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生撐着傘,抱着貓走在鹿都的街上,這鹿都不愧是虞朝首都,繁華遠不是他之前見過的那些個城市能夠比的。
他這一路上在馬車裏待了近十天的時間,這才算是來到了這鹿都。
而後随意找個地方将馬車安置了之後,便在這街上走着。
‘還有五天的時間,這皇後亂政就要結束了,得抓緊時間了。’
對于皇後亂政的真實情況,殷長生并不清楚,姜丹也不清楚,畢竟前世這個時候的姜丹還在爲了口吃的颠沛流離,堪稱是地獄難度。
哪裏像殷長生這樣子,出門撿錢,生活無憂呢。
所以姜丹的記憶裏對現在這個階段的鹿都情況了解不多,隻是大概知道皇後是因爲巫蠱之術詛咒虞帝敗露而失敗的,但具體的真實情況,那就是皇家秘闱了,而二十年後一代新人換舊人,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而作爲當時虞國太宰的姜丹也不好去打探這種秘事,要不然很容易引起當時虞帝的不滿,當然了,姜丹也不好奇,畢竟有這個閑功夫還不如多處理點公務。
殷長生眼中,每一個人身上都有着自己獨特的命格所在,他需要找到與太陽相關的命格,到時候以太陰太陽合練來達到陰陽平衡。
他嘗試過了,在夜裏有着月亮的時候,确實能夠得到增幅,雖然對他沒什麽用,但這說明他走的這一條路是正确的。
一般來說,無非就是陰陽五行的路子,再歪還能歪到哪裏去?
殷長生掃視了一遍,并沒有他所需要的命格,一個人撐着傘頗有些怪異的走在大街上。
他這人間袍如同一身錦衣,加上這氣度,也沒人敢說什麽,這裏是鹿都,誰知道對方是什麽人,萬一是得罪不起的人呢?
瞧他這一身打扮,連那些下九流的人都不敢伸手,更何況身後還跟着不屈戰魂這麽一個高大威武的護衛在。
“咦,找到了一個。”殷長生走在路邊,腳下一頓。
隻見不遠處一個身着華服的青年帶着兩個家丁從街角拐了過來,正好和殷長生錯身而過。
這青年身上的命格乃是一隻金雞報曉的命格,意味着雖然說家道中落,但在他這一代卻能夠有着回升的樣式。
殷長生對于這個青年并沒有什麽印象,姜丹的記憶裏前世争鋒之人也沒有這麽一個,很可能就是這鹿都裏的某些二代。
瞧那閑情逸緻的模樣,應該在家裏算是嫡子,要不然也得不了這金雞報曉的命格。
‘家裏頭的層次應該不高,目前整個鹿都裏頭暗潮湧動,知道的都謹言慎行,巴不得躲在家裏别讓其外出生事,而像這種層次不高,并不知道内裏情況的,才會有這種閑情逸緻出來逛街。’
殷長生以混沌夢蝶神通滲入對方金雞報曉的命格之中,很快就推算出了大量的信息來。
見對方進了不遠處那名爲迎月樓的酒樓,殷長生瞥了一眼之後也跟了進去。
青樓可開不到這裏來,名妓、清倌人說的好聽,但實際上也不過是下九流的存在,隻能開在指定的街坊裏頭,上不了台面的。
那青年似乎是這裏的常客,迎月樓裏有給他專門留了雅間。
“客官,可是一位。”店小二見殷長生進來,吆喝了一聲朝着殷長生而來。
“兩位,雅間。”殷長生沒有說話,說話的是不屈戰魂,他的聲音沙啞裏帶着一絲殺意,讓店小二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而後咽了一口唾沫勉強恢複過來:“雅間一座,客官樓上請。”
這一次的聲音裏帶着一絲顫音,聲調也高了三分,似乎是在爲自己打氣一樣,說着便在前頭帶路。
殷長生沒有開口,跟在後頭。
很快就被帶到了一處精緻的雅間裏頭,店小二趕忙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椅子,而後給殷長生倒了一杯茶。
作爲天子腳下的酒樓,他這店小二可是見過不少的王公貴族,雖然說不認識殷長生,就這一身氣質和着裝,肯定地位不低,當然得伺候好了。
“有什麽招牌?”殷長生淡漠的開口問道。
“客官您這可問對了,我們這迎月樓有三寶,醉月酒、寒月三寶齋和天香迎月飯,這可是當初赭王吃了都說好.”
