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叮囑了一句,“麻煩你先幫我照顧一下蕩蕩吧,我去他醫生那邊了解了解情況。”
她默默點頭。
等許文笙離開,病房裏就隻剩下她和昏迷着的許蕩了。
許彎彎輕輕的拉起他的手,試圖用自己的掌心去焐熱他的手。
可好像都無濟于事,就好像她叫不醒他一樣。
她被深深的無力感包圍,隻能低下頭,用額頭去蹭他冰涼的手背。
嘴裏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許蕩,許蕩你快醒來好不好?求你了,許蕩”
也不知是她的呼喚起了作用,還是什麽,許蕩的手指動了動。
許彎彎猛的擡頭,淚眼婆娑的看向床上的人。
男人的眼睛依舊緊閉着,但眉頭的位置卻蹙得很緊。
明明沒有很明顯的表情,卻讓人感覺到了他的恐慌和害怕。
他的嘴唇微微的動了動,似乎在說着什麽,但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許彎彎急忙湊進去聽,才依稀的聽見他在叫着她的名字。
很微弱的聲音,勉強能分辨出他在說什麽。
許彎彎無聲的重複着他說的話。
“不要離開,彎彎,不要離開我,不要”
聽得許彎彎鼻尖發酸,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我不能沒有你,我愛你,不要離開我”
許彎彎從來都沒想過,世人眼中玩世不恭的浪蕩公子哥兒許蕩,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以前的她,一直不太确定許蕩對她的愛,所以才中了顧媛的離間之計。
但這一刻,她确定了這個男人的愛。
許彎彎抓緊了他的手,像是在回應他一般,“我不走了,所以許蕩,你可不可以快點醒來?”
她一遍遍的重複着這句話,隻希望他能聽到。
許蕩的表情變得有些痛苦起來,連身體都在微微的抖動,仿佛在做着什麽無聲的掙紮一般。
許彎彎一顆也沒敢松開他的手,漸漸地,他的手有了力道,開始回握她的手,且慢慢的收緊起來。
她沒有退縮,依舊堅定的握着他的手,就像是在證明自己對他的回應一樣。
直至他的力道越來越重,重到已經捏痛了她的手,她也沒有松開過。
許蕩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回應,忽然間低低的嘶吼了一聲,猛然的睜開了眼睛。
醒來的表情,像極了垂死掙紮了一番後的樣子。
許彎彎也不知哪裏來的沖動,直接抱住了他,輕輕的拍着他的背說,“沒事了許蕩,沒事了。”
聞着鼻息間熟悉的馨香,漸漸的安撫了混亂一片的心,許蕩漸漸的安甯下來。
他收緊了抱着許彎彎的雙臂,将臉埋在她的脖頸裏,汲取着他想要的安全感。
許文笙帶着康韻以及主治醫生回來的時候,就瞧見了兩人相擁的這一幕。
三人都停下了腳步。
頓了頓後,又默契的悄然轉身離開,沒有去打擾兩人。
等離得稍遠了一些,康韻才說道,“許先生應該可以安心了。”
許文笙的确松了口氣,“還是得感謝康醫生的提醒。”
“許先生客氣了,不過現在這情況,還是需要穩一穩,盡量不去刺激到許蕩的情緒才行。”
一旁的主治醫生也附議的點着頭,并提出建議,“我跟康醫生商讨過許蕩的病情,我們都一緻覺得當下應當先穩住許蕩的情緒才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那位許小姐能多陪伴陪伴他,必然會比藥物治療要好上許多。”
“是啊,俗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對許蕩來說,許小姐就是他的心藥,而且是藥到病除的良藥。”康韻認可的道。
許文笙自然是懂這個道理的,不然也不會匆忙的趕到機場去攔截下了許彎彎。
“我會試着說服她的。”許文笙目前也不太确定許彎彎會不會留下來,但爲了許蕩,他願意去開這個口。
許蕩隻醒了一會兒又睡了,這一次是睡着,而不是昏迷。
醫生告知許彎彎這個情況,好讓她安心一些。
許文笙吩咐盧偉去買了一些吃的來給許彎彎,她沒什麽胃口,但在許文笙的勸說下,還是吃了一些。
”蕩蕩現在的情況,還不太穩定,他的心理醫生和主治醫生都建議先穩住他的情緒,所以”
許文笙的話都還沒說完,許彎彎就說道,“我願意留下來照顧他。”
許文笙很是感激,“彎彎,謝謝你。”
這聲感謝,是發自肺腑的。
許彎彎卻搖頭,“他現在這樣,都是因爲我,我才是最慚愧的那一個。”
“不要這麽說,我從來不覺得這是你造成的,蕩蕩也沒這麽想。”
雖然她依舊這麽覺得,可聽到許文笙這麽說,她還是很感激。
“叔叔,我會陪着他好起來的,你放心好了。”許彎彎像是在做着什麽保證一樣。
這一刻,許文笙的心,徹底的踏實下來。
許蕩這一睡,直至第二天中午才醒來。
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睡得這麽好了,那種全身細胞都得到了休息的感覺是最讓人放松的。
然而他的放松還沒持續一分鍾,就被另一件事情給打破了。
沒能将許彎彎帶回去,嚴千瑾自然是被師父司如靓狠狠的罵了一頓。
不得已,他又來找許彎彎了。
按照許彎彎給的地址,找到了病房,剛一推門進去,許蕩就醒了。
許彎彎此刻并不在病房裏,去給許蕩拿藥去了。
兩個男人面面相觑了幾秒後,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怎麽是你?”
