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陛下恩德,賜禦酒一杯,白绫丈許。”
一個太監低着頭,用托盤呈着這兩件‘恩賜’。
皇後身上穿着雍容華貴,臉上是古井無波,她知道自己失敗了,但沒想到失敗的這麽徹底。
看了眼懷中熟睡的兒子,她不甘心,如果她能順利上位,那麽她的兒子必将會是太子,成爲虞朝的皇帝。
隻可惜,來的不是時候。
一個月前她生産,本以爲是一切的開始,卻沒想到是最終的終結。
“陛下,可立懷兒爲太子?”哪怕到了如今,皇後依然想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否能夠完成自己對他的期望。
這太監低着頭,并不言語,這等事情,豈能容他亂說。
别看這坤凰宮裏冷冷清清的就他一個人,可外頭守着的可是一隊禁軍,他要是敢亂說,出去第一時間就會被砍了腦袋。
沒得到對方的回話,皇後的身形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這算什麽?
是非成敗轉頭空。
“東西留下,人出去吧,哀家累了。”皇後眼中止不住的哀傷。
她并不是哀傷自己會死,而是哀傷自己連累了這剛剛滿月的兒子,從對方的語氣來看,甚至連她的兒子都活不了。
太監恭恭敬敬的将托盤放在桌子上,而後退了出去。
他知道,皇後是準備自己動手,死一個體面。
要是皇後不準備自己體面,那自然有人替她體面,來保存皇室的體面。
撫摸着自己兒子的臉龐,她的目光在白绫與毒酒之間徘徊着,最後看了一眼沉睡的臉龐,将孩子放在了床上,有些愣愣的朝着桌上的毒酒而去。
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狠辣,她的兒子必定會是太子,哪怕如今她功敗垂成,但大勢已成。
哪怕虞帝除掉了她,但她的母族已然壯大,隻要她兒子不死,有着這麽一層血脈在,太子之位必然是她兒子的。
就算她死了,一切都不會結束。
虞帝不願意立?
那也得看看這滿朝公卿答不答應。
頗有些悲涼的拿起毒酒,正準備一口赢下,突然覺得背後好像有什麽動靜,猛地轉頭看去。
隻見一個人穿着華貴的大氅,撐着一把傘正将她的兒子抱起來。
“你是什麽人!”皇後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冷意。
殷長生一頓,你咋還沒死?
剛才不都看見她拿起酒杯要喝了,不會是他出來早了吧。
“我要說我路過,你信不?”殷長生覺得,以前他用這個理由,大部分人都信了,這皇後應該也能夠信吧。
“哼,你覺得呢,把懷兒放下,饒你不死。”皇後眼含煞氣,語氣裏帶着酷烈的霸道。
殷長生不由得啧啧稱奇,這皇後乃是鳳育九雛命,多子多福,但糟糕就糟糕在這命格之上。
鳳雄而凰雌,若是普通人家,哪怕是王公貴族,這都是一個很不錯的命格,可偏偏卻和虞帝這條淺灘真龍爲伴。
所以不出意外的将這虞帝給壓了下去,如同男兒一般主政一方,但因爲是育雛,所以亂政的原因自然就是爲了殷長生手上抱着的姜懷。
這位身具鳳育九雛命格的皇後順其自然的成爲了虞帝這淺灘真龍上的一劫,這龍遊淺灘遭蝦戲,可也就如此了,虞帝看似命運多舛,結果每一次都有新的事件來救駕或者阻攔。
他現在剛剛從皇後亂政裏掙脫出來,就要面對外戚之禍,眼瞅着外戚之禍把他踢下皇位,三家出來救駕,可還沒等他緩過氣來,三家勢大欲要分虞,幸好爆發了麻衣賊,之後的一系列事情基本上都是讓這位虞帝過山車一樣,上了下,下了上。
“你都要死了,在乎這些幹什麽,你喝你的,我走我的。”殷長生說完,抱着姜懷就走,這貨真要留在這裏,以後必定會成爲一個熊孩子,但在殷長生的教育下就不一樣了,肯定能夠成才。
