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心理醫生,已經給許蕩看了十五年病了。
也算是許蕩比較信任的人吧,所以一有問題,許文笙都是找他。
可這一次,即使是心理醫生來了,也無濟于事。
“康醫生,怎麽樣了?”許文笙焦急的問。
康韻搖搖頭,神色比許文笙還凝重,“他拒絕交流,許先生可否告知我一些你所知道的情況,我好做判斷?”
“我們樓下談。”許文笙焦急的帶着康韻下樓,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告知了康韻。
“原來是感情的問題。”康韻在聽了許文笙的描述後,這才有所了解,“我推測也是感情方面的事,許蕩從小就有感情方面的障礙,所以有這樣的反應也很正常。”
“我現在擔心的是,他又把自己封閉起來。”許文笙語氣很焦灼。
康韻作爲心理醫生,自然知道他所擔心的是什麽,“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束手無措”
她頓了一下,許文笙急忙說道,“隻要能救蕩蕩,什麽辦法我都可以去試試,康醫生不用顧慮什麽,盡管說就是。”
“其實心病還得心藥醫,小時候的許蕩,是因爲失去了母親才自閉起來的,那是沒辦法找回的心藥,所以才用了一個很漫長的時間去治療好他心底的創傷,但這次的問題明顯簡單很多,畢竟心藥還在的。”
許文笙是個聰明人,立即明白了康韻的意思,“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謝謝康醫生提醒。”
“許先生不用這麽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麽忙,這件事還是盡早解決的好,避免許蕩再次把自己封閉起來。”康韻提醒道。
許文笙立即吩咐司機準備車子,并讓盧偉即刻去查許彎彎的下落。
此時的許彎彎,完全不知許蕩這邊的事。
她現在腦子一片混亂。
一方面糾結于拿不回暗裏着迷的事,一方面又在糾結許文笙告知的那些事。
内心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拉扯着。
隻是到最後,都沒有分出輸赢來。
到是嚴千瑾急匆匆的來找她,說孩子生病了。
一聽到孩子生病了,許彎彎登時把所有的事情都抛諸腦後了,立即訂了機票,打算回去看孩子。
所以等許文笙查到許彎彎的消息時,她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
許文笙立即吩咐司機,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送到機場去。
他生怕自己慢了,攔截不了許彎彎,也就救不了許蕩。
許彎彎焦急的看了看時間,心裏七上八下的,很不安。
一旁的嚴千瑾小心翼翼的問,“師妹,要不要喝點什麽?”
“不喝。”許彎彎哪有心情喝東西,她恨不得馬上飛到孩子身邊。
嚴千瑾心虛不已,都不敢去看她,眼神躲躲閃閃的。
可事已至此,他也不敢說實話了,心裏已經開始盤算,等把許彎彎诓騙回去後,自己得第一時間開溜,免得到時師妹跟她算賬。
他也是真的慘。
不把許彎彎騙回去,他會被師父罵。
把許彎彎騙回去吧,又會被許彎彎罵。
人生太難了。
所以許彎彎到現在都不知道,孩子生病的事是假的,隻是嚴千瑾爲了騙她回去編造出來的謊言。
眼看着就要登機了,機場的廣播突然就響了起來。
“旅客許彎彎請注意,旅客許彎彎請注意,有位叫許文笙的先生有很要緊的事情找你,麻煩你聽到廣播後,到安檢口來一下。”
許彎彎錯愕了一下。
許文笙爲什麽會找到這裏?
隻有嚴千瑾一臉莫名的問,“誰是許文笙?他爲什麽找你?”
“不用理會。”許彎彎說完又頓了頓,下意識的咬住了唇瓣。
“你認識?”嚴千瑾看她那反應,推測的問。
不等許彎彎回答,廣播又一次響了起來,廣播員的語氣比剛才更急切一些。
“旅客許彎彎請注意,旅客許彎彎請注意,有位叫許文笙的先生有很要緊的事情找你,麻煩你聽到廣播後,迅速到安檢口來一下。”
這次聽得更清楚了,許彎彎的表情明顯有些躁動了。
嚴千瑾看了看時間,說,“要不還是去看看吧,萬一真有什麽要緊的事呢,反正還有半小時才登機,應該來得及的。”
他的話才剛說完,許彎彎就丢下包起身跑向安檢口方向了。
“你慢點啊,等我一下。”嚴千瑾想去追許彎彎,又丢不下行李,隻要跑回來收拾行李。
許彎彎跑得很快,無奈登機口跟安檢口有一段距離,時間又很緊迫,她隻能拼了命的跑。
等到安檢口的時候,她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許文笙沒有機票不能進入安檢口,隻能找了廣播站用廣播的形式通知了許彎彎。
他不太确定許彎彎回不回來。
可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不管怎樣,他都要試試。
還好,許彎彎來了。
許文笙瞧見跑來的許彎彎,總算松了口氣,急忙跟她揮手,好讓她第一時間看見自己。
等許彎彎跑近,她都快喘不上氣了,斷斷續續的問道,“叔叔,你有什麽事嗎?”
