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寨。
深夜。
某個罕有人至的深谷之中。
此時正有上百人在忙忙碌碌的,仿佛在做些什麽。
叮叮當當!
叮叮當當!
各種雜亂的聲音在深谷之中回蕩。
可詭異的是,一出了深谷,這些聲音就全部消失不見了!
在正面戰鬥上,懸師确實遠不如武者,但懸師卻有着很多對于武者來說不可思議的手段。
這靜音結界,就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
這深谷四周還有一層薄霧籠罩,能夠有效隔絕外界的目光,讓人輕易進不來這裏。
雖然這裏本身就已經是人迹罕至,但這麽做也可以多加一層保證。
李岩和莫文等幾位懸師作爲衆懸師的代表,在沈銀燈的帶領下,觀察了一遍整個深谷。
蒼鴻以年齡太大、身體不适爲由,拒絕了這一次行動,隻派了王乾坤過來,做了一個名不副實的小監工,真正的監工是沈銀燈。
而這次計劃明面上的負責人,會長不在,自然是兩位副會長,李岩和莫文。
雖然不知道蒼鴻到底在打着什麽算盤,但李岩和莫文對于這個結果是相當之滿意的。
少了蒼鴻這個一直壓着他們的西南分會會長,一旦他們成功将司藤抓獲,那最終如何,還不是他們兩人說了算?
想到抓住司藤後的巨大收獲,兩人的心裏越發火熱了幾分,看向四周的目光都變得好了許多。
走了一圈之後。
一衆人停下了腳步。
“不錯!看樣子,我們的布置基本上已經算是完成了。”
李岩的臉上帶着滿意的神色。
沈銀燈微微一笑:“這一次,我們各大懸門都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東西,我敢保證,隻要司藤來了,絕對過不了好!”
聞言,衆位懸師都是齊齊點頭贊同。
“說的沒錯!在我們如此多懸師的通力合作之下,任那司藤實力再強,也逃不過我們的掌心!”
“隻要她來到了這個深谷,那就是她任由我們控制的一天!”
“她竟然敢算計我們,在我們身上種下藤殺,那她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這司藤陰險狡詐!心狠手辣!不知道做了多少壞事,我們這一次就是來替天行道的!”
幾位懸師神情激動,語氣甚是高昂。
看着這一個個标榜着自己爲正義使者的懸師,沈銀燈心中冷冷一笑。
這些人心裏在想着什麽,真以爲自己不知道嗎?
替天行道?
不過是爲了獲取利益罷了!
如果真是有他們說的那麽高尚,那他們早就應該出手對付司藤了!
可事實上呢?
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多番算計,這些人估計現在都還糾結着體内的藤殺,不敢與司藤一搏。
心中想着這些,沈銀燈嘴上卻是應和着衆人,稱贊他們說得對。
他們這些人是爲了利益而選擇對沈銀燈動手,她又何嘗不是呢?
大家都是各懷鬼胎,那也就别在這惡心别人了!
在這一片其樂融融的時候,有一位懸師卻突然開口道。
“如果司藤到了這裏,我相信我們肯定可以輕易對付她!可問題是,司藤真能如我們所願,踏入這個陷阱當中嗎?”
所有人聲音一滞。
這也是他們所最擔心的問題!
以他們的布置,隻要司藤落入了他們的陷阱之中,絕對沒有反抗的可能!
但問題是,司藤真的會那麽乖乖聽話,落入到他們的陷阱之中嗎?
一時間,他們的神情都有些低沉起來。
在這個時候,沈銀燈不得不再次站了出來。
“諸位,我們是以白英曾在這裏停留過的理由,将司藤誘惑過來的。按照我們之前的分析,司藤她雖然複活了,但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如今正想着如何找回那一份記憶,知道這裏有白英的蹤迹,她是不可能放過的!”
之前司藤要他們探查丘山和自己一九三七年後的所有消息,一開始他們對此還有所疑慮。
探查丘山的消息也就罷了,所有人都知道司藤和丘山有仇,但探查自己的消息是爲什麽?