皇後眼中兇光乍現,也顧不得什麽儀容,朝着殷長生就撲了過來。
殷長生是什麽人,怎麽可能會被一個普通人撲中,當即轉身就跑路離開。
跟一個死人較什麽勁。
“你給我回來。”皇後雖然撲了一個空,但似乎身手也不錯,哪怕穿着層層疊疊的衣服,也站穩了腳跟,繼續朝着殷長生追去。
“.”殷長生有些無語的看着這皇後,你這就剩把毒酒喝下去就可以拉去殡葬一條龍了,追他什麽。
“我說,你能别追了,趕緊喝完毒酒找個地方躺着,要不然到時候都臭了。”殷長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這話落在皇後耳中,那可是刺耳至極,那眼神,怕不是得把殷長生活剮了。
“你别怪我這人說話直,該死的時候就快點死,别影響了劇情的進展,我後續不好辦啊。”殷長生苦口婆心的勸對方去死,作爲繼承了重生者的記憶,他也想來一個占盡先機。
就是現在出了一點小問題,那就是前世坑姜丹的熊孩子是到手了,但原本應該死掉的熊孩子他媽沒有按照正常的流程去世。
他尋思要不要幫她一把,畢竟老是這麽追着他成何體統。
“胡說八道,快将懷兒還給我。”皇後一把扯下了自己發間的金钗作爲武器,整個人披頭散發的,語氣是咬牙切齒。
殷長生停下了腳步,一巴掌就把人掄在了地上。
“我說,算我求你去死,行不行。”殷長生蹲下來,看着被他一個大逼兜甩懵了的皇後,帶着一絲無奈說道。
他覺得自己被針對了,明明接收了穿越者的加點外挂結果對他沒有用,好不容易成了重生者,結果想要占盡先機還到處都是意外。
你說這氣不氣人,不就是心急早出來了兩秒,結果事情鬧到這種份上了。
皇後突然動手,一個起身,拿着那金钗就朝着殷長生太陽穴紮了過去。
“.”
四目相對,氣氛很尴尬,金钗在殷長生的太陽穴上就跟紮在鐵錠上一樣,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皇後心中一驚,這還是人嗎?
驚訝歸驚訝,但手卻是不慢,一把扔掉了金钗就去搶殷長生手上抱着的熊孩子姜懷。
就是抓了一個空,殷長生後退了一步,皇後摔了一個狗吃屎。
“你到底是什麽人。”皇後爬起身來,以一種要吃人的目光看着殷長生。
“名字就不說了吧,你這都要死了的人了,知道了也沒意義,要是死了還惦記我,那我晚上可是連覺都睡不好。”殷長生滿口的敷衍。
皇後見到殷長生并沒有走,也算是松了一口氣,隻要對方不立刻離開,還是有周旋的餘地。
“你要帶懷兒去哪裏,我跟你走。”皇後冷靜的說道。
這會輪到殷長生懵了,你跟我走?
我要你幹什麽?
因此,殷長生打算委婉一點拒絕對方。
“你不是要去死嘛,哪裏有空閑跟我走,再說了,咱們也不同路,我走的是活路,你走的是死路,還是算了,等以後有空我讓姜懷去你墳頭燒點紙錢。”殷長生覺得自己的話已經夠委婉了,就是對方的臉色好像更加的難看了。
皇後不知道殷長生是在裝瘋賣傻諷刺她還是真的腦子不夠用才會說出這些話,但姜懷在殷長生手上,在她冷靜下來之後,也不敢做出過激的事情刺激對方,萬一殷長生傷到姜懷了怎麽辦。
“我不死了,我跟你走。”
“???”殷長生一頭黑線,你這要是不死了,那後面豈不是全都亂套了。
他這剛成重生者就改變劇情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不是,你這不死了,到時候怎麽跟虞帝交代,人家白绫毒酒都給你送過來了,你說不死就不死,那虞帝也得肯才行吧。”殷長生在腦子轉了一圈,想出了一個他覺得不錯的理由。
皇後明白了,這貨就是單純腦子有問題。
她都準備跟你走了,還管虞帝幹什麽?
