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嗎？”安德莉亞問。
夢境守護者道：“安排好了，持旗者将一直處于六道輪回的碎片世界，除非她修行到極高境界，開始打破虛空飛升——”
“她不會有那個機會。”安德莉亞道。
“開始吧，柳平，把煉獄與永夜神柱還回來，現在我們要面對真正的秘密了。”夢境守護者道。
柳平依言朝虛空中輕輕一按。
霎時間，兩行燃燒小字浮現在他眼前：
“你撤銷了‘虛假’的效果。”
“煉獄與永夜神柱即将再次出現在夢境中！”
神柱的輪廓緩緩浮現于黑暗虛空。
沉眠在神柱上的英靈們再次顯現出雕像一般的身軀。
——他們依然在沉睡。
“終于到了這一刻。”
安德莉亞歎息道。
夢境守護者身上散發出恢弘浩渺的星芒，語氣也變得深沉而宏大：
“柳平，你可以開始講述世界之亡的三重奏了，這是你獲得資格。”
柳平陷入思索。
世界之亡的三重奏——
它是三個問題：
一，‘無用者的臨時監獄’這種地方是如何構成的；
二，假如有一個世界類似于‘無用者的臨時監獄’，如何征服這個世界；
三，假如一個類似于‘無用者的臨時監獄’的世界是有意志的，那麽它死亡之後，如何再次讓它複活。
柳平開口道：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
“‘無用者的臨時監獄’是由世界構成的；”
“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是：”
“這個世界是死亡的，隻要想辦法複活它，便可以得到它的效忠；”
至于第三個問題的答案——
“我現在可以說下去嗎？”柳平問道。
讓他意外的是，夢境守護者沒有立刻回答，卻望向了安德莉亞。
“你作出了正确的選擇，第一個複活了她，那麽你能不能說下去，就要問她的意見了。”
夢境守護者道。
柳平望向安德莉亞。
安德莉亞灌了一口酒，沒有喝下去，卻朝着半空的夢境守護者噴出一陣酒霧。
“你這沒膽的家夥，我才剛複活，你就立刻把事情推到我頭上了？”她瞪着一雙好看的眼睛說道。
“我隻管夢境，而你已經複活，真實之事應當由你面對。”夢境守護者無奈道。
安德莉亞瞪着夢境守護者好一會兒，目光慢慢轉向柳平。
柳平聳聳肩，表示自己并不清楚狀況。
安德莉亞洩氣的低下頭，擺手道：
“你是叫做柳平對吧？唉，真是沒法子。”
“究竟有什麽問題？”柳平問。
“剛活過來就要賣命，這種感覺很不好。”安德莉亞垂頭喪氣的道。
柳平柔聲道：
“我們要救很多人，要幹掉邪魔——這是我們一直在努力做的事，從夢境到真實都不曾放棄，不是嗎？”
安德莉亞露出回憶之色，喃喃道：
“是的，你一直做得很好，将我從無邊的黑暗永夜中救了出來，從那時候開始，我的夢境就不再陷于痛苦和可怕……”
柳平遞過去一根煙。
安德莉亞沒接，卻飛上前，輕輕抱了柳平一下。
“恩，跟夢境裏的感覺一樣呢。”
她仿佛振作了起來，抓了抓後腦勺，顯露出可愛的一面。
“行吧，反正已經這樣了，放心去說出那個秘密吧，本小姐挺你！”
她大膽的和柳平對視，目光中流露出堅定之色。
柳平嘴角漸漸扯起一個弧度。
誰說她在現實中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
雖然有些偏差——
但她不罵人的時候，小動作那麽多，其實隻是因爲内心的不平靜。
柳平心頭一轉。
現實中，人們因爲際遇的不同，往往會披上一層外殼，又或戴上面具。
其實在夢境中，人們才會顯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換句話說——
自己知道真正的安德莉亞是什麽樣。
“那我就說了。”柳平道。
夢境守護者與安德莉亞一起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柳平便接着說下去：
“第三個問題是，假如一個類似于‘無用者的臨時監獄’的世界是有意志的，那麽它死亡之後，如何再次讓它複活。”
“其實它的答案就藏在第一個問題裏。”
“要想複活這樣一個擁有意志的世界，在它死亡之後，複活它的方法就是——”
“重新構成它。”
話音落下。
鎮獄刀爆發出一陣悠長而高亢的鳴叫。
