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二爺怒瞪過去,江羨不見絲毫畏懼,再次笃定的說了一句,“我反對。”
“這是你第一次參加喬家的家庭會議吧?”喬二爺身子往後靠了靠,似在展現自己的優越感。
江羨坦白承認,“是。”
“也難怪你不懂規矩,我們喬家人丁興旺,一般開家庭會議做決策的時候,都是舉手表決,而不是你這樣直接否定的。”喬二爺略帶嘲諷的說道。
江羨也不介意他這麽說自己,畢竟她的确不知道喬家的規矩,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家庭會議。
她也沒有因爲喬二爺的這一番嘲諷而覺得難堪,而是大大方方的發表自己的意見,“謝謝二哥提醒,我是覺得爺爺明明還活着,還在醫院救治,現在就提遺囑一事是明顯是對爺爺不敬,所以才反對的。”
“怎麽就不敬了?遺囑的事,爺爺早就讓他的律師準備好的,我們不過是提前拿出來商讨一番而已,并沒有對爺爺不敬的意思。”喬二爺反駁着。
“既然是已經準備好的,就沒有商讨的必要,現在的重點就應該是救治爺爺。”江羨語氣有些嚴厲起來。
她三番四次的反駁,讓喬二爺覺得自己很沒面子,臉色一黑,語氣不善起來,“我有說救治爺爺不是重點嗎?我不知道你爲什麽要針對我,硬要說起來的話,你在這裏根本就沒有說話的份!”
“老二。”喬正林作爲長輩,适時的出聲提醒。
喬二爺稍稍收斂了一點,可還是極盡刻薄,“畢竟你們連婚禮都沒有舉辦,說難聽點,你還沒得到喬家人的認可,并不算我喬家人。”
“二哥你太過分了!”一向不怎麽參與家族争論的喬十一聽不下去了,直接站起身來大聲反駁。
連喬覓荷都蹙眉,“九哥都說了嫂子可以代表他,二哥這樣說很不妥!”
喬二爺并沒把這兩人放在眼裏,傲慢無禮的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他們有舉辦婚禮嗎?”
他挑釁的看向江羨。
江羨沒有他想象中的生氣,俏麗的臉上不見半分怯色。
這份處變不驚,讓原本要給她下馬威的喬二爺心裏慌了一下。
他看向喬三爺,似在求救。
可喬三爺遲遲沒有聲援他的意思,讓喬二爺很難下這個台階。
氣氛正尴尬之際,外面突然進來了一個人,聲音也随之響起,“老二什麽時候都能代表整個喬家發話了?”
一聽到這聲音,喬二爺臉色怔了怔,瞬間慫了。
是喬正業。
喬元山出事那日,他還在國外,得知消息後就匆匆趕了回來。
喬元山膝下四個兒子,老大和老四都已過世,剩下老二老三原本是勢均力敵的。
可自喬忘栖在喬家展露天分之後,喬元山便着重培養喬忘栖,加上喬正林本就能力不及喬正業,喬家的重心就漸漸的偏向了喬正業這一邊。
喬元山退下之後,大事喬忘栖做抉擇,其他事情就基本是喬正業在處理。
所以喬二爺多少是有些忌憚自己這個三伯的。
本來他以爲喬忘栖不來,三伯也沒趕回來,華夫人又在醫院,就剩下個江羨是很好欺負的。
結果沒能欺負得成,到是讓自己三伯抓了個現行,喬二爺怎麽能不方。
“
三伯言重了,我并沒有說我能代表喬家。”喬二爺急忙否認。
喬正業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江羨。
江羨正叫他,“爸,你回來啦。”
“嗯,下飛機就準備去醫院的,聽你媽說你在家裏開會,就過來看看。”
喬正業頓了頓,掃了一眼喬二爺,才繼續說道,“還好過來看了看。”
江羨心裏一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公婆一直都很護着她,江羨是知道的,也打心眼裏感激。
喬正業其實已經很疲憊了,畢竟連着趕了那麽遠的路程,但他還是參與到家庭會議裏,對喬二爺剛才的建議提出了質疑,“我認爲羨羨說得很對,你爺爺生死未明,正是關鍵時刻,我們應該把重點放在救治上面,而不是在這裏談遺囑的事,所以我也反對。”
江羨附議,“我代表我和喬忘栖反對。”
“我也反對!”喬十一急忙跟上。
喬覓荷剛要附庸,就見自己父親喬正林掃了個眼神過來,似讓她别去趟這趟渾水。
可她想着平日裏江羨對她的各種幫助,而且她也覺得爺爺生死未明,背着他提遺囑的事對爺爺很不尊重,最終還是鼓足勇氣舉起了手,“我也反對。”
這樣一來,就有六人持反對意見了。
江羨的大嫂朱婉瑩适時開口道,“我跟老大多年居住在江南,早不參與喬家的事情了,這次回來也是來看老爺子的,所以我不參與你們的讨論。”
喬六爺權衡了利弊之後,最終選擇站在了喬正業這一邊,也跟着反對提遺囑一事。
喬二爺臉色有些難堪,場面也一度有些尴尬。
“二哥剛才說了,少數服從多數,那這次的會議是不是可以下結論了?”江羨徐徐開口,清眸掃向喬二爺,眸底閃過一抹厲色。
喬二爺心裏一凜,再無話說。
最終這個家庭會議不歡而散,喬二爺拂袖離去。
江羨還得回醫院去看爺爺,見喬正業雙眼布滿了紅血絲,就勸他在家休息,醫院那邊有人在。
喬正業聽取了江羨的建議,留在家休息。
渡園裏,喬二爺正發着脾氣,傭人過來小心翼翼的說,“九少奶奶走了。”
“滾出去!”喬二爺惡狠狠的罵了一句。
可就算罵完也難解心中的怨氣。
今天他不隻是丢了臉,還有格局。
可更讓他氣惱的是,連江羨在喬家的地位都比自己要搞,這讓喬二爺很難接受。
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負氣的去了鴻園找喬三爺。
一進鴻園,就瞧見喬三爺坐在院子裏喝茶。
喬二爺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老三你還有心思喝茶!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喝茶!”