“不準備給他交代,走吧。”
“不行,你跟我走像什麽話,老老實實的去死不就行了,也省的我後續麻煩。”殷長生怎麽可能帶一個拖油瓶呢,而且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的拖油瓶。
“你一個人能帶好懷兒嗎?我能幫你帶。”
“我能啊,我帶孩子很有一手的。”殷長生想起了殷白,那家夥,給一把霜之哀傷就能客串巫妖王了。
要不是他身子骨結實,那一拳下去當場就能去世。
“可孩子還小,不能沒有母親。”很顯然,這是準備打感情牌了。
“能,我相信在我的教導之下,他一定能夠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殷長生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前世的虞帝姜懷雖然說老是拉姜丹後退,但瞧那搞事的機靈勁,肯定聰明。
就是和大器晚成的姜丹一比差的太多,所以才被姜丹壓制住。
“你如果不帶我走,我就大喊,讓你也走不了。”
感情牌失效,直接就來魚死網破了,皇後相信真要有問題,肯定先倒黴的是對方。
殷長生難以置信的看着皇後:“你敢威脅我,你信不信我先弄死這熊孩子。”
作爲一個運氣好一點的普通人,殷長生怎麽可能忍受的了威脅,所以一上來就反威脅對方。
隻是他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自己好像被對方給坑了。
“我沒事跟你聊什麽天,你該用白绫用白绫,該喝毒酒喝毒酒,咱們下輩子有緣再見,我先走了。”殷長生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我知道一個秘密,古代命術師有關長生的秘密。”皇後突然開口說道。
殷長生腳下一頓,好家夥,這貨怎麽知道他要找命術師的秘密?
不過殷長生覺得,兩人的重點可能不太一樣,殷長生看重的是命術師,而皇後給出的條件是長生。
“說來聽聽。”殷長生轉身回來繼續問道,有好處嘛,就陪人家多唠幾分鍾。
“把我懷兒還給我。”皇後當即說道。
殷長生搖搖頭:“不行,換一個條件。”
“我跟你走。”
“還是不行,再換一個。”
“就這兩個條件,選一個。”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殷長生尋思,這咋這麽像私奔呢,還跟他走,他哪裏來那麽多成本養這貨。
再說了就她那命格,肯定是個禍端。
“皇後娘娘,您.”
“滾。”
門外,那太監試探了一聲,皇後上來就給對方來一句滾,示意自己還活着。
而後這才對殷長生說:“快選吧,沒有時間了。”
“你先講,然後我尋思尋思要怎麽選。”殷長生打算白嫖。
皇後冷笑一聲:“要麽帶我一起走,要麽把懷兒還給我,沒有第三種選擇。”
對于殷長生白嫖的想法,在後宮裏争鬥了這麽多年,她自然是一瞬間就看出了殷長生的想法,就殷長生的這段位,遠遠比不上對方。
當然,主要是殷長生沒把對方放在眼裏,懶得去僞裝。
殷長生眼睛一眯,外頭看來是真的等不及過來收屍了,上手一個大逼兜過去把人打暈。
“算了,一起帶走,到時候沒價值了找個亂葬崗埋了。”殷長生拎起對方的衣領子離開了坤凰宮,相逢即是有緣,說不定還能從對方身上撈不少好處呢。
要不然殷長生能整出這麽多事端來?
那太監進入坤凰宮之後,看見内裏空空蕩蕩,不由得身體一抖摟,大喊到:“不好了,皇後娘娘失蹤了。”
逃離?