她自己的消息,難道自己還不知道嗎?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沒有留意到這個問題,但之後反應過來,經過了一連串的探讨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司藤失憶了!
或者準确地說,司藤失去了一九三七年之後的所有記憶!
她的複活并不完整,雖然身體、實力等各方面都沒有什麽問題,但在記憶上卻出現了一些纰漏,遺失了一部分記憶,所以才想要依靠他們找回這一部分記憶。
這也是最能被他們所接受的理由。
相對于複活來說,失去了一部分記憶這種小事,實在是不值一提。
甚至正因爲有了失憶這個問題,才更讓他們能接受司藤複活這件事。
記憶連接着人的神魂,失憶則意味着神魂受損。
複活了,神魂卻受到了損傷。
有代價,更能讓他們相信複活這樣的事情。
如果司藤可以無損複活,那反倒是他們不能接受的。
事實上,司藤複活也确實不是沒有代價的。
雖然不是失憶、乃至神魂受損這樣的代價,但代價也不小。
電視劇裏就不必多說了。
司藤前期一度連法力都消失了,哪怕是之後從星雲閣那裏收回了自己的一縷青絲,實力也沒能恢複到巅峰,等她吞噬了沈銀燈之後,才勉強讓自己的實力恢複到最強狀态。
而這一次,是以段坤的血進行複活的,哪怕是段坤這位半步超脫者的血,司藤複活之後,都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低迷,實力幾近于零。
用了好幾天時間,才勉強讓自己的實力恢複過來。
這個代價,不可謂不高。
如果讓懸師們在這個她最虛弱的階段,碰上了司藤,那簡直是輕而易舉就能将她擒獲了。
當然了,現在衆懸師并不知道司藤複活的代價是需要經曆一段虛弱期,而是認爲她複活後所付出的代價是一部分記憶。
爲了找回自己的記憶,所以才逼着他們去尋找她自己的蹤迹,企圖靠着這些蹤迹,來恢複她遺失的記憶。
這是他們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解釋。
畢竟。
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司藤還能自我分裂!
這種事情,除非親身經曆,否則誰能想像得到?
更重要的是,司藤和白英同時存在的時間相當短。
白英剛從司藤身體裏分裂出來沒多久,就因爲邵炎寬這個渣男,把司藤給殺死了。
在一九三七年之後,一直都是白英在活動。
而在司藤和白英同時存在的短暫時間裏,司藤也一直深入檢出,絕大部分都是待在一條老街上。
兩人當時甚至還是處在同一個城市中,就算被人發現了,兩次三次也不會想那麽多。
如果兩人同時存在的時間更長一些,同時顯露的痕迹更多一些,甚至一個在這個城市,另一個出現在千裏之外,或許還會被人察覺到異常。
可這一切都未嘗發生。
就連最爲熟悉司藤的丘山,一直在追殺着司藤的他,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直到殺了白英的那一刻,丘山都隻是将她當成是司藤,而非另一個個體白英。
連丘山都沒有察覺,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而沒有了‘分身’這個理由,失憶就成了最佳選擇了。
這也是司藤和段坤故意引導他們做出的選擇。
如果沒有這個,他們又怎麽會走到這一步呢?
就是因爲覺得司藤迫切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所以他們才最終下定決心,要以此爲誘餌,布下這個陷阱,對付司藤!
沒有這一個理由,以司藤之前所展現出來的可怕實力,李岩和莫文等懸師,還真未必敢對付司藤。
雖然明面上來說,他們二十幾個懸師聯手,不計代價的情況,是完全可以對付得了司藤的,但問題是,他們在這之中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恐怕不死個十幾位懸師都不可能!
爲了對付司藤,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他們也不是真的那麽正義的好吧!
