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蔓藤盤繞而成的門打開。
木精靈跨出門，臉上露出意外之色。
四周是無盡的迷霧，腳下是一根長長的樹枝。
密密麻麻的蔓藤垂在樹枝下方，每一根蔓藤上都吊着一具遺骸。
木精靈歎了口氣，從腳下抽了一根蔓藤。
那蔓藤立刻将他的雙手捆住，然後勒緊了他的脖子。
“跪下。”
一道聲音從背後響起。
木精靈緩緩跪在樹枝上。
等了數息。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行刑之前，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蔓藤漸漸将木精靈全身束緊，以至于他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沒有做錯……任何事。”
他堅持說道。
那聲音透着一股寒意，說道：“你把我的葉子交給了一個凡人，竟然還覺得沒有做錯任何事？”
木精靈呻吟着道：“偉大的……奧秘之樹啊……他是我所選中的人，爲了五年後……”
下一瞬。
那緊緊束縛在木精靈身上的蔓藤全部松開，以至于他一下子癱倒在樹枝上，喘息了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
“說下去。”那聲音道。
“從我跟他的接觸來看，他耍弄了一名囚徒，跟萬眼魔王完成了一次交易，還順道坑了監察會一把——在我漫長的生命中，從未見過這樣厲害的人類。”木精靈道。
“一個天生的騙子，是這樣嗎？”那聲音道。
“他隻有十四歲。”木精靈道。
那聲音停頓了下，說道：“那也不值得付出一片葉子——他連沙盒都過不去，難道不是嗎？”
木精靈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說下去：“當萬眼魔王将那柄弑靈神器贈予他的時候，他隻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連半點情緒都沒有，這不是一個普通人應該有的反應。”
“你想說什麽？”那聲音問道。
“我原本以爲他會殺我，但他的選擇是用我的生命和今後的報答來交換一個拯救他們世界的方法……”木精靈道。
“報答？說下去。”那聲音道。
木精靈露出回憶之色，半晌才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出色的人類了，如果他能活下來，再經曆五年的成長——”
“那麽，在五年後的浩劫降臨之際，也許他能站在我們這一邊，爲我們更添一份把握。”
那聲音沉默了許久，說道：
“你真的認爲他值得一片樹葉？”
木精靈道：“值得。”
缭繞在樹枝之後的迷霧散開。
視線中，一顆參天的人形巨樹緩緩垂下頭，盯着手指上的木精靈，發出嗡嗡的聲音：
“如果他能活下來，你就活；如果他浪費了那一片樹葉，你死。”
“明白，閣下。”木精靈道。
……
一輪光環從他腳下綻放開來。
下一瞬。
長刀離開了他的手，化作一抹殘影，在虛空中連續閃動。
二十人。
二十道血光。
二十顆飛起的頭顱。
長刀在半空抖了抖，把血痕全部抖落，然後飛落在柳平身邊，輕輕落回鞘中。
柳平看了手中的黑色樹葉一眼。
沒有提示。
那道冷漠的金屬聲再次響起：
“第二道檢驗程序開始。”
“開始抽取等級高十級的職業者，請在三十秒内戰勝對方，否則你将被當做囚徒監禁起來。”
半空中，再次冒出一張張職業者卡牌。
他們木然盯着柳平，緩緩落下來，站在柳平的對面。
每一個人的左上角都有一個數字：
“17。”
三十名職業者。
他們圍繞着柳平站成了一圈，将他圍在中間。
金屬聲響起：
“請注意，三十秒計時馬上開始！”
職業者們紛紛朝柳平望過來。
安德莉亞擔憂的聲音響起：
“都比你高十級，要召喚英靈嗎？”
“不用。”
柳平說着，身形一閃，已經加入了那三十人之中，站在其中一名手持重型機槍的男子身邊。
當那名男子舉起機槍，他也舉起長刀，指向空無一人的包圍圈内。
所有人怔住。
柳平眼前，一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你模仿了他們的神情與動作。”
“你發動了摸魚者。”
“說明：你成爲了他們當中的一員。”
“戰鬥提示：”
“——他們失去了攻擊目标！”
四十米的召集光環再次顯現。
長刀離開了他的手，化作一抹殘影，在虛空中連續閃動。
三十人。
三十道沖天而起的血光。
三十顆頭顱落地。
長刀在半空抖了抖，把血痕全部抖落，然後飛落在柳平身邊，輕輕落回鞘中。
那道冷漠的金屬聲響起：
“第三道檢驗程序開始。”
“開始抽取等級高三十級的職業者，請在十秒内戰勝對方，否則你将被當做囚徒監禁起來。”
十秒！
三十七級的職業者！
“……這麽麻煩。”柳平歎了口氣道。
隻見一張張卡牌飛落下來，紛紛化作職業者，出現在柳平四周。
這一次，所有職業者加起來一共有五十名。
柳平将刀扛在肩膀上，露出深思之色。
