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平沿着燭火暗淡的密道朝前走去。
這一次,他沒有打算停留。
妖精的術很好用,要趁着還在這一個時辰之内,盡量朝這個青銅囚籠的深處去。
“奇怪,自從進入這裏面,那個女聲就沒有響起了。”安德莉亞道。
“是有些奇怪……”
柳平放慢了腳步。
在他前方的通道中,幾根虛空之刺排列成行,擋住了去路。
這東西根本打不動,也不知道它的根到底在哪裏。
唯一的辦法就是——
柳平輕聲道:“你看不見我。”
話音剛落,他直接從原地消失,出現在數排虛空之刺的後面。
——成功過關。
他正要繼續朝前走,虛空中忽然出現了一根漂浮的線。
“這是什麽?”柳平奇道。
奧秘女士忽然出聲道:“真是奇妙,這裏竟然有噩夢降臨之前的世界線。”
“世界線?”柳平問。
隻見那根世界線如同在水中一樣,漂浮不定,散發着閃爍的光芒。
奧秘女士道:“你聽說過全息宇宙的概念嗎?”
“知道一些,類似量子糾纏一類的,但我對科技研究不深。”柳平道。
“世界類生命體各有特征,彼此構建成了一個完整宇宙,世界線就是按照大宇宙規則,令各個世界類生命體可以彼此交流溝通旳傳送方式。”奧秘女士道。
“衆生用不了它嗎?”柳平問。
“隻有世界類生命體可以用它。”奧秘女士道。
那根散發着光芒的長線似乎感應到了柳平,緩緩朝他飄來。
“我可以拒絕嗎?”柳平問。
“當然可以——但眼下你似乎沒有選擇了。”奧秘女士道。
柳平朝前方望去。
密道的盡頭是一條死路。
無路可走。
隻有這根世界線。
“我讨厭這樣身不由己。”
柳平歎口氣,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在那根閃爍的長線上。
幾乎是一瞬間——
那根線猛然一扯,帶着他從原地消失。
眨眼的功夫。
柳平落在地上,警惕的朝四周望去。
這裏是一個狹小的房間,地上滿是枯骨,牆上有着幾株虛空之刺。
一個老頭被虛空之刺釘在牆上無法動彈,看上去虛弱已極。
“當心,時間流變了。”奧秘女士道。
“這裏的時間跟外面不一樣?”柳平問。
“不一樣,外面的時間毀滅了,這裏是當年禁锢的時空線,所以你不知道自己在哪個時代——真是設計巧妙的囚籠啊。”奧秘女士感慨道。
柳平朝牆上望去。
“救……救我。”
那老頭呻吟道。
他一開口,虛空之刺的觸須就發出“滋滋咕咕”的聲響,開始從他身體裏抽取什麽東西。
老頭立刻閉上嘴。
在他頭頂上冒出來一行小字:
“世界類生命體。”
是同類啊。
柳平低頭望去,隻見地上的骸骨上紛紛跳出一行行小字:
“神靈之骸。”
這樣看來,這老頭手上的神靈都死的差不多了,最後自己被釘在了牆上。
但虛空之刺爲什麽沒有直接吃掉他?
看來這老頭多少也是有一手壓箱底的手段。
“我要怎麽救你?”柳平問道。
老頭吃力的張開嘴,吐出一張卡牌。
隻見卡牌上畫着兩個背對背的人,正在不斷的旋轉。
“哈哈哈!終于等到了一個同類!”
“活該你倒黴!”
老頭忍着身上的痛楚,放聲狂笑起來。
卡牌化作一道光芒,立刻将老頭與柳平連接起來。
兩人身形一旋。
柳平一下子撞在牆上,直撞得整個牆都震了震。
而老頭卻站在了柳平原本的位置。
這是那張卡牌的力量!
老頭剛一落地,整個人跳起來,立刻沖到房間的門口,剛要跨步出去——
噗!
一聲輕響。
老頭緩緩低下頭。
一根虛空之刺貫穿了他的胸口,将他朝回扯。
“不!爲什麽!我明明掙脫出來了!”
老頭死命的抓住門框,勉強回頭望去。
隻見柳平站在自己背後——
那些虛空之刺仿佛看不見他,直接放開了他,一根一根的刺入自己的身體。
“可惜了,你要是不這樣,我還打算幫你一把的。”柳平歎息道。
巨大的力量讓老頭再也抓不住門框,重新被固定到了牆上。
“救我——剛才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老頭哀求道。
“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麽回事。”柳平問。
“我是來尋寶的,一時不小心被這些該死的怪物抓住了,你一定要救我,我有數不盡的寶物作爲報酬!”老頭道。
假話。
柳平搖搖頭,實在不願意再跟這個老頭打交道。
這家夥不知道被困了多久,但卻依然有世界線、交換空間位置的卡牌,甚至能一直不死。
滿嘴假話。
一個不小心,他就會再次出手。
帶着這樣一個同類,會很累。
就讓他繼續困在這裏吧。
柳平拉開門,走出去。
門關上的瞬間,老頭那絕望的嘶吼聲頓時被隔絕在房間裏。
柳平朝走廊兩側望去。
都是死路。
這條道路上,隻有這麽一個囚禁室,别無他物。
走廊上飄蕩着幾條閃閃爍爍的世界線。
柳平不理那些世界線,徑直來到走廊盡頭,将手按在牆壁上,企圖發動“你看不見我”。
但是虛空中冒出一行燃燒小字:
“條件不符,無法發動當前技能。”
無法發動。
難道這青銅牆壁後面是實心的?
