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聲急如驟雨。
大地上,人族與妖魔的決戰徐徐拉開帷幕。
然而在戰場之外,天空深處,雲端。
一朵雲上。
那個男人背對柳平而立,手中拿着一朵白花,問道:
“是嗎?這就是當初的那一刻,時間死亡的那一刹那?”
“确實是這一刹那,敢問閣下是哪位?”柳平抱拳道。
他看着那男人腰間的一枚令牌。
——那是師父的令牌。
隻有得到師父的允許,令牌上才會産生正确的靈力波動,以此代表他本人。
令牌沒問題。
這個男人也許是師父的戰友?
“邪魔很快就會察覺這裏,它們的數量超出了任何人的預料,根本無人能抵擋。”男人道。
“您的意思是?”柳平道。
“天上天下,唯有我能擋它們一擋——時間緊迫,你快去找謝道靈吧。”男人道。
“她藏在哪裏?”柳平問。
“許多夢境的片斷中,你經曆過旳那些夢境片斷。”男人道。
“那就麻煩閣下了,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柳平道。
隻見男人傲然一笑,将白花随手抛出去。
那朵花随着清風高高飛揚,遠去雲間,很快便不知所蹤。
男人開口道:“我乃是深淵之王,被流放的使徒,無人能及的堕落中,星冠上的第一人,偉大的無窮源力之主,你可以稱呼我爲幕。”
“麻煩閣下了,我這就去找尋謝道靈的分身——您确實擋得住邪魔吧。”柳平道。
“當然,你隻管去。”
男人抱着雙臂,豎起拇指,示意他完全可以放心。
柳平點點頭,從雲端直沖而下。
一瞬間。
戰場上所有人都映入了他的神念之中。
其中一名女修的頭頂頓時浮現出一行小字:
“謝道靈分身。”
這裏有一個分身!
柳平心頭一動,立刻朝那名女修傳音道:“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女修看他一眼,傳音道:“不必多言,你身上有那滴時間之血,可以打開時間的另一面,讓我去與其他的我融合。”
“好!”
柳平猶在半空,手臂迎風一抖,袖子頓時旋開。
——袖裏乾坤!
那女修頓時從原地消失。
柳平心有所感,猛然擡頭望去。
隻見天空中傳來一道驚天動地的撞擊聲。
那個偉岸的英俊男子仿佛被什麽狠狠的打中,整個人化作一溜煙,遠遠的劃過天際。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潰敗,他依然擺出一副極其拉風的戰鬥姿勢,冷聲道:
“竟能接住我的最強招式,這次就放你們一馬,下次别再犯到我手裏!”
說完吐出一口血,滾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柳平。
什麽啊。
那麽多稱号,結果一招都扛不住?
他再朝雲上望去,隻見一大片從未見過的黑色怪物悄然出現。
邪魔!
不再是區區一個持旗者,而是更強大、數量更多的邪魔!
爲首的那邪魔長着三張面孔,六隻眼睛一同朝下方的戰場望過來。
柳平早已發動了“藝術家”,整個人躲入虛空,還不忘記随手放出一道虛影化作那名女修,與修士們站在一起。
“走!”
柳平身形一動,藏在虛無之中,全速向前飛掠,直接離開了戰場。
幾乎是一瞬間。
整個夢境片斷從他四周散去。
黑暗。
無邊的黑暗籠罩一切。
柳平發現自己站在一處臨時搭建的營房前,四周全是一望無際的墓地。
一名修行者站在不遠處,微笑道:“道友,你回來了。”
——正是在這個時刻上,用靈藥爲柳平治傷的那位修士。
“你知道我?”柳平詫異道。
“邪魔就要來了,這裏有一具屍體是她的分身,你快些收了,離開這裏。”修行者指着一具棺木道。
柳平朝那棺木望去,果然看到一行小字浮現在棺木之上:
“謝道靈分身。”
柳平伸手一揮,将之收入衣袖。
“邪魔已經占據了那片戰場的夢境片斷,很快就會到這裏來,你要趕緊去下一處夢境。”修行者道。
在他背後,一柄一柄長劍随之浮現。
一共七柄。
修行者頭頂冒出兩行小字:
“七劍之主,謝孤鴻。”
“——極古人族,荒雲天宮宮主。”
他伸手握住一柄長劍,喝道:“我來擋它們一擋,你速去!”