店小二這嘴一張,可以說是滔滔不絕,并且還時不時的觀察着殷長生的表情,看看對方似乎有不悅之情或者是其他的想法,要是有的話他就立刻停嘴,要是沒有的話就講完。
殷長生并沒有打斷對方,而是等這店小二講完之後這才慢悠悠的說道:“來一桌。”
“得咧,客官您稍等,酒菜馬上來。”店小二照例吆喝了一聲。
殷長生不知道吆喝這玩意有什麽用,但也沒去問,或許是人家的習俗也說不定。
“快些上來,這是賞錢。”不屈戰魂随手掏出了一顆銀粒子扔了過去。
這店小二有些懵逼的接過了這銀粒子,好家夥,這是真有錢,直接拿銀粒子當賞錢,就這麽一粒,抵得上他大半年的工錢了。
‘豪客啊。’對此,店小二心中暗歎了一聲,而後自然得認真伺候着了,說不定接下來還有賞錢呢。
退出了雅間之後,殷長生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隔壁。
那名金雞報曉命格的青年就在他隔壁,似乎是準備宴請什麽人一樣,菜點的跟殷長生差不多,自然是招牌之後,又增添了幾道小炒。
而後又過了有十分鍾,便有人上門了,先是一番客套之後,又喊了幾個唱曲的姑娘,好不熱鬧。
殷長生這邊的菜倒是慢了對方一步,似乎對方早有預定。
那店小二帶着幾人将一衆飯菜擺上桌子,寒月三寶齋倒是數量比較多,像是寒字是冷菜,月字是糕點,而三寶齋則是一葷一素一湯,再加上一小桶以各式食材炒煮的天香迎月飯,看起來跟炒飯差不多。
“客官,您的酒菜已經上齊了,有什麽事您到時候盡管吩咐。”這店小二眼巴巴的說道。
但一旁的不屈戰魂就開始挑刺了:“你這選的雅間,可不雅呐,我家大人喜清淨,你看,這能清淨的了嗎?”
不屈戰魂指着隔壁的歡聲笑語,這隔音着實一般,對方的吵鬧這邊都能聽見。
畢竟隻是古代,這方面真的不能強求。
聽到這話,這店小二也尴尬了,這确實是不太清淨。
“客官,隔壁是王大夫家嫡子宴請賓客,若是不然,小的給您換一間?”店小二小心謹慎的開口。
但不屈戰魂确實桌子一拍,聲響直接壓過了隔壁的莺歌燕舞,大聲的吼道:“區區一大夫,豈能讓我家大人屈尊。”
這一下子,不僅店小二懵了,連隔壁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咚~咚~~咚~~~
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之後,門外一個青年的聲音傳來:“在下王濟,乃是先生隔壁食客,特來爲方才叨唠賠禮。”
“進。”殷長生非常簡潔的來了這麽一句,保持自己高冷的人設。
這王濟推門而入,正是殷長生看上的那命格之人。
對方見到殷長生時,也不得不感慨一聲好氣質,非同凡人。
作爲官家子弟,纨绔總是少數的,大部分都是有禮貌教養,甚至還有城府謀略的,要不然怎麽能在這鹿都混?
真要是每天欺男霸女的纨绔,不僅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還要連累家中親族呢。
因此,一般來說這鹿都的官家子弟眼力不比這些個店小二差,甚至還要好,而且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基本上都是以拓展人脈爲主,很少說會得罪人。
“方才晚輩失禮,特來賠禮。”說着手一執,腰一彎,算是一份大禮。
“不錯,坐。”殷長生指着對面的桌子,讓對方坐下。
“謝先生。”這王濟雖然是錦衣,但卻也是長衫,這意味着對方是有功名在身的。
所以各方面禮節還是很到位,殷長生有着姜丹的記憶,特别是這姜丹還是位至太宰,基本上就跟宰相、丞相一級的人物,模仿一下對方的氣質還是很簡單的。
王濟坐下之後,先是不經意間打量了一下不屈戰魂,那種氣質他認得,非軍中悍将不可得的氣質,一股子殺伐之氣被對方收斂到了極緻,但卻也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了些許。
而眼前這位,他就看不透了,但有一點他可以确定,那就是此人能得軍中悍将保護,地位肯定低不了。
“恕晚輩眼拙,敢問先生貴姓,若晚輩有不足之地,可讓家父領晚輩于先生府上賠禮。”王濟見殷長生不說話,便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
殷長生沒說話,在王濟疑惑的眼神之中起身離開,在路過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姓姜,虞姜的姜,賠禮就不用了,這一桌酒菜就送你了,權當結個善緣。”殷長生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這王濟回過神來之後,不由得一懵。
姓姜不稀奇,但對方那一句虞姜的姜問題就很大了,這很明顯是一位皇室宗親,而且還是他不認識的那一種。
整個鹿都裏的皇室宗親,他們這些二代基本上都認識的,要不然誰知道會不會因爲什麽小事而得罪對方産生了不必要的麻煩。
而眼前這位他不認識,這麽一來隻有一種可能性了,那就是這位是從鹿都之外來的,這個節點來了位看起來就不一般的皇室宗親,莫不是要對那位皇後動手了?
王濟他感覺自己好像攤上了什麽大事一樣,趕忙起身往外追,但等他追下去了,人早已就離開了。
一時間,神色有些恍惚的回到了自己的雅間裏,那裏頭可還有一衆賓客等着他呢,自然不能這麽走了。
“有趣,呵。”殷長生看着自己的太陰瑞蛇化作了日月靈蛇不斷的吞吐着命氣,畫風似乎愈發的朝着修行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在奪取了王濟身上金雞報曉裏的太陽之後,對方的命格變成了金雞騰飛。
因爲并非是全命格奪取,這導緻了對方的命格從新演化,不僅沒有因爲報曉的部分被殷長生掠奪走而導緻命格走低,反而更進一步。
原本的王濟還得經過努力才行,也就是說起碼得人到中年才能重振門庭,但如今不一樣了,直接就騰飛了,使得變成了年少有爲。
所以,殷長生才會覺得命格有趣,正常的情況下缺失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在這裏,命格的缺失反而令其轉變,或者說缺失本就是一種正常。
“那如果我将某個人的命格完全掠奪走,那麽對方是否會重新生成命格還是掙脫了命格的束縛變成無命之人呢?”
