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是不是有點莽撞了?”王茯咽了口唾沫,看着一衆禁軍着甲帶刃,看着隔壁的範靈小聲的嘀咕着。
但範靈根本就沒理他,從懷中取出了一方印玺舉了起來,大聲喝道:“讓開,奉旨讨賊,阻攔者斬。”
禁軍統領眼睛一眯,手中那一方印玺他自然是認得了,乃是那鳳印,皇後娘娘随身攜帶之物。
但如今皇後之位高懸未立,哪裏來的鳳印。
不,還真有,十五年前那位失蹤的皇後。
“哪裏來的狂徒,安敢假冒鳳印,左右,拿下他們。”禁軍統領可是錢家嫡系,不管這鳳印是真是假,都必須是假的。
“放肆,本宮印玺豈能容爾等置喙。”上官慧一身鳳袍加身,顯得雍容華貴。
那禁軍統領眼睛一眯,心裏暗道一聲不妙,但事已至此,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左右,速速與我動手擒住這冒充皇後的賊人。”
說罷,便一馬當先的沖出去,後頭的禁軍見此,猶豫了一下跟着沖了過去。
上官慧面若寒霜,一招手,騎着山羊的矮人拿着各種兵刃沖了過去,那禁軍統領見此先是一愣,而後不由得笑了。
“哪來的蟊賊,以這三寸丁做兵,以膻根爲馬,當真是”統領話還沒說完呢,矮人王坐下的山羊一個大蹦躍起,矮人王一戰錘砸了下去。
這統領上半個身子被矮人王砸了個肉糊,血肉骨碎濺到了後頭一衆禁軍身上,所有人都懵了。
這是什麽情況?
上官慧看見這一幕也是臉色不大對勁,實在是太過于兇殘了,好在她還是忍了下來,沒有失态。
“入宮。”上官慧強忍着惡心大聲喊道。
托羅爾王拖着戰錘一路前進,禁軍則是不斷的後退。
剛才那小個子一錘子把他們統領給砸成了那般模樣,這個大個子要是給他們來一下子,不得連下半身都成醬了。
托羅爾王獰笑的看着已經被關閉的厚實宮門。
“不知死活。”托羅爾王手中戰錘轟擊在宮門之上,一聲巨響,整個厚實的宮門連同宮牆硬生生的被托羅爾王給砸塌了。
車隊緩緩駛入宮中,上官慧神色不大好看,山羊騎士和托羅爾王的實力在挑戰她的三觀,再兇猛的武将也不可能一錘子連門帶牆給砸塌了。
要是普通人家的牆也就算了,但這是皇宮啊,就這麽一錘子。
見到這場景,一衆禁軍慌忙潰散,他們以爲最多也就是把人砸成醬,但現在已經是連門帶牆砸成石塊了,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
要是對方是人,哪怕數量遠超他們,禁軍也能咬着牙跟他們打,但無論是大個子還是三寸丁,都不是人能對付。
“奉旨讨賊,阻攔者斬。”
托羅爾王一聲大吼,恐怖聲浪掀起了皇宮内院鋪設在地上的地闆,周遭的花草樹木被聲浪所連根拔起,一衆趕來支援的禁軍也在這聲浪之下人仰馬翻,七竅流血,但凡弱上一點的當場暴斃。
王茯看着前頭開路的托羅爾王,不由得有些豔羨,這才是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個人就能抵萬軍。
“伯母,老姜老範,進去坐穩了。”王茯提醒了一句,手中缰繩一甩拉扯馬車的三匹馬一聲嘶鳴,速度立刻上來,死死的跟在托羅爾王身後。
有着托羅爾王開路,又有山羊騎士護衛,硬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路來。
當然,主要是殺到後面,那禁軍都被殺怕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生死搏殺,禁軍哪裏遇見過這種情況。
更何況這趙錢孫三家爲了掌控禁軍往裏面塞了不少的家族子弟來注水。
一路疾馳至皇極殿,這裏是每日早朝之處,也是龍椅的安放之地,如今群臣大部分都已經到來,還有宗人府、各大皇子也來了,現在可是關鍵時刻。
虞帝駕崩隻是一回事,真正重要的是那真龍殒命才是關鍵。
特别是趙錢孫三家,殿中如今是嘈雜不堪,各方湧動,甚至連外頭托羅爾王的大殺特殺都沒能阻攔住這些人的争執。
“放肆,皇極殿内,豈容爾等喧鬧。”上官慧走進殿内,大聲呵斥了一番。
那殿中轉頭見到上官慧,所有人不由得一靜,都難以置信的看着這一幕,他們本以爲外頭的那奉旨讨賊是三家的手筆,但沒想到居然十五年前失蹤的皇後的手筆。
“見過皇後娘娘。”宗人府見此,趁着那趙錢孫三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将上官慧的名号定下來。
皇後幹政,他們可以不管,畢竟皇後的兒子也是他們姜氏之人,正統依然在姜氏。
但現在趙錢孫三家攜大勢而來,可是要讓他們姜氏斷絕,兩權相利取其重,兩權相害取其輕。
和趙錢孫三家相比,皇後可是自己人。
至于那些個皇子?