“不然呢?在家抱頭痛哭嗎?”喬三爺反問道,語氣有些調侃的意思。
兩人私底下關系較好,喬二爺自然不會生他的氣,長歎了一口氣坐下說道,“你也看到了吧?連江羨說的話都比我有分量,再這麽下去,以後怕是更沒我們說話的份了。”
喬三爺給他泡茶,到是沒着急接他的話。
喬二爺好一頓吐槽,“今天要不是三伯突然回來,興許遺囑就能被公開了!喬忘栖本就把持着大權,海外的産業又是三伯在管控,喬家一大半的話語權被三伯那一脈
攥在手裏,連喬十一和喬覓荷都跟江羨同氣連枝的,那江羨到底用了什麽手段讓這些人那麽支持她啊!”
“我就想不明白!不過就是長得漂亮了一點……”
“二哥,喝茶。”喬三爺把泡好的茶遞了過去。
喬二爺被打斷了話茬,還挺不高興的,但他還是接下了茶杯喝了一口。
“你可别小看了這江羨啊。”喬三爺總算說了一句話,“她可不簡單呐。”
“你看你看,連你也這麽說!”喬二爺又急了。
“這件事情我本就覺得不會那麽容易,這個結果也是在我預料之中的,二哥就别生氣了,有那個功夫生氣,還不如靜下心來想想後面應該怎麽做才對。”喬三爺及時提醒。
“……也是。”喬二爺可算清醒了一點,“我還是想辦法從徐律師那邊套出點話來吧。”
喬三爺也是這個意思,于是兩人單獨去見了徐律師。
然而徐律師這個人,對老爺子是非常的忠誠,不管兩人說什麽,卻始終不肯對遺囑一事透露半點風聲。
兩人敗興而去。
喬三爺在去醫院前接到了宋先生的電話,說是有急事要面談。
地點依舊是在老地方,這次是宋先生先到,喬三爺一來,他就開門見山的問起了喬元山生病一事。
喬三爺沒有否認,本就是瞞不住的事。
“這可是大好時機。”宋先生提醒着。
喬三爺何嘗不知這是好時機呢,可遺囑無法公開,他們心裏也沒底。
等喬三爺把自己目前遇到的難題和宋先生說了一下,宋先生卻莞爾一笑,“這個事情很好辦的,那位徐律師一直以自己的兒子引以爲傲,據說他兒子在M國攻讀律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懂了。”
宋先生還安慰他,“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個道理你我都明白的。”
“宋先生說的是。”
……
喬元山的病情算是穩定下來了,但醫生說醒來的機會渺茫,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偏偏江羨又答應了爲《一世芳華》跑宣傳的工作。
晚上兩人從醫院回到龍州府,喬忘栖在洗澡,江羨拿起手機正準備和秦粵說把宣傳的工作推掉,哪怕去跟導演和整個項目組道歉都可以。
喬忘栖裹着浴巾出來,聽到她的話走了過來插話道,“不用推掉,答應的工作就去吧,隻是這次我不能陪你一起了。”
“其實不去也可以的……”
“我知道你很看中《一世芳華》這個項目,獲獎的可能性很高,我不想因爲家裏的事影響到你的工作。”
不等江羨回答,他又抱住她,下巴抵在她頭頂上說道,“而且現在爺爺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也有專業的醫護人員在照顧,不用擔心的,況且爺爺他也不希望大家因爲他而耽誤了工作,他是最支持你事業的呀。”
“……好吧。”江羨成功被他說服。
她有些難過的抱了抱喬忘栖,其實心裏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和他說。
比如她想推掉工作留下來不隻是爲了爺爺,也是爲了他,想陪着他。
因爲她知道這件事對喬忘栖的影響有多大,盡管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卻也知道他心裏是難過的,這段日子是難熬的。
所以她想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