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空白之中,躺着一個沉重的黑色墓碑,鮮血汩汩不停的從墓碑上冒出來,将四周地面染成紅色。
卡牌背面閃爍着流動的暗紫色,釋放出某種無形的力量——
柳平眉頭一跳。
這張卡牌仿佛還在生效!
明明它已經轉換了種族,成爲人類,爲什麽會還有一張正在生效的卡牌?
他朝虛空望去。
隻見一行行燃燒小字浮現在半空:
“禁忌聖碑。”
“唯一卡牌,翻轉牌,終結聖牌之一,聖魔專屬卡牌。”
“已翻轉。”
“‘種魔之力’正在發揮作用。”
“效果:主人的靈魂歸于任何世界,此碑即開始爲那一界衆生與萬物種下不可察覺的魔種,直到衆生陷入魔化,世界亦開始變得适合主人複活和覺醒。”
“卡牌主人一旦死亡,此卡牌即刻翻轉。”
所有小字一收。
柳平倒吸了一口涼氣。
邪魔——
竟然有死亡後還能繼續生效的卡牌!
如果不是自己前來察看邪魔的情況,指不定這個六道碎片世界什麽時候就徹底變成了邪魔的巢穴。
等等!
他忽然想起一事,将卡牌一收,整個人飛出洞府去。
隻見血雨站在外面,手中竹竿剛剛揚起來——
一塊白玉從虛空中釣出來,落在她手中。
“這是什麽?我旳竹竿似乎在催促着我毀掉這塊玉。”
血雨不解道。
“那你打算怎麽做?”柳平問。
“功德能讓我變強,你看我都得到了神通,以後隻會越來越需要功德,不是嗎?”血雨問。
“是的。”柳平道。
血雨點點頭,直接把玉石捏碎。
“啊……我感覺到了,功德又增長了些許。”
她高興的說道。
柳平一招手。
散在風中的玉石粉末紛紛飛過來,落在他手中。
一行燃燒小字飛快浮現:
“被魔化的靈玉(已粉碎)。”
“因爲已經粉碎,所以失去了效用,無法對世界造成影響。”
很好。
血雨身上的卡牌在腐蝕着世界,但她自己卻不知道。
六道輪回轉手就給了她一個神通,專門用來幫她毀掉那些腐蝕之物,順便還賜給她功德。
這簡直太妙了。
六道輪回一定是有靈的,不然不會做出這麽絕的事。
——但爲什麽六道輪回世界都是碎片?
誰打碎了它?
“你這是幹什麽?”血雨詫異的聲音響起。
“沒什麽,檢查一下這塊玉。”柳平回過神,笑着說道。
他随手将碎玉的粉末撒落,沖着血雨道:“我出門一趟,你等會自己穩固一下境界。”
“好。”血雨道。
柳平身形一縱,瞬間沖上天空,穿透數千裏,在一處海邊落下來。
他布下層層禁制,讓任何存在都無法看到這裏的情景。
做完這些,他拿出那張卡牌,再次細細看了起來。
“翻轉牌……當邪魔死亡的時候它就翻轉了……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卡牌。”
柳平喃喃道。
“以生死爲發動條件的卡牌确實不多,現在是我們利用它的時候了。”上帝的聲音響起。
“怎麽用?”柳平問。
“我可不敢說,你作爲撥亂反正的人,應該自己想辦法。”上帝道。
“原來如此。”柳平道。
上帝說“撥亂反正”。
而這張卡牌是翻轉的。
那麽自己應當——
柳平把卡牌倒着放置在眼前。
卡牌毫無動靜。
慢着。
一定是什麽地方不對。
死亡、翻轉、激活。
那麽如果想把它的效果停止,讓它正過來,需要——
活着。
但這張卡牌已經确認了邪魔死亡的結果,所以才翻轉。
所以正确的方法是……讓它再次确認,邪魔還好好活着,并未死亡。
而——
種族更疊之後,我就是活着的邪魔。
所以自己需要做的是,收了這張卡牌,讓它認我爲主。
收取卡牌的辦法……
柳平打開自己的卡書,開口道:“莉莉絲,你看一下,我能讓這張卡牌認我爲主嗎?”
莉莉絲從他頭發裏爬出來,朝着那張卡片看了一眼,滿臉畏懼的道:
“不行,它太強了,我有點怕,需要一些幫手。”
“幫手?”
“你是不是忘記了,有一個人是你的侍神呢,按照卡牌師的約定,你越強,她也變得越強,她可以幫我!”
“娅娜!”
柳平翻開卡書,将一張卡牌抛出去。
嘭!
娅娜悄然出現。
自從她和瑪利亞之間的心結解開後,整個人越來越充滿了陽光。
聖騎士的力量在她身上變得更加閃耀,再加上折磨神力的加持,以及成爲世界類生命體的爆炸式力量遞增——
她現在可以說是衆人之中最強的一個了。
“我們正在賺取功德呢,怎麽突然喊我來?”