抱歉,估計在場除了皇後沒有一個人能夠鎮得住他們。
“皇後?太喜公怕不是認錯人了吧,皇後十五年前就被陛下賜死了,此人定是假冒,來人,還不拿下。”錢氏錢灏乃是錢家家主,自然不可能讓一個不知所謂的人出來打亂他們的計劃。
姜懷身上穿着蛟袍,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好大的狗膽,竟敢以下犯上,掌嘴。”
說完這話,姜懷給托羅爾王打了個眼色,托羅爾王立刻明白。
龐大的身軀如同高山一般化作陰影籠罩在了錢灏的身上,臉上猙獰的笑容成爲了錢灏臨死前的最後一個影像。
所有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剛才還權勢通天的錢氏家主被托羅爾王一巴掌扇飛了腦袋。
“你好大”孫家的家主還沒反應過來,矮人王一錘子扔過去,當場血肉橫飛。
如果說這錢家家主還也就是身首分離,那這孫家的家主可是連屍體都湊不全。
趙家的家主忍不住退了一步,想要躲進人群裏,卻聽見一聲急促弓弦顫音,王茯手中的長弓下垂,一根羽箭穿透了趙家家主的腦袋。
短短數秒時間,這三家的家主就這麽敗亡了。
上官慧拉着姜懷緩緩朝着龍椅而去,王茯和範靈一左一右的跟在身旁,而托羅爾王則在後頭。
整個皇極殿之内,群臣噤聲不敢言。
人家手裏有槍杆子,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人家手上,怎麽敢胡言亂語。
前太常令朱建随後趕來,仇恨的眼神落在了三具各不同的屍體上,心裏不由得是一陣從暢快。
“本宮今日回來,奉遺诏而至。”站在龍椅跟前的皇後,掃視了一番下面的群臣、宗人府以及皇子。
這般鋒芒畢露,那些老臣恍惚間又回到了當年那雌凰壓真龍的場景,心中不由的亂跳。
上官慧從龍椅下按照殷長生的提示取出了遺诏,隻是這遺诏一入手,就覺得不對勁。
緩緩攤開,隻見遺诏裏卷着一根箭。
姜懷和上官慧見到那箭時,眼中瞳孔不由得一縮,這箭他們自然見過。
當日殷長生送他們錦囊的時候,正在磨的就是這龍首鳳羽箭。
沒想到這箭居然會被卷在遺诏之中。
兩人不着痕迹的對視了一眼,上官慧将那龍首鳳羽箭遞給了姜懷,而後捧着遺诏:“朱愛卿,你作爲太常令,可懂禮制乎?”
