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罡風拂過天際,讓天地間多了些冷意。
天虛道人笑着看向五大妖聖與太子長琴,但任誰都能感覺到其話中之意。
若是不就此罷手,隻怕兩尊全盛的大羅就要加入戰場,到時候隻會讓脫離他們掌握的局勢更加難以預測……
“小白他們的師父……”
太子長琴仔細盯着那個天虛道人,忽然渾身一震,那天虛道人見他動作笑了笑,又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真的是他!
太子長琴神情難掩驚駭,他就說他的知己答應了幫忙怎麽還沒來,原來人家早已到了。
不僅到了還請來了兩尊大羅領域的強者助陣。
至于對方的意思……很明顯在告訴他就算猜到了也不要說出來。
鬼車憤怒道:“一個小小金仙竟敢威脅我們?!”
計蒙沉着臉看向天虛兩邊的大羅金仙道:“兩位道友也有此意嗎?”
兩人沒有做聲,隻是看向了中間的天虛。
所表達的他們的意思不言而喻。
天虛見狀笑容更甚,孔宣呢還有保商的重任,根本不想太早顯現在世間,所以甯願當個啞巴;
而白澤呢,此前已經跟這些妖聖鬧翻了,隻要今日他不是對付妖庭遺族那這家夥比孔宣更想當啞巴。
所以,這倆今天純純就是用大羅修爲迫使妖庭遺族妥協的工具人。
太子長琴道:“既然道友如此說了,那我方願罷手。”
天虛笑着輕輕颔首,看向計蒙等人:“諸位道友怎麽說?”
鬼車震怒道:“我妖庭永不……”
計蒙擡手制止了鬼車,沉聲道:“我方……也願罷手!”
言罷,他冰冷的目光從太子長琴以及那兩個少年的身上掠過,面色鐵青。
他跟那個小崽子交過手,所以他比其他人更清楚那兩個小崽子對于妖族的威脅有多大。
他敢說,這兩個小崽子隻要今日不死,将來必成妖族大患。
本來他想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一定要将太子長琴和這兩個小崽子留在這裏,但眼下……
“計蒙妖聖你做出了正确選擇。”
天虛道人意味深長的笑着抱拳:“那咱們就此别過,有緣再見。”
妖聖鬼車再也忍不住,怒噴道:“滾,誰想跟你這跟攪屎棍再見?”
此言一出,天虛道人不僅不怒反而笑容越發燦爛,伸出大拇指道:“不得不說,這位道友你有一雙慧……眼……”
隻是那些人已帶他震碎虛空,倏然遠去,消失在了天地間。
“你這是什麽意思?”
鬼車聽到對手的誇獎不喜更怒,而他旁邊其它三尊妖聖神情膩歪,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
計蒙望着離開的方向,目光複雜其中有殺意,更有羨慕。
時隔許久歲月後,巫族出現了兩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在危難的關頭他們也沒有舍棄太子長琴,反而上下一心爲了對方拼死一戰。
反觀他們這邊互相勾心鬥角,爲了妖庭遺族的未來他将那個六太子視作未來,且那位仰仗父輩餘蔭早已證得了大羅道果。
可是上次奪天之戰時這位太子是怎麽做的呢?
丢下他們,不戰而逃啊……
鬼車找上了一旁的計蒙:“不是,我妖庭何時這麽憋屈過,在人威逼下妥協?”
“不然呢?你能留下他們嗎?”計蒙直勾勾的看着鬼車。
鬼車被盯的心中一緊,被問的啞口無言,一時間怔在那裏。
計蒙道:“小六子不堪大用,現在妖庭就剩我們幾個主持大局了,這幾個不速之客明顯跟太子長琴一夥的,難道你非得爲了一口氣拼死誰才甘心嗎?”
鬼車痛心的望着計蒙:“計蒙,難道你到現在還覺得我是爲了一口氣,沒看出那兩個小崽子的危險性,放他們離開将來必成我族大患嗎?”