“怎麽是你?”
嚴千瑾記得這個男人,不就是那日抱着一束玫瑰花,在小師妹酒店房間外吓壞有的不軌之徒嗎?
他當時還罵他是神經病來着。
許蕩自然也記得嚴千瑾的。
哪怕他化成灰他都認識!
一瞬間他的情緒就上來,讓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彎彎呢?”嚴千瑾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語氣裏充滿了質問。
許蕩臉色陰沉,語氣也格外的冷。
彎彎?叫得那麽親密?
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親密到這種地步了嗎?
一時間,他腦子裏百轉千回,想到了許多許多,心裏一下子就充滿了嫉妒。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她在哪裏。”
嚴千瑾本來就瞧不慣這個男人,聽到他語氣這麽沖,心裏的怒火騰的一下就被點燃了,“你這個人很奇怪!我是來找彎彎的,又不是來找你的,你情緒這麽敵對做什麽?”
“這是我的病房,請你出去。”許蕩很不客氣的道。 “我偏不!”嚴千瑾脾氣上來了,也不退讓。
許蕩胸口起伏得很激烈,盡管他努力的在壓制着自己的情緒,“你和她是什麽關系?”
聞言,嚴千瑾揚了揚眉。
這酸唧唧的語氣,不免讓人聯想到什麽。
偏偏他還故意使壞,就當着許蕩的面說道,“當然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什麽關系?”許蕩幾乎是咬着牙問出這四個字的。
被子下的雙手,已經緊緊的攥了起來。
“這麽跟你說吧,我們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嚴千瑾這一刀直接紮到了許蕩的大動脈。
似乎怕他不信,嚴千瑾還把照片翻出來給他看,“不信是吧?你看,這就是我們一家三口的照片,你可看仔細了。”
“師兄,你怎麽來得這麽快?”許彎彎從外面回來,見到許蕩,便和他打着招呼。
當然,她并沒聽到嚴千瑾和許蕩的對話。
嚴千瑾賊精,一見到許彎彎,立馬收斂了剛才的态度,端正的回答道,“趕着來見你,所以來得比較快。”
這話聽在許蕩的耳朵裏,又是一番含義。
“你醒了?”許彎彎側過身,才注意到許蕩醒了,頓時難掩臉上的欣喜,“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需要叫醫生嗎?你睡了這麽久,肚子餓不餓?”
她急切的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可見有多擔心許蕩。
然而許蕩的臉色很不好,面對許彎彎的這些噓寒問暖,隻覺得像是無形的耳光一樣,一下一下狠狠的打在他的臉上。
特别是在看到兩人并肩站在一起的畫面,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憤怒,直接沖着許彎彎吼了一聲,“滾!滾出去!都滾出去!”
這突如其來的憤怒,讓許彎彎好一陣錯愕。
“你怎麽了?”她擔心的想要上前去了解情況。
可許蕩卻狠狠的往後一縮,好像她是什麽很可怕的病毒一樣,“滾,離我遠點!”
“你這人”嚴千瑾何時見自己小師妹被人這樣呵斥的,登時忍無可忍的上前去想跟對方理論一番。
卻被許彎彎及時的制止,她拉住了嚴千瑾的手說,“師兄,你先出去。”
“他都這樣對你,你還要留下來?”嚴千瑾不敢置信的看向許彎彎。
“不是你想的那樣,總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我回頭再跟你解釋。”許彎彎也不好當着許蕩的面跟嚴千瑾說他隻是生病了,所以打算回頭再跟嚴千瑾解釋這件事的。
許蕩見兩人糾糾纏纏的,情緒全面爆發,直接喊話,“都滾!滾出去!别煩我!”
他更是開始砸起東西來
許彎彎被吓到,生怕他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情來,急忙拉着嚴千瑾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叫醫生。
聞訊趕來的護士已經沖進病房,想要制止許蕩現在的應激行爲。
随後又有醫生趕到,一下子病房裏站滿了人。
許彎彎焦灼的在門口張望,卻完全不知道裏面的情況。
目睹這一切的嚴千瑾,總算看出點端倪來,拉着許彎彎就問道,“就是他對不對?”
“師兄,這件事我回頭再跟你說,你先回去吧。”許彎彎焦頭爛額的。
“不行!”嚴千瑾态度變得強勢起來,“是誰都行,就他不行!因爲他傷害過你!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可我沒有!你大着肚子在夜裏默默流淚的樣子我都記得!你生孩子時痛到滿頭大汗的樣子我也記得!所以我絕對不能原諒那個傷害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