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高興的孩子,李易繼續拿王興新帶來的大體老師學習。
一切按照程序走,先默哀鞠躬,然後再動手,操作起來生疏時,看視頻。
張家村子的六個娃娃跑回去,看到一個人就喊:“十一伯,李東主教我們做蛙吃,你聞聞。”
一個孩子跑到大人面前,抱在懷裏的罐子一手摟住,另一手打開蓋,讓大人聞。
這個孩子的十一伯:“……”
他聞到了,香,想吃,可是……
“好聞吧?我們去告訴别人。”孩子重新合上蓋,又跑了。
“我還不如不聞呢。”這人搖搖頭,轉身跟上。
李東主教娃娃怎麽做蛙,而且聞着又很香,屬于大事。
誰不知道李東主莊子的食堂飯菜味美無比?可惜不會做。
不長時間,村子裏一大群人來到村子的曬谷場。
張肖村正站在那裏,面前有個桌子,桌子上擺了六個罐子,他手上還拿了張紙。
“本村的人,今天老六家的小五子帶老九家的二狗和村西老秦家的三孫子泥球……”
他先把六個孩子誰家的說出來,那個費勁啊。
等說完,他指着外面河:“他們跑去叉蛤蟆,不是癞蛤蟆,他們帶着蛤蟆找到李易李東主要賣。”
沒去幹活的村民聽着,看六個娃娃。
有人嘟囔:“怎能去賣錢?李東主可是把好東西給我們用,還有三字經。”
“娃子懂個甚,看來沒賣成,罐子裏應該是蛤蟆。”旁邊的人說,選擇原諒孩子。
張肖咳嗽一聲:“李東主沒買,卻帶着他們六個娃兒進院子給做出了紅焖青蛙,就是這個,大家來看看。”
說着他掀開蓋子,村民湊上前,先是聞到了香味,随後看,這蛙……
“怎會有腦袋和身子?”一個做過青蛙的村民露出震驚的神色。
最大的娃出聲:“李東主說,不會吃的吃大腿兒,會吃的嘴對嘴兒。”
人群亂糟糟議論起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整個蛤蟆全能吃。
“李東主的本事還用想麽?要不是村正攔着,俺們都去那邊幹活,吃食堂飯。”一個村民吧嗒兩下嘴兒說道。
“六房你消停消停,還都去吃,要臉吧。”隔了幾個位置的人鄙視。
“我幹活了,賣力氣了。”這人不服氣。
“你吃的肉你幹那些活能幹出來?你胸口出了人面瘡,若不是李東主,現在該給你墳頭燒三七了。”另一人說他。
六房的這人低下頭,小聲嘟囔:“李東主是神醫嘛!神醫……下次我幹活不吃飯總行了吧?”
“别吵吵。”村正喊停。
“李東主不但帶娃子們做好了蛤蟆送回來,還把做的法子寫下,叫我們抓蛤蟆做好了到城裏賣,一百錢一隻。”
“什麽?一百錢一隻?不是十錢百隻麽?”
“怕是無人買,不如五文一隻。”
“三文也賺。”
“聽我說。”張肖用更大的聲音壓下去。
“做蛤蟆用的東西多,也算是個本錢,三文不行,就一百文,李東主說,沒人買拿回來給他。”
“聽李東主的沒錯,一百錢。”
“村正,誰家來做?”
“方子不能丢,叫别人學去,村裏還拿什麽賺錢。”
“要騰個院子出來,在那裏做,外面守人,誰來都不許進。”
“操家夥,輪流看着。”
村民們又說起來,嗡嗡嗡……
他們對于一個能夠賺錢的本事,可小心着呢,收徒弟都要留一手,更不用說告訴旁人了。
在他們看來,李易李東主已經不是傻了,是聖。
好東西拿出來不心疼,賺錢的本事還多。
總有看着衣服就知道是富貴的人來莊子找李東主。
自己不能跟李東主比,方子絕對不能洩露。
“别嚷嚷了,都去抓蛤蟆,小的留下,大的抓,癞蛤蟆不要,我選人來做,手和胳膊有傷口的不行。”
張肖再次大喊,拿主意。
村民嘩啦下子散去,抓蛤蟆。
張肖又找幾個嘴嚴的人,叫他們去長安城裏的藥店買紅糖,順便買鹽。
當天晚上,村裏先做了幾大鍋,一人嘗一隻,覺得一百錢一隻不貴,好吃。
翌日一早,村正親自帶車隊出發。
一頭頭的黃牛拉着車慢悠悠走,車上放着還沒幹的泥竈,竈下有小火,旁邊的人不時扔裏點柴火,保溫。
一共四輛車,一車一個大鍋,村裏就這四口大鍋。
一隻鍋中二百隻紅焖青蛙。
大家懷着忐忑的心,以及希望,過灞水。
“走春明門,去東市,東市有錢人多。”村正說出來的時候沒有底氣。
東市的東西貴,全是好東西。
到秋後收菘菜,西市的菘菜大幫子,東市的則是外面不好的幫子掰下去。
韭菜,西市帶着泥,東市的根都要切掉。
趕路的時候,路邊有草,有人跳下去薅,打成捆放到車上,準備喂牛。
連着轉彎,九裏多的路,牛車隊伍用了大半個時辰才進到春明門。
進春明門後的路是環城南路,經過下面的道政坊和上面興慶宮,再往前,下面就是東市,而上面是勝業坊。
不夜的平康坊在東市的西邊,隔一條街挨着。
村正張肖乘坐的牛車上放了一個用草團包裹好的小罐子,裏面有二十隻蛤蟆。
車上還有一桶水和不少油紙,以及一個陶盆,幾雙筷子和一個瓷盤。
從來沒在東市賣過東西的他看着這些東西,深呼吸。
這都是那張紙上所寫,叫别人嘗,水自然是用來給顧客洗盤子和筷子的。
此時的張肖想哭,自己的村正沒當好,看人家李東主的莊子,在那裏活着才像個人。
趕牛車的人調整糞兜,以免牛那啥……
在城門外的時候,其實已經讓牛撒過尿了。
牛一上坡就撒尿,城外專門有人爲堆出來的坡,坡土都能賣錢,然後再堆。
村正張肖調整好狀态,進到東市。
跳下車,先吆喝:“獨家密法燒鍋,一物美味雕琢,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人這一輩子有許多選擇。”
“你不停下來不能說是你的錯,錯在我不會吆喝,我失去的是一個過客,過客失去的是往事如昨。”
“如昨,如昨天的雲朵,豔陽中誰在輕唱情歌;如昨,如昨夜的星河,彎月下誰在甜蜜述說。”
“獨家密法燒鍋,一物美味……”
張肖喊着,臉都紅了,李東主你爲什麽要寫這些?還要人不要臉一樣吆喝。
不過效果出現了,好多人聽到動靜,詫異地看過來,什麽東西?聽着怎麽有種特殊的感覺?
“作甚的?想吟詩去旁邊的平康坊。”還沒喊兩遍呢,有人好奇之下發問,其他圍觀的人點頭,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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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