殷長生覺得非常的有趣,但他不準備這麽做,一方面是沒有找到他需要的命格,另一方面自然就是因爲他知道很大概率不會出現掙脫命格成爲無命之人,而是否會重新生成命格他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是當場暴斃。
沒了命格,在命生界裏就跟異類差不了多少,下場肯定不會太好就是了。
收拾完自身,殷長生的目光落在了虞朝的天璇閣,那裏是藏書、編撰的地方,算是守衛森嚴卻沒什麽油水的地方。
這個時代,知識是壟斷的,一般人根本就不識字,想要讀書那也是需要花費大量的代價。
因此寒門無貴子是常态。
直到後來三國鼎立了,開始軍備人才儲蓄競賽,姜丹這個颠沛流離了大半個人生的太宰開啓了寒門的上升通道,也正是這一舉動爲世家不能忍受。
後來宗人府、世家、虞帝三方勢力才敢在姜丹三出鹿都的時候搞小動作。
至于有姜丹坐鎮鹿都的時候,那些人可是一個屁都不敢放,要知道姜丹的命格是什麽?
左輔皇蛇,左輔讓他成了太宰,而皇蛇裏的蛇不止是代表他皇室宗親的身份,更是代表了他上位之後的陰狠毒辣。
龍種可不止蛇一種,還有鯉、龜等一系列呢。
前半生颠沛流離蟄伏山間河流,後半生一飛沖天自然要展現出自身的獠牙了。
姜丹拿的是劉備兼諸葛亮的劇本沒錯,但他更像是魏忠賢和前期謙恭的王莽的聚合體,忠于虞朝但對于敢違抗他的人都得死。
後期算得上是不得人心吧,雖然說撐住了虞國,但名聲并不好,甚至還有權臣、奸相的稱呼。
這些姜丹并不在乎,隻要能夠滅了齊越二國讓虞國重歸,名聲完全可以丢棄,他不在乎以後是青史留名還是遺臭萬年。
至于殷長生?
呵,他可比姜丹兇多了,殷長生能把所有相關的人員連同全家的骨灰都給揚了。
真要有人敢傳殷長生的謠言,還沒給他好處的那一種,他能保證第二天的河流裏能被骨灰堵住。
隻要給了好處,随便罵,直到殷長生覺得什麽時候好處的價值和攻讦他的價值抵消了,到時候依然會把他們全家都揚了,除非能源源不斷的給好處。
對于姜丹的遭遇,殷長生沒什麽感覺,就覺得對方不夠狠,換做殷長生直接讓虞帝退位,直接上位,先殺他個人頭滾滾的,誰敢不服?
就是可能做完這些虞國崩潰的更快了。
悄無聲息的緩步踏入天璇閣,周圍的守衛根本就沒有發現殷長生和不屈戰魂就這麽光明正大的走了進去。
眼中一隻黑白色的蝴蝶伴随着五色的光輝閃爍了一下,他徑直朝着二樓走去。
一樓存放的都是各類的詩詞歌賦,對于殷長生而言根本就沒有什麽用處,而二樓裏放的是山野雜談、神怪志異等等。
他需要的命術師相關就存放在這裏,在證實所謂的命術師的練命之法是假的之後,這些東西就被打入了這些不入流的記載裏。
也不是沒人信,就是按照其修煉方式根本就沒能看見所謂的命格,也無法誕生命氣,因此便成了古時荒謬記載了。
殷長生随意的翻看着手上書籍,這裏頭的記載對于這個已經處于末法的世界來說,确實是荒誕不羁。
畢竟誰能相信古人能夠飛天遁地,甚至是移山填海?
當成神話故事、鄉野亂文或許能看一看,但對于讀書人而言真就隻是荒謬記載了。
現在的風氣已經成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情況了,畢竟寒門想要過的好一點,讀書便是最好的出路了,可惜這一條出路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走的,成本很高的。
因爲沒有印刷術的存在,也沒有造紙術,所以一般來說都是以竹簡雕刻,再加上壟斷,一本書的價值可想而知了。
至于命術師的記載,沒有多少的,殷長生從這些書裏頭看見,命術師一般用一種名爲命石的東西記載命術,并沒有用竹簡雕刻。
這裏面有關于命術師的記載都是一些普通人的遊記或者自述,加上和低品命術師溝通得來的情報。
對殷長生來說,有用,也沒用。
有用的是能讓殷長生較爲深刻的了解了一下命術師的體系,沒用的是命石這玩意估計早就因爲末法時代而變成了普通石頭,甚至連命術師使用的命器等等估計也都成了一團廢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