朱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現任的太常令,心裏冷笑了着,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反而畢恭畢敬的說道:“禀皇後娘娘、太子殿下,臣略懂一二。”
所有人都驚駭的看着朱建,無論是群臣還是那宗人府和各位皇子,雖然所有人都猜到了,那身穿蛟袍的姜懷是皇後的兒子,但之前儲君之位未立,再加上的當年皇後幹政之事,導緻姜懷的身份十分的尴尬。
但現在,朱建出面直接将姜懷的身份定爲太子,可爲是大膽至極。
宗人府的宿老臉上不悅,而一衆皇子則是心裏憤恨。
“很好,就讀遺诏,讓太子登基。”上官慧如同虎狼般兇惡的眼神看着所有人,所有人不由得心中一顫,不敢言語。
“是,皇後娘娘。”
朱建半彎着腰,雙手舉過頭頂接過了遺诏。
“地陽三年,奉天”朱建開始誦讀着遺诏裏的内容。
當這遺诏讀完,所有人都不信,你們這是篡改遺诏。
遺诏裏的時間是十五年前的诏書,當時儲君之位便已經立下了,便是姜懷,但因爲上官氏勢大,所以才将他們母子二人送離鹿都,由皇室宗親姜丹保護,一旦虞帝駕崩,便由姜懷繼位。
朱建讀完,反手将诏書一舉,殿下群臣、宗人府以及各位皇子看的那叫一個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
無論是字迹、年份或者是印玺從任何方面來看都是虞帝親筆所書。
當然了,就算是假的,他們也不敢反駁。
至于诏書的年份問題和某些小問題,這些對于殷長生來說,都是不問題,他連銀票都能畫,稍微做一些手段那也不是什麽問題。
“請太子殿下登基,以正國本。”宗人府的宿老太喜公當即把拐杖一扔跪了下來。
有了這宿老帶頭,宗人府盡數跟随,一衆皇子眼中都快冒出火焰來了。
而後便是群臣跪伏大喊。
“請太子殿下登基,以正國本。”
“請太子殿下登基,以正國本。”
“.”
有眼力見的太監取來了龍袍,當即給姜懷披上,又取來了帝冕帶上,甚至還有太監取來了玉玺。
姜懷坐在龍椅上,看着皇極殿外的托羅爾王示意他用龍首鳳羽箭割破手掌。
這讓姜懷有些疑惑的看着手上拿着的龍首鳳羽箭。
上官慧也看見了托羅爾王打的手勢,隻是她看見的不一樣,她看見的是讓她下去。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隻是一想到這托羅爾王的強大,隻能有些憋屈的離龍椅遠一點。
而後他看見坐在龍椅上的姜懷突然站起身來,手中高舉那龍首鳳羽箭,在衆目睽睽之下劃破了手掌。
所有人頗有些古怪的看着這一幕,這是要做什麽。
下一刻,姜懷身上,紫氣彌漫,隻聽得龍吟鳳啼之聲,所有人驚駭的看見姜懷背後兩道龐大的虛影浮現。
那兩道虛影不斷凝實,化作一龍一鳳。
“新皇登基,龍鳳來賀,天命所歸。”範靈見此,大喊一聲。
姜懷身上紫氣散盡,龍鳳凝實飛出皇極殿在整個鹿都盤旋九圈之後,真龍纏在了庭柱之上,鳳凰則是落在了橫梁之上。
一瞬間,整個皇極殿能異象橫生,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懵了。
這一會是真的懵了,有些機靈的則是跟着範靈剛才所喊的那一句不斷的附和着。
“新皇登基,龍鳳來賀,天命所歸。”
“新皇登基,龍鳳來賀,天命所歸。”
“.”