娅娜笑眯眯的走上前來,摸着柳平的臉龐道。
“有點事。”柳平道。
他拿出那張卡牌,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這個簡單。”娅娜道。
她随手抽出那柄黑色長鞭,令其化作黑蛇,一下子就咬在柳平的手上。
“嘶嘶嘶——輕點兒!”柳平倒吸着冷氣道。
“這是最好的辦法,能幫助你擁有這張卡牌。”娅娜道。
長鞭一抖,另一道化作第二顆蛇頭,咬在卡牌上。
一息。
兩息。
三息。
娅娜猛的抽回長鞭,笑道:“事情成了,我得趕回去積攢功德——晚點給你一個驚喜。”
說完,她在柳平被咬的那隻手上摸了一下,便重新化作一張卡牌,飛回卡書上。
柳平低頭一看。
手上被黑蛇咬的痕迹已經沒有了。
再看那張名爲“禁忌聖碑”的翻轉卡牌——
它漂浮在半空,緩緩旋轉,已經從翻轉的狀态變成了正面朝上。
一行行燃燒小字随之浮現:
“通過持旗者的‘更疊’效果,你的種族已更疊爲邪魔。”
“你保持着存活狀态。”
“你身上的邪魔之力暫時被壓制,受你控制,如同你本身的力量一樣。”
“綜上所述,卡牌确定你是可以認主的對象。”
“卡牌已認你爲主,并進行了反向翻轉。”
柳平朝卡牌望去。
隻見卡牌上的墓碑已經變了。
它化作一塊漂浮在半空的巨大碑體,上面寫滿了詭異難辨的符文。
這時候,對于它的說明又變得不一樣了:
“禁忌聖碑。”
“唯一卡牌,翻轉牌,終結聖牌之一,聖魔專屬卡牌。”
“正面放置。”
“‘一人萬生之術’已經激活。”
“效果:爲主人釋放一人萬生之術,此術可将無盡生靈化作主人的寄生體,主人可從中得到一切情報、血肉之軀的支配權、靈魂的養料。”
“卡牌主人一旦死亡,此卡牌即刻翻轉,‘種魔之力’激活。”
柳平握住卡牌,神情變得惘然。
當這張卡牌翻轉過來,并激活了那個所謂的“一人萬生之術”,自己身上的所有邪魔之力都“醒”過來了。
自己僅僅是站在原地不動,心中就開始慢慢理解了“一人萬生之術”的力量。
讓一切衆生成爲自己的寄生體——
這是一種何其恐怖的力量!
跟這個術有關的邪魔奧秘知識如洶湧的浪潮,不斷沖刷着柳平的思維,讓他開始理解邪魔的力量構成。
時間緩緩流逝。
天色黑下來,又變亮,再次變黑。
柳平終于吐出一口氣,整個人清醒過來。
“不可思議……真是無法抗拒的力量與知識,差點讓我心神失守。”
他額頭出了一層冷汗。
這可比渡劫時遇見的天魔可怕多了。
——這乃是唾手可得的無上力量!
隻要掌握它,就掌握了一切衆生的性命!
柳平在海邊來回走了一陣,身形一振,猛然沖上天空,飛閃幾次,再次回到了懸崖峭壁。
他落在洞府中。
隻見血雨盤膝坐在蒲團上,曼聲說道:“去了這麽久……我怎麽感覺你身上的力量充滿了雀躍之意?”
她猛的站起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柳平,屏息道:“多麽讓人沉醉的力量,這才是我們應當追求的東西。”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柳平問。
“我不記得了……”血雨沉靜的說道。
自己嘗試了這麽久,都無法使用這種力量,柳平卻一下子就入了門。
看來自己還差的遠,要多跟着他學才行。
柳平站在原地喘了幾口氣,立時在蒲團上坐下來,閉目冥思。
那股磅礴的邪魔之力在他身上缭繞不休。
邪魔的知識在他腦海裏不斷翻滾,構築出各種掌控和毀滅一切的可能性。
柳平眉頭越皺越緊,忽而不受控制的渾身一震——
他背後的虛空中開始生出一顆顆閉着的眼睛。
邪魔之術!
這并非是“一人萬生之術”,而是柳平随便一想,就以“創造”的力量,在邪魔的力量與知識體系裏創造出來的術。
柳平猛然睜開眼睛,說道:“我的力量和思維、意識正在失去控制,還有幾息,我就會徹底失去自我,你有辦法幫我嗎?”
血雨怔了怔,看着他背後的那些眼睛道:“讓我想想。”
她一邊回想,一邊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這種強制回憶過往的事,仿佛突破了某種桎梏,讓她産生了劇烈的痛楚。
柳平渾身抖動不止。
一息。
兩息。
他背後的那些眼睛逐漸要睜開——
不能再等了!
柳平暗歎一聲,摸出了裝着忘川水的葫蘆。
然而不等他做任何動作,血雨忽然踉踉跄跄的撲過來,單手捏了一個無比詭異的法印,用力按在柳平身上。
“這是一種控力之法!”
她臉色煞白,忍着痛楚說道。
柳平坐着不動。
背後虛空中的那些眼睛卻逐漸消失了。
血雨的術法有效!
柳平盯着她,輕聲問道:“你想起了多少事?”
“我想要救你,拼命的回想有什麽控制力量的法門,就想起了這個。”血雨道。
“其他呢?”柳平問。
“沒有。”血雨道。
柳平默了一息,徐徐點頭。
她說的是真話。
——她剛才真的想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