别鬧了,整個坤凰宮都被禁軍圍的是密不透風,根本就出不去。
“呐,大的你抱,小的我抱,這一趟走的,買一送一都不帶這樣子的。”殷長生随手把皇後扔給了不屈戰魂,他還是比較稀罕這熊孩子姜懷。
怎麽說也是他完成執念的關鍵點,孩子雖然熊了點,但那也是前世,現在有殷長生的教導,肯定能夠殷白一樣成大器。
殷長生看着姜懷身上的命格,乃是盤柱黃龍,雖然高高在上,但卻失去了飛行能力盤在了柱子上,一旦沒了這一根擎天柱,直接就能摔死在地上,并且因爲站的太高,而看不清腳下。
也正是如此,前世有着姜丹這麽一個虞國裱糊匠充當姜懷的擎天柱,這才讓他穩坐皇位,可惜因爲看不清自己,處處搞事情。
殷長生猜測,前世姜丹死後,這虞國在姜懷的手上肯定是沒了,沒了這麽一個盤柱在,姜懷這條不會飛的真龍必定摔死了。
“如果,我把皇後命格裏的鳳因素和姜懷命格裏的盤柱因素給互換一下,會變成什麽情況?”
對于龍鳳,殷長生并不感興趣,反而在想如果姜懷命格之中是有着龍鳳,那豈不是不用他培養都能成功?
哪怕是一個個混混說不定都能複刻出漢高祖劉邦的事迹來?
别的世界或許沒這種可能,但這個以命格論的世界,還真有這種可能。
“可以試試。”殷長生這人也是雷厲風行的,說幹就幹。
上來就把兩人的命格以命術:天演進行對調,這命術本來是沒有這功能的,但在殷長生的不斷完善、推演之後,就有了。
“嘶,龍章鳳姿,恐怖如斯,隻要好好教導,不提漢高祖劉邦,就目前的處境,可以成爲另類的漢宣帝劉詢了。”殷長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姜懷命格之中,龍鳳盤旋,化作一道奇景,此命格便是龍章鳳姿。
什麽意思呢,配上他隐太子的身份,虎軀一震,文臣猛将納頭便拜的那一種。
甚至開局還自帶如劉邦一般的曹參、樊哙、蕭何等一系列文武班底,說不定還是情同手足的發小那一種。
“爲什麽我沒這種待遇?”
“還是說我已經過了這種年紀,已經到了給人當随身老爺爺的年紀了?”
殷長生愈發的懷疑人生了,他怎麽就沒遇見有人過來納頭便拜的情況呢?
“沒事,沒事,不嫉妒,我不差這些東西。”殷長生強行壓下來了自己心裏的不爽。
正好到時候去把範靈這麽個仁治麒麟安排給姜懷,這初始的文臣班底就有了。
到時候順其自然,那黎英城可是麒麟子誕生之處,雖然英年早逝了,但肯定還有滄海遺珠,肯定沒有問題。
而皇後的變化,好像有點大。
從原本的鳳育九雛命格變成了虎狼教子,雖然少了多子富貴,但好像不會再搞事了。
如果是原來的命格,肯定會想盡各種辦法弄死殷長生上位,可命格轉化之後,會全身心的投入姜懷的養育裏,性格雖然還是原來的性格,隻是那種強硬會轉移到姜懷身上。
“算了,反正也不差她這麽一口吃的,正好有人照顧這熊孩子,我也省點心,不然的話喵喵估計得頭疼了,之前殷白早熟還好,瞧這姜懷的情況,指望他三歲就自己洗衣做飯是不可能的了。”
殷長生思索了一下,雖然說這可能會讓自己的成本增加,但解放了喵喵,不然還得喵喵去照顧姜懷。
更重要的是姜懷的發育可沒有殷白發育的那麽快,殷白一化形就能跑能跳能說話,而且學習能力很強,堪稱是舉一反三,這姜懷想要達到這種程度,起碼得有個七八歲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