“走!”
四周的夢境徹底消散。
又一場夢境随之鋪陳開來,顯現出全新景象。
暗霧鎮。
酒館。
守夜人首領帶着一群小弟,坐在柳平身邊的卡座上。
“來,慶祝我們今天有治療職業加入。”
首領說道。
大家一起端起酒杯,碰了碰。
柳平一飲而盡。
侍者忽然端上來一杯雞尾酒。
“旁邊桌子那位女士爲您點的,但她有個問題要問。”侍者道。
柳平朝旁邊的卡座望去。
隻見一名腰間挎着雪亮長刀的女子正沖着自己點頭緻意。
在她身邊,坐着五六名女子。
其中便有那兩名曾經被忘川呼喚而來的女子。
她們一人穿着銀白色的緊身戰鬥服,一人穿着紅色長裙,都沖他點了點頭。
——這是都來了啊。
“那位女士問,你明明知道刀法唯壯唯烈,一往無前,爲什麽卻極少使出那樣的刀術。”侍者繼續道。
柳平不假思索道:“因爲我不能死。”
“爲何不能死?”女子遠遠的問。
“戰死很容易,活着更難,活着才有機會去戰勝絕望。”柳平道。
女子想了想,站起身道:“酒是你的,我出去替你擋一擋邪魔。”
她握着那柄長刀,朝着酒吧的大門走去。
“還未請教閣下姓名。”柳平道。
“以後你會知道。”女子道。
其他幾名女子跟着她一起朝酒館外走去。
最後那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沖着柳平行了一禮,柔聲道:“多謝閣下傳我武經,時間緊迫,日後再會。”
說完便追上其他幾名女子,走出了酒館。
門開關的一瞬。
柳平看見外面驟然出現了許許多多模糊的猙獰黑影。
然而酒吧裏的人卻毫無所覺。
他們按照夢境中原本的反應,做出原本的動作,說着早已說過的話。
……時間緊迫。
其實時間已經不在存在。
但這裏的夢境是有固定數量的,如果被邪魔攻破,那便等于失敗。
柳平目光一轉,凝在守夜人首領的頭頂。
“謝道靈分身。”
一行小字赫然在列!
“我們要加快速度了,邪魔正在攻破許多夢境。”首領微笑道。
柳平揮動衣袖。
首領消失。
夢境瞬間遠去。
柳平再次進入一場場經曆過的夢境。
終于。
某一刻。
再也沒有任何人出現。
更沒有任何存在能擋住邪魔,整個夢境都陷入了一片停滞
一切仿佛凝固。
所有一切衆生處于凝固狀态,幾乎無法動彈分毫。
那些黑暗的影子在天地間瘋狂的亂竄,仿佛想要找出謝道靈的分身,又或是那個正在收集謝道靈分身的存在。
柳平躲在一片虛假的景象中,完全沒有辦法離開分毫。
一切都處于邪魔的監視之下!