“許蕩出事了。”許文笙隻言簡意赅的說了一句。
許彎彎臉色登時一變。
“現在隻有你能救他,我知道我這樣有些道德綁架了,可但凡我能想到别的辦法,我也不會來找你,彎彎,你能不能拉一把許蕩?”
許文笙縱橫商界二十多年,還真沒這樣低聲下氣的求過人。
但爲了許蕩,他願意低下頭,隻希望能用自己最真誠的态度,來打動許彎彎。
許彎彎此刻方寸大亂。
那内心原本在撕扯的兩個小人,在聽聞孩子生病之後,一下子就偏向了理智的那一方。
可就在剛剛,在許文笙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原本處于下風的那一方,突然就拉鋸了回來,讓她心裏的天平偏向了另一方。
并且是以絕對傾斜的方式偏了過來。
“就當是我求你了。”許文笙的聲音說不出來的無助。
“彎彎,什麽情況?”嚴千瑾也在這個時候趕來了,還順帶催促着,“飛機已經開始登機了,你說完了就趕緊走,别耽誤了飛機起飛。”
“師兄”許彎彎明顯猶豫了,“我可不可以晚一點再回去。”
“怎麽了?”
許彎彎咬了咬唇,“我去見個人,他的情況很不好”
兩人畢竟是一起長大的,許彎彎那糾結又掙紮着的痛苦神色,嚴千瑾特别能理解。
作爲一個母親,孩子生病必然是大事。
可能讓許彎彎如此掙紮的事,必然比孩子生病的事還要大。
嚴千瑾急忙說道,“行!你先去忙你的事,晚一天飛回去也沒關系的。”
“可以嗎?”
嚴千瑾撓撓頭,心虛的道,“那個寶寶其實沒生病,是我騙你的。”
說到後面,他語氣都弱了下去。
然而這會兒的許彎彎完全沒有時間去跟他清算這件事。
她甚至慶幸嚴千瑾是在騙自己。
“包給我。”許彎彎一把拿走了嚴千瑾手裏抱着的包,轉身就跟許文笙說,“走吧叔叔。”
許文笙很是感激,直接在前面帶路。
兩人步履匆匆的離開機場,直接驅車趕回。
然而還沒到許蕩的住處,許文笙就接到了盧偉打來的電話。
也不知那頭說了什麽,許文笙的臉色狠狠一變,急忙吩咐司機,“去醫院!去醫院!”
“怎麽了?”許彎彎心裏登時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許文笙艱難的開口,聲音有些顫抖,“蕩蕩他自殺了。”
許彎彎的心狠狠的一沉,像是有什麽很尖銳的東西,狠狠的紮進了心髒。
隻一瞬間,就讓心髒劇烈的抽痛起來。
她死死的攥着手,緊到指甲都嵌入了掌心,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依舊拼了命的攥緊着。
似乎這樣,就能抓緊什麽東西一樣。
兩人趕到醫院,盧偉直接帶着他們去了許蕩的病房,并說了一下許蕩現在的狀況。
“搶救很及時,沒有性命之憂,但蕩哥兒現在一直處于昏迷狀态,醫生說他有很強烈的心理反應,不敢貿然用藥,要等你來了再做商議。”盧偉的語氣很凝重。
一旁的許彎彎腿突然就一軟,直接往旁邊偏了去。
還好她扶住了牆,才沒讓自己摔下去。
盧偉急忙問道,“許小姐,你沒事吧?”
“沒,沒事。”許彎彎搖搖頭,繼續跟着走。
等到了病房,許彎彎見到了昏迷着的許蕩,才知道他的情況有多嚴重。
許文笙緊蹙着眉頭,有些後怕的伸手在他鼻翼間探了探,确定還有呼吸,才松了一口氣。
此時的許彎彎跟許文笙,都是一頭的汗。
許彎彎沒敢上前去仔細看許蕩,似乎是在害怕着什麽。
還是許文笙讓盧偉先出去之後,才拉了兩張椅子過來,拍了拍說,“坐會兒吧,坐下說。”
許文笙和許彎彎一樣,雙腿都在發着軟。
也不知是累着了,還是吓着了。
“他這個情況,我見到過。”許文笙緩緩的開口,“第一次診斷出他得了自閉症的時候,就是這個情況,那會兒家裏的保姆不懂,還以爲他隻是感冒發燒導緻的昏迷,等到了醫院做了詳細的診斷之後,才知道他是因爲自閉症而引起的昏迷。”
許彎彎微顫着手指,試着去碰了碰許蕩的手。
他的手很冰涼,沒有一點溫度。
自然也沒有什麽回應。
“那一次他昏迷了二十天,全靠營養液續着命,醒來後就再也不願意開口了,後續請了很多的心理醫生,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他好了起來,是他母親去世對他的打擊太大導緻的。”
許彎彎眼眶酸澀泛紅,微哽的問,“那這次呢?這次爲什麽會這樣?”
“我想,是因爲你。”許文笙看向了她。
許彎彎心裏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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