計蒙歎息道:“我們的傷勢本就不輕,此戰傷上加傷,兩尊全盛大羅加上太子長琴,不妥協,你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鬼車沉默了片刻,望着被夷爲平地的地面,忽然笑了起來充滿了自嘲之意。
“可笑我以前還笑人天庭被屢次大鬧,安保如沒有,沒想到今天輪到了我們……”
其餘幾個妖聖也面面相觑,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們不得不承認之前笑話人家天庭的時候笑的大聲了點……
……
罡風浩蕩,天虛等一衆人到了一處秘境。
太子長琴手搭在小白手腕上查探情況,天虛道人的手則搭在另一隻手腕上。
旁邊白衣道人看了看氣若遊絲的小白又看了看赤天正,目光滿是複雜。
很快,天虛道人和太子長琴的臉色極爲難看。
“老師,前輩,小白怎麽樣?”赤天正急道。
天虛忽然對青衣和白衣道人拱手:“此番多謝兩位道友了,此事已了,你們先回去等我消息。”
兩人點了點頭,一念起,消失在了天地間。
天虛這才舒了口氣,扭頭看着小白,臉色霎時間難看了起來。
太子長琴臉色也有些難看:“他的生命被燃盡,右臂骨粉碎,渾身血肉被高溫烤熟壞死,體内經脈寸斷……若非那粒靈丹延續生機,怕是小命難保。”
“什麽,怎麽會這樣?”
赤天正神情大變,滿是震驚自責與懊悔。
天虛沒好氣道:“怎麽不會,他就像是一棵樹,原本生意盎然,但爲了一味索求力量燒幹了生機。
你看戰力暴漲暴打大羅妖聖的一幕也覺得熱血沸騰吧?哼,拿命換的!
打的還是個半血妖聖,結果呢,人家好端端的屁事沒有自己差點兒先沒了……”
太子長琴沉默良久,搖頭痛苦的自責道:“小白變成這樣,全都怪我。”
赤天正則怒視天虛道:“你怎麽能這麽說小白?”
話未了,一個大耳刮子抽了過來,将赤天正扇飛出了幾十裏。
哪怕他是大巫之身,也被一巴掌抽的眼冒金星,腦袋嗡嗡作響,分不清東南西北。
“貧道不僅要說他還要抽你!”天虛也怒道。
回來的路上他已得知了赤天正和小白下山曆練的經過,這也讓他不禁又驚又怕。
得虧這次他套路了一下白澤,又欠了孔宣一個人情,這才借兩人之力平息了禍端,算是萬幸了。
可萬一兩人不買賬,或者他們再來晚一點,那後果真就不堪設想了。
轟!
赤天正回過神來,憤怒的暴氣,周身騰起火紅的光焰揮拳沖了過來。
“你誰啊你?”
眨眼間,他就到了那天虛道人跟前一拳揮去,哪知那天虛道人冷冷看着他,不閃不避,身上亮起清光變成了一個溫潤如玉的道人。
“師……師父?”
看清眼前之人,赤天正大吃一驚,憤怒的腦袋一下清醒了過來。
眼前之人不是他那個便宜師父玉鼎真人又是誰?
雖然吧,這位師父教他的東西不多,但能将小白那個廢柴調教到勝過他的程度,所以他對這位便宜師父多少也算服氣的。
可他的拳頭已到了玉鼎跟前,這回他是怒火上頭出手,此刻想要收拳早已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着這一拳朝着這位師父的胸口捶去。
“接……”
玉鼎瞥他一眼,在赤天正驚異的目光中探出雙手抓住這隻燃燒的拳頭。
赤天正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感覺自己這連大山都能崩開的一拳像是打在了空氣上,根本沒起到什麽作用。
不過這還沒完。
“化……發!”
玉鼎向後退了一步,将赤天正往後一拉在半空一帶,赤天正就被轉移了重心,身不由己的被動調轉了方向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轟隆!
大地劇震,宛如地牛翻身,地面以這一拳爲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浮現蛛網般的裂紋,寸寸崩裂,在巨響中濺起萬丈飛石,浮起漫天塵土。
收拾不了小白還收拾不了你了……玉鼎輕哼一聲,滿意的拍了拍手,這才來到太子長琴跟小白身邊。
太子長琴苦澀道:“玉鼎兄,可有救小白的法子?”