“夠了。”
袖裏乾坤之中,一位謝道靈開口說道。
“夠了?似乎還有很多你的分身沒能收集回來。”柳平道。
“這些分身足夠我的主體獲得力量,分析出邪魔的應對之策。”謝道靈說道。
在袖裏乾坤的空間裏,那分身微微一笑,說道:“最後,請把你的武經傳給我,我有東西要融入其中。”
柳平心念再動,将武經的一切法訣傳授給對方,然後低喝道:“去吧。”
謝道靈走進一片虛空,頓時消失不見。
所有分身随之走入虛無之中。
一行行燃燒小字随之浮現:
“憑借你身上的那滴時間之血,衆多分身已回到時間的另一面,與女巫融爲一體。”
“得益于此,女巫的力量開始增強。”
“她将以更強的力量搜取邪魔·持旗者的一切知識和力量。”
所有小字一收。
柳平正準備也回歸到時間的正面去,忽見又一行燃燒小字随之浮現:
“謝道靈現在是武經的持有者之一。”
“她所獲得的一切邪魔知識和技巧都将全部融入武經,被你所吸收和掌握。”
柳平不禁對謝道靈有些欣賞。
不愧是最強的一位存在,居然立刻就想到了辦法,在自己掌握邪魔一切知識技巧的同時,讓自己也得到了一份。
這就是雙份的保險。
眼下,分身既然都已離去,這世間的背面便不值得再留下去。
必須回去,看看謝道靈已經做到了哪一步。
一念及此。
柳平身形一閃,從這時間的背面消失。
……
血雨盤坐于一顆樹下,閉着雙眼,正在入定修行。
然而她四周的一切處于靜止之中。
她仿佛陷入了某種渾然不覺的狀态,并不知道自己身邊已經站着兩個人。
一個是剛剛歸來的柳平。
另一個,便是那位背後漂浮着七柄長劍的男子,謝孤鴻。
“現在是什麽情況?”柳平問。
“快了。”謝孤鴻道。
忽然。
血雨身周冒出重重疊疊的光形花紋。
這些繁複的花紋飛出來,在虛空中不住的盤旋凝聚,最終化作一方巨大冰晶。
柳平望向那方冰晶。
隻見冰晶内,百千萬朵靈玉之花群群簇簇,圍繞着一朵聖潔的蓮花。
蓮花上,一名面容純真稚嫩的小女孩安然端坐,正在沉睡。
而那些靈玉雕琢而成的花朵上刻滿了符文,顯然卻是某種高深至極的法陣。
冰晶之中,絲絲縷縷的靈光從靈玉之花上冒出來,混合着真靈之花中湧出的七彩之色,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沒入小女孩體内。
“這是謝道靈的本來面目?”
柳平不僅問道。
“因爲損失了不少分身,她隻能以這種程度重現。”謝孤鴻道。
他伸手握了個訣。
虛空頓時打開。
“我們要走了——去到未來的某個時刻,在那裏,謝道靈将會覺醒,在六道輪回中注入可以克制邪魔的法門,讓六道的靈具備戰勝它們的力量。”謝孤鴻道。
柳平道:“那這裏呢?”
謝孤鴻深深的看着他道:“這個刹那屬于你,我們無法再繼續參與進去,至于事态究竟會發展到什麽程度,這取決于你。”
說完,他朝後一退,和那萬花之蓮一起消失在柳平眼前。
他們一走,柳平看着血雨,不禁陷入了沉思。
謝道靈找到了對抗邪魔的辦法,眼下去籌謀未來去了。
這個刹那之中。
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做的。
是這樣嗎?
不。
還有那柄紀元更疊之旗……
柳平在腦海中默默思索,很快便從武經中找到了謝道靈所放置的邪魔之法。
如今,血雨是人,自己才是邪魔之身。
不如把那面旗幟奪過來!
他走到血雨面前,低聲念咒。
數息功夫。
隻見那面冒着無數黑血的白骨大旗從血雨背後悄然浮現。
柳平上前一步,握住大旗。
霎時間,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大旗中響起:
“持旗者可在?”
柳平臉色一變,也不顧得許多,立刻發動了“藝術家”的力量。
隻見他瞬間變作血雨的模樣,而血雨卻被他藏到了虛空之中。
剛做完這一切,黑血大旗上便浮現出一道道猙獰的面孔。
一張面孔看着柳平,開口道:“謝道靈損失了太多分身,已經不足爲懼,隻要不讓她與她的那道末日之術的靈會面,一切都沒有問題。”
“現在,持旗者,開始召喚紀元吧!”
“這一次,我們将徹底擊敗她。” 15414/103235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