就像沈銀燈所說的那樣,他們對付司藤,純粹隻是爲了利益。
如果爲了得到這個利益的代價,已經大到了要付出生命的地步,他們也真沒有那麽勇敢。
前幾天,他們一直老老實實收集信息,就是源自于此。
直到他們發現‘司藤已經失憶’這個問題,再有沈銀燈從中挑撥,才終于下定了決心,要一起對付司藤!
如果沒有任何布置,他們二十幾位懸師對付司藤,肯定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
可如果做好了布置,将司藤引入到他們設置的陷阱當中,他們就可以将這個代價降到最低!
就像現如今,在他們不遺餘力地辛苦多日、甚至将自家懸門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的情況下,他們有把握。
即便是大懸師踏入了他們的陷阱之中,他們也可以直接将對方拿下!
他們的信心,由此達到了頂點。
當然,擔憂也不是沒有。
他們最大的擔憂,就是司藤如果不上當怎麽辦?
“從之前的表現來看,司藤确實很迫切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但你的這個計劃,真的能夠行得通嗎?”
那位提出異議的懸師,又再次愁眉苦臉地說道。
“當然可以!”
沈銀燈語氣堅定地說道。
“這裏本身就曾經是一個苅族的居住地,時至今日,還殘留着苅族的氣息。再配合着我們的計劃,絕對是天衣無縫的!”
“你所說的苅族氣息,我們确實也隐約感受到過,但僅憑此,真的能夠讓那個司藤上當嗎?别忘了,那個司藤可是最爲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想要讓她上當,可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
“是啊!那司藤太過于陰險了!不久前,還算計我等,在我們所有人身上都種下了藤殺!這樣的人,怎麽看也不像是會輕易踏入我們陷阱之中的人。”
“如果這是真正的司藤所居住過的地方還好說,但按照你的意思,這裏似乎并不是她曾經所住過的地方。這樣一來,司藤又怎麽會上當呢?”
“說到這裏,我倒想起一個問題,沈銀燈,你還沒和我們說過,這裏原來居住着的苅族究竟是誰?”
心中的焦慮,讓他們接二連三的将一系列問題抛向了沈銀燈。
沒辦法,身上有着藤殺這個大殺器呢!
雖然他們的布置已經百分百接近完美,隻要司藤落入陷阱之中,他們就可以直接坐收漁翁之利,但在司藤還沒有真正落入陷阱之前,他們依舊有着極大的擔憂。
沈銀燈作爲提出了這個計劃的策劃人,自然是第一責問人。
面對這個場面,沈銀燈心中暗罵不已,表面上卻是信心十足的說道。
“諸位别擔心!關于大家的問題,我都有所了解了,之前沒提到這個地方居住的苅族是誰,是我的失誤了。我如今便将那個苅族的身份告知大家。”
在這樣的情況下,沈銀燈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瞞着了,必須要給出點實際性的東西才行。
稍微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她開口說道。
“不知道諸位可曾聽說過赤傘這個名字?”
“赤傘?”
多爲懸師的臉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這個名字距離他們太過于遙遠了,他們實在是沒有任何印象。
不過也不是所有懸師對此都沒有印象。
身爲副會長之中的智慧擔當,莫文卻是想到了一些什麽。
“你說的,莫不是幾百年前,在西南地區縱橫無匹、殺人無算的大妖赤傘?”
“沒錯!正是他!”
沈銀燈神色嚴肅地點點頭。
“這個苅族在我們西南地區縱橫多年,其實力強大無比!無人能治!這個地方,就是她曾經的居住地。作爲苅族之中最爲強大的存在之一,這裏至今還殘存着她的氣息。”
“那司藤同爲苅族,更是以同類相食著名,哪怕她來到這裏之後,發現并不是自己曾經的居住地,也肯定會對這樣一個苅族感興趣的。”
“到了那時候,甚至都不需要我們引導,她自己就會跳入我們布置的陷阱之中!任由我們宰割!”
沈銀燈右手一握,仿佛已經将司藤收入掌中。
而衆懸師聽到了她的解釋,對視一眼之後,也都紛紛點頭。
這個方法可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