難怪那個樹精靈說非常難。
究竟是什麽樣的檢驗者，能在十秒之内殺掉五十名比自己高三十級的職業者？
或者說——
檢驗者究竟是什麽？
冷漠的金屬聲再次響起：
“請注意，十秒計時馬上開始。”
柳平收回思緒。
“安德莉亞，喊一嗓子。”他說道。
安德莉亞悄然浮現，牽着他的手，沖着人群喊道：“停下。”
一股莫名的力量波動從她身上散發出去。
——四十級龍族的龍威！
霎時間。
所有人癱軟在地。
“去。”
柳平将長刀一擲。
刀在光環的籠罩中飛快穿梭，将一顆顆人頭切飛出去。
一秒。
兩秒。
五十人皆死。
——戰鬥結束。
所有屍體和卡牌漸漸消失。
世界再次化作一片空白。
冰冷的金屬聲響起——
它的語氣多了許多恭敬之意：
“沙盒驗證通過。”
“請選擇您的種族，即将爲您服務。”
虛空中，浮現出一個個種族的名稱，漸漸布滿了前方的虛空，又繞了一圈，幾乎将柳平四周的空白全部占滿。
柳平擡眼望去。
成千上萬種魔鬼的種族——
幸虧這半年學了不少魔鬼的文字，柳平才能辨認出其中一百多種魔鬼的種族。
剩下的，便全部不認識了。
越過魔鬼們的種族稱謂，剩下的則是各種奇形怪狀的文字，明顯也是對應的種族。
柳平來回看了一遍，忽然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沒有人類的種族文字。
他有些不能相信，又看了一遍，結果發現自己并沒有遺漏什麽。
真的。
沒有人類的文字。
一個滿是人類的序列世界，卻沒有人類的種族文字。
柳平心中隐隐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低頭望向手中樹葉。
樹葉上顯現出一行小字：
“你有着龍族的英靈，可以暫時借用龍族的身份。”
柳平開口道：“安德莉亞，你能從對面的那些稱謂中，找到龍族的文字嗎？”
安德莉亞飛出來，指向虛空中一行散發着古老滄桑之意的文字道：
“有，我們龍族的稱謂在這裏。”
“這裏面沒有人族，假如我們使用龍族的身份，等會兒你能幫我翻譯一下出現的文字嗎？”柳平問。
“這個簡單。”
安德莉亞輕輕的在柳平肩膀上拍了一下。
一行燃燒的小字飛快出現：
“你通曉了龍族的語言文字，可以用龍語進行交流（持續一小時）。”
柳平摸了摸安德莉亞的頭，沖着半空道：
“龍族。”
那道金屬聲随之響起——
它已經變成了龍族的語言：
“閣下，所有選項已備齊，請檢驗本序列。”
所有的種族名稱從虛空中消失，轉而出現了幾行文字：
“所有卡牌。”
“職業與技能調配。”
“命運線。”
“收割期限設置。”
“應急措施。”
“曆史記錄。”
“關于愚者3-6912型序列。”
柳平低頭看了眼樹葉。
樹葉上，顯現出一行小字：
“對付囚徒，可選‘應急措施’。”
柳平擡起頭，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停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幾個選項中來回移動。
這些選項——
爲什麽給自己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裏。
似乎……在對付囚徒之前，自己可以先看看别的選項。
一念及此，他開口道：“顯示最後一項。”
金屬聲随之響起：
“您即将檢驗本序列的相關說明：‘關于愚者3-6912型序列’。”
一晃。
空白的世界徹底消失。
柳平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無比寬大的會議室中。
整個會議室坐的滿滿當當，全是各種柳平沒有見識過的種族。
其中大部分有些像人，但也有一些徹底由元素構成，更有一些完全無法辨認的存在。
柳平掃了一圈，忽然看到了一個熟人。
——那是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銀發老者。
他是獄焰銀行的所有者，那個老神靈，真古魔王的化身。
在這個會議室中，他坐在靠前排的位置。
但在他之前，尚有許多排坐滿了人的座位。
“肅靜！”
“肅靜！”
會議室中響起了一道聲音：
“好了，現在開始宣布人族的最終處置方法。”
“——他們是來自煉獄與永夜之外的種族，本就不屬于我們的世界。”
“但是，靈魂對于我們的世界來說，總是有好處的，畢竟誰不想要他們的靈魂？”
“因此這一次的會議，做出如下全體決定：”
“給予人族以全新的序列，以供他們在煉獄和永夜中存在。”
“他們是奴隸、糧食和其他什麽，總之是爲了取悅所有的主人，因此才準予他們在我們的世界中生存。”
“盡管他們的序列不在所有的煉獄與永夜序列之中，隻能作爲附屬的存在，但‘小醜’這個名詞不太好聽，予以否決。”
“最後确定他們的序列名爲：”
“愚者。”
“是的，他們将成爲一個愚昧無知的種族生物，隻爲提供靈魂而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