“咱們又一次打敗了敵人!值得慶賀!”
“今晚我多做兩個菜慶祝一下!”敬叔立即表示。
陸塵說,“四個吧,畢竟雙喜臨門呢。”
敬叔會意過來,笑得更歡了,“四個就四個!外加一瓶好酒!”
“安排。”
今溪累夠嗆。
比拍大夜戲還累。
好幾次她都想掙紮着起來,卻愣是抵不過困意,一直睡一直睡。
中途還因爲口渴想找水喝,結果就有水喂到了嘴邊。
她咕噜噜的喝了一大杯,躺下又睡了過去。
原來網上說的那種累到第二天下不來床這話,是真的!
她深有體會!!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一整夜的暴風雨之後,天氣放晴了。
些許陽光從窗戶照耀進來,給屋子裏平添了幾分暖意。
喬淮就那麽靠着床,微微側着身子看着今溪的睡顔。
沒人能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麽。
如果今溪這會兒清醒過來的話,一定能看到男人眼底那快要溢出來的柔情。
敬叔都不知道是第幾次去他卧室門前徘徊了,畢竟廚房的飯菜也已經熱過好幾回了。
這人是鐵飯是鋼的,一頓不吃還行,一天不吃怎麽能扛得住呢?
敬叔正猶豫着要不要借個熊心豹子膽過去敲門問問情況的時候,房門打開了。
他立即警覺的看向門口。
喬淮操控着輪椅出來了,并順勢帶上了門,不讓敬叔查看裏面的情況。
當然敬叔也沒那個膽子看,隻是裝作很日常的問道,“四爺,要用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