這一刻,所有心裏的小算盤都被這龍鳳所鎮壓了。
上官慧也是意味不明的看着這異象,她知道,這肯定是那‘姜丹’的龍首鳳羽箭所緻,要不然的話肯定不會有這種情況。
這龍鳳來賀之事過後,姜懷的皇位,是穩了,沒人能撼動。
“今日登基,改年号,丹恩。”姜懷睜開眼中,攝人的金光浮現,柱上的真龍與梁上的鳳凰同時齊鳴。
上官慧複雜的看着姜懷改年号的行爲。
“是,陛下。”太史令起身恭敬的說道。
哪怕曾經他是趙錢孫三家的死忠,但現在,他隻是虞帝姜懷的死忠。
如今的趙錢孫三家已經成了過去式了,如今新皇登基,才是正統。
姜懷将龍首鳳羽箭珍重的收了起來,這東西可不是凡品。
殷長生坐在雲上,看着那龍鳳在鹿都之上盤旋九圈之後回落,摸着那天地葫,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麽。
在姜懷登基之後,他就開始了和命生界的第二次交手。
這一次的交手,殷長生将豪強并起、三足鼎立這兩個大勢給平推掉了。
但南澇北旱的麻衣起義卻無法解決掉,這件事的根本在于天災,而非人禍。
除非殷長生親自下場才行。
要不然的話根本就無法解決,但因爲殷長生這一手以激活命格顯化來假裝天命所歸給削減了不少。
“超凡之始,即将開始了。”
殷長生看着姜懷那龍章鳳姿命格所化的龍鳳,這就是他的研究成果。
命格顯化計劃,當然,現在更名爲了替身使者計劃。
讓原本束縛住自身的命格化作爲力量,如果說命術師将命格視爲根基,而殷長生的這替身使者則是将被束縛者從宿主改變成了命格所化的替身身上。
這種束縛結合命格所成就的替身擁有各種匪夷所思的力量。
姜懷的龍章鳳姿能夠讓他在所掌握的地方産生相對的無敵能力,這能力名爲奉天承運。
而想要将命格轉化爲替身,那麽需要箭,那龍首鳳羽箭。
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順利的将命格轉化爲替身,是需要一定的條件的。
比如說最重要的就是有官職在身,并且得到姜懷的奉天承運領域裏面,讓姜懷手持龍首鳳羽箭作爲指令才行。
至于大開超凡之門?
等殷長生赢了命生界之後,他或許會開放,但現在嘛。
他需要的是聽話的替身使者,而不是大開方便之門。
人心叵測,誰知道會不會投向對方給自己造成麻煩呢,他讨厭麻煩。
反正整個時代已經被世家、士紳等一系列所壟斷了知識,那麽他壟斷了超凡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二局,我又赢了。”
殷長生看着不斷變幻的未來,他落子兩次,讓未來改變了兩次。
原本應該在五十七年後才會抵達的入侵者在二十年後就抵達了虞朝,這時候的虞朝因爲殷長生的超凡改革空前的強大,當皇室壟斷了超凡,剿滅了世家、士紳。
而此時的虞國完成大部分的替身使者化,強大的國力完全不懼對方的槍支彈藥。
徒手接炮彈,隻掌覆江海。
但對方的二十年的發展一點也不遜色于虞朝,鋼鐵戰艦、轟炸機以及各種科技突飛猛進。
兩方打起來是不相上下,這一場戰争足足打了近五十年,到最後姜懷賭上國本,禦駕親征,最終以大量的替身使者作爲代價殺到了大洋彼岸,隻是那時候的姜懷已經年老體衰,最終在占領了四分之一大陸之後撒手人寰了。
而後的虞朝并沒有突飛猛進,反而是因爲姜懷的死亡而開始衰弱,原本的四分之一大陸也被對方重新奪回。
好在虞朝有殷長生和姜懷打下的基礎,三代之内還能有來有回,三代之後,昏君、暴君頻出,這便是命生界出手了。
龐大的帝國在不斷的腐爛,最後在龍首鳳羽箭丢失之後,虞朝,滅亡了。
殷長生這期間爲其續了國祚五百三十一年。
至此之後,随着虞朝的滅亡,盛極一時的替身使者也如同命術師一樣消失在了時間之中,就猶如命術師一樣變成了神話。
科技成爲了主流,也陷入了瓶頸之中。
命格之下,一切重新回到了原來的軌迹之中。
“這命格還真是不一般,我見刹那,祂觀永恒。”
殷長生歎了一口氣,現在的他赢了,但在未來,他輸了,命格依然存在。
“好在,這隻是第二子,不急,不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