“緘默”自動激活！
夢境守護者的整顆頭顱轟然散開，化作無數飛速旋轉的星辰，如同一場飓風般，将柳平圍繞在中央。
四周虛空中閃現出無數裂縫，仿佛有着數不清的存在想要窺探這裏發生的事。
但在億萬星辰的照射中，所有裂縫一一合攏，無法撐開少許，更無法洞悉這裏的秘密。
“聖靈，該你了。”夢境守護者發出了低語聲。
安德莉亞冷哼一聲，貼在柳平耳邊輕聲道：
“門開了。”
她勾着柳平的脖子，拽着他朝下飛墜而去。
兩人的速度越來越快。
神柱在他們不遠處漸漸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
他們穿透了風的呼嘯，沿着神柱一直朝下飛墜，沿途的虛空浮現出陣陣星光，緊緊跟随左右，仿佛在保護着他們一樣。
“這是去哪兒？”柳平忍不住問道。
“去神柱的最上面——夢境是颠倒的，其實煉獄神柱在最底端，中間是永夜，我們現在要去永夜之上的真實所在之地。”安德莉亞道。
“煉獄神柱下面不是還有虛空神柱嗎？”柳平疑惑道。
“那個是假的——夢境守護者做出來騙人的，它一開始連你也不信任，所以放了個假的神柱，專門防止你被那戰甲控制。”安德莉亞道。
柳平默默點頭。
其實他完全理解夢境守護者的做事風格。
從給戰甲一個仿制的魂月秘玉開始，一直到設立假的靈魂發源之地，都是爲了防止夢境被邪魔攻破。
如果它不是這麽謹慎——
夢境早就完蛋了。
柳平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連忙說道：
“等等——按說靈魂發源之地應該在神柱的最頂端，既然夢境是颠倒的，那麽它應當是在——”
“永夜之上。”安德莉亞肅然說道。
下一瞬。
一行行燃燒小字悄然浮現：
“你是真實存在之人。”
“你的聖靈已經複活，亦是真實之靈。”
“夢境守護者已經允許你們進入夢境中隐藏的秘密之門。”
“你擁有門鑰匙：魂月秘玉。”
“永夜頂端的門已經打開。”
“你已抵達永夜之上！”
轟！
一陣巨大的沖擊力從四面八方傳來，又在星辰的光芒和一陣龍吟聲中化爲虛無。
柳平隻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一處海淵。
隻不過這海淵有些特别——
它是深紅色的。
爲什麽？
柳平來不及想下去，隻覺得自己被安德莉亞從背後抱住，兩個人飛快的上浮。
光。
映照在層層波濤之頂，顯現出斑斓浮動的血色穹頂。
光變得越來越強烈！
嘩啦——
兩顆腦袋漂浮在海面上。
“我們到了。”
安德莉亞輕輕一躍，坐在柳平的肩膀上，雙手收攏濕漉漉的長發，飛快的編織着一根根辮子。
柳平喘了幾口氣，目光朝四周掃去。
天空是深灰色的。
高遠的雲層緩緩流動，時而顯現出數顆星辰。
而自己和安德莉亞正處于一片海水之中。
大海一眼望不到盡頭。
海水起伏不定，透出深紅如血的顔色，仿佛自極其久遠以來就從未改變過。
安德莉亞的聲音悄然響起：
“你完成了‘世界之亡的三重奏’，所以有資格來這裏。”
“從現在開始，我們将從這個隐藏于夢境的真實之地開始，一路向下，重新回到永夜中去，通過它的裏世界，直達煉獄的最深處。”
柳平不解道：“我們去幹什麽？”
安德莉亞一邊給自己編着辮子，一邊說道：“煉獄的裏世界深處，囚禁着許多過去紀元的強大存在們，它們的身軀都死在了永夜，靈魂則在煉獄中受苦。”
“我們要去永夜重構它們的身軀，以此來讓它們臣服——如同你所得的世界之亡的三重奏所說。”
“它們能戰勝邪魔？”柳平問。
“不，我們必須依靠它們，才可以抵達煉獄的最深處。”安德莉亞道。
“我們去幹什麽？”
“去煉獄的最深處，喚醒那個最恐怖的家夥。”
仿佛是想起了什麽事情，安德莉亞手上的動作緩緩停住，身子一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柳平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恐懼。
他望向虛空。
那裏有數行燃燒的小字悄然浮現：
“注意。”
“你已抵達一切高等英靈的栖息之地，亦是英靈殿所在之地。”
“——歡迎來到血海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