柳平走到走廊的另一頭,将手按上去。
——依然無法發動。
他輕輕一躍,貼在天花闆上,用手輕輕敲了敲青銅牆。
從那沉悶的聲音來判斷,這恐怕已經不是牆了,而是根本沒有任何空隙。
難道隻有世界線才可以離開?
柳平落下來,望向那些漂浮不定的世界線。
“女士,以前的時代中……世界類生命體都用這種線麽?”柳平問。
“它是一種宇宙中的聯系,是自然生成的線索,世界類生命體可以使用它直接穿越無數時光,去見原本遙不可及之地的其他同類。”奧秘女士道。
“這會把自己陷入險境的——誰會輕易用它啊。”柳平聳肩道。
“以前的時代法則俱在,大家可以通過占蔔和其他預知類的手段,甚至是直接通過法則辨别世界線連通的對象。”奧秘女士道。
“現在不行了。”柳平道。
“是啊,法則都死光了。”奧秘女士道。
柳平望向一根根世界線。
爲了離開這裏,現在隻能随便挑一根了。
他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一根世界線上。
那時間線頓時散發出一道熾烈光芒,如閃電般扯着他,一下子從走廊上消失。
虛空打開。
柳平悄然落下來。
隻見這裏是另一處青銅走廊。
自己周圍站着四個人形存在——
他們都顯現出人類的形态,但實際上全是世界類生命體。
“小心,時間流又變了,我們不知道這一處走廊處于什麽時間。”奧秘女士低聲道。
柳平微微點頭,目光朝走廊盡頭一掃。
那裏有扇門。
終于看到門了!
他收回目光,望向另幾位存在。
“哈,又來了個同類。”一位長着兩顆頭顱的人說道。
“讓我數數,一共五個同類,差不多了。”一個下半身是馬,上半身是人的壯漢道。
其他人也紛紛應聲。
“各位,你們聚集在這裏是要幹什麽?”柳平問道。
衆人一靜,全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你來之前沒有用預見類的能力看看?”一名穿着長裙的女子好奇道。
預見類的能力……
法則都死光了,而我來自夢境,我能看見什麽?
但這話不能說。
奧秘女士突然道:“告訴他們,你今天處于幸運籠罩中,所以懶得占蔔。”
柳平笑笑,說道:“我今天幸運爆棚,所以懶得占蔔。”
衆人這才恍然。
“幸運啊,它可是稀有的命運法則,你能被它籠罩,也是我們整個團隊的幸運呢。”那匹人頭馬大笑起來。
衆人都露出輕松之色,不再以審慎的目光注視柳平。
雙頭人已經開始爲柳平解釋:
“我發現了一個青銅囚籠,它的鑄造工藝超越了我的紀元文明水平,所以我猜這裏面一定藏着什麽秘密。”
“也許是财寶。”他的另一顆頭道。
“總之,”那名女子道:“他發動了任務召喚線,任何進入這處囚籠的世界類生命體,都會看到他的世界線,前來一起進行探索。”
“原來如此。”柳平點頭道。
“大家雖然來自不同的時代,但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方,那就好好合作吧,畢竟這裏一看就不簡單。”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道。
“我先說吧,我來自聖泉紀元,擅長肉搏。”人頭馬道。
“我來自巫法紀元,擅長術法。”黑袍男子道。
“我來自亂墜紀元,喜歡玩些詛咒。”雙頭人道。
“器物紀元,跟那匹馬一樣,擅長近戰。”長裙女子道。
柳平嘴巴動了動,卻覺得有些不好說出自己的來曆。
“紀元的終結是大秘密,不能說,你就告訴他們,你來自洪荒紀元。”奧秘女士悄聲道。
“我來自洪荒紀元,擅長一些稀奇古怪的術,不過誰有刀?我走的急,沒帶兵器。”柳平道。
衆人一陣無語。
“你連一個儲物的東西都沒帶?”長裙女子問道。
“抱歉,真沒帶。”柳平歉意的道。
一柄渾厚質樸的暗黃色大砍刀扔到柳平面前。
“借給你用,探索結束後要還給我。”雙頭人道。
柳平握住刀。
兩行燃燒小字頓時浮現:
“你獲得了幻想之刃。”
“此刀不可出鞘,你将憑借意念凝聚形體和刀鋒發動攻擊。”
柳平将刀按住不動。
忽然。
一道他的虛影飛出去,淩空不斷揮斬,朝四周劈出淩厲的刀芒。
“有趣,謝了。”柳平道。
“不必客氣,隻希望你的幸運能帶給我一些好運。”雙頭人沉沉的笑道。
大家一起走到走廊盡頭。
人頭馬走上前,一腳踹開了大門。
唰——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由無數虛空之刺構成的巨手伸進門來,一把将他抓了出去。
“哈哈哈,就憑你?”
人頭馬狂吼着,全力朝那巨手發出了攻擊。
走廊一震,頓時爆發出一股沖擊力,将幾人紛紛抛出去。
衆人猶在半空,便看清了四周的環境。
這裏是一座青銅大殿。
在大殿中,一個由無數虛空之刺構成的巨大怪物,正将人頭馬放進嘴裏,緩緩咀嚼起來。
“虛空刺母!”
長裙女子失聲道。
她立刻就要朝來時的走廊飛去。
但那一片牆壁早已變得無比光滑,根本看不到之前的門和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