玉鼎也苦笑一聲:“以前常聽一句話叫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我以前一直以爲是個笑話,沒想到……”
簡單的說,小白的情況就跟他穿越來那會兒差不多。
那會兒除了修爲被廢外,身體也受傷嚴重,筋脈錯亂斷裂,氣血逆行,被打廢不是說說而已。
得虧了有老太乙幫他續接梳理經脈,調理氣血,以各種靈丹妙藥輔之方才養好。
而小白情況更嚴重,因爲這小子真的是用燃燒生命的方式爆發,此時就好像爐竈中燒焦了木頭。
如此情形,就算是對于神仙來說也很棘手,因爲除了要續接經脈這些外還得要補充生命力的神物。
所以就算大羅金仙來了……沒辦法也隻能沒辦法幹着急。
太子長琴悲恸道:“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玉鼎望着這一幕,搖頭歎息一聲,遙望昆侖山:“我還有最後一個……”
話音未落,地面被赤天正打出的巨坑中忽然噴湧出玄黃神光億萬縷,将這片天地籠罩。
玉鼎嘴角抽搐咬牙道:“這小子……又把地給捅了個窟窿嘛?!”
忽然,四周場景變幻,億萬縷神光有了變化,法則交織,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輪廓,并且慢慢凝實化作了一尊偉岸的女子身影。
玉鼎一點點擡頭,仰望,因爲這道身影實在太過于廣大了,且自帶一種難以言喻和形容的威勢。
哪怕他是一個實打實的金仙,
但在這道身影跟前,依舊渺小的像是凡人在仰望神明。
内心生出不由自己的震撼,而他也清楚,這是不同生命能級間差距産生的壓迫。
不過……
玉鼎緩緩閉上眼,将曾經觀想的自家師尊形象擡了出來,立時他識海轟鳴,那些無形中加諸在身上的壓迫盡皆消散。
玉鼎睜開來,目光清明,隻覺得渾身輕松。
接着他這才看到這道身影的一隻手掌上還站着赤天正。
“參見後土娘娘!”
太子長琴見到來人立即躬身施禮,像是看到了希望:“娘娘,小白生命垂危,還請娘娘救他。”
後土娘娘……玉鼎心中一動,那種無形的壓迫毫無疑問便是聖威了。
在這個洪荒中,聖人可不止六位而已。
隻不過分爲天道聖人、地道聖人與人道聖人。
“玉鼎真人,好久不見!”
後土并無回應長琴,反而将目光看向玉鼎微笑道,宏大的聲音仿佛自天際而來。
玉鼎順勢打了個稽首:“昆侖玉虛門下,玉鼎真人見過後土娘娘!”
說起來他與這位後土娘娘算是第二次見面了,
在此前參悟太子長琴給的十二祖巫圖時,他就見過這位後土娘娘,但若說的嚴謹些,那正式見面還是第一次。
‘娘娘竟然認識玉鼎兄……’一旁的太子長琴不由訝異,這位道兄的關系網還真是驚人啊!
後土這才将目光投向小白目光漸漸深邃起來……
你小子怎麽把這位弄出來的……玉鼎沉着臉給後土手上的赤天正使了個眼色。
赤天正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有些無奈和懵逼的攤了攤手。
很快,後土收回了深邃目光,太子長琴忙道:“娘娘,怎麽樣?”
“置之死地,唯有向死而生!”
後土聲音宏大道:“正好,也是時候将這份機緣給這兩個孩子了。”
“機緣?”
玉鼎神情沉穩,但是心中不由一動,不知後土能掏出什麽好東西。
隻見後土袖中飛出一道神光,其中乃是一個圓盤玉盒,在神光中打開後便見盤中分爲十二格,此刻飄出十二滴散發着古樸強大氣息的古血來。
但見每一滴古血的四周都呈現出驚人的異象。
有雷光陣陣,有洪水滔滔,有火光焚天,有生機盎然,有時光飛舞,有空間塌陷……
“祖巫精血?!”
這十二滴血液一出現,饒是穩如老苟的玉鼎眼睛都直了。
這世上有些至寶你就算沒見過,但當看到的第一眼你便能知道是什麽。
很明顯,這些古血屬于這種。
“十二真祖的真血?”
看到這些血,太子長琴也神情激動起來:“有句芒真祖的血,小白便有救了。”
句芒乃是十二祖巫中木之祖巫。
木主生發與生機,
隻要有這滴血小白就是死了也能活過來。
後土沒有做聲,隻是擡手對十二滴血一點引導着這十二滴血往小白和赤天正而去。
玉鼎眼角一抖幹咳道:“娘娘,這十二滴真血中的力量太過浩大,這兩個孩子還太年輕隻怕是把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