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燕山,殷十七一路南下,再一次來到了橋山。
橋山依舊,甚至于他上一次在這裏用劍氣發洩劈開的裂痕都還在。
看着腳下的土地,他慢慢豎起了手刀。
隻是這一次,他沒有如先前一般果斷地斬下。
思慮再三,他又慢慢放下了手刀。
“罷了,還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倘若帝陵就在下面,這一劍砍下去,實在冒犯先賢。
他折身往東,徒步橫跨數萬裏,循着自己對于這片大地的記憶,來到了另一座小山之下。
“怎麽差了這麽多?”
望着眼前不過三四百米高的山丘,殷十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清楚記得,這裏應該是道教的聖地武當山,是一座巍峨俊秀的大山,可如今隻剩下了一座低矮的小山丘。
方圓千裏更是渺無人煙,顯得十分荒涼,和另一條時間線上的鼎盛香火,形成了極爲鮮明的對比。
“不會也是被埋進了地底了吧?”抱着懷疑的念頭,殷十七豎起手刀,對準旁邊的地上劈了數道劍氣下去。
咻咻咻!
劍氣沒入地底,立時便見着地面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光滑裂縫。
殷十七随即釋放感知,順着裂縫探了下去。
很快,一座極其巨大的,被掩埋在地底的山體出現在他的感知當中。
而他在地面上所見到的小山丘,不過是那一座大山露在地面的峰頂罷了。
“果然是這樣!”
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将自己的感知收起,而後将那道被劍氣切開的裂縫震塌填上。
有人刻意消除與東方神明有關的一切,爲的就是将他們存在的曆史也一同抹殺。
不希望有人還記得東方神明,從而斷絕東方諸神的信仰。
毫無疑問,做下這些事的,應該是奧林匹斯諸神。
隻有将舊的信仰抹殺,将一切歸于原點,他們才能在這片大地上傳播自己的信仰,取而代之。
忽然間,殷十七察覺到小山丘的密林中,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循着目光的來源望去,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快速閃過,而後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這地方竟然還有人住?”
殷十七有些吃驚,而後加速追了上去。
随着距離拉近,他這才發現,那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一身褴褛,提着小籃子,正慌慌張張地往前跑着,還不時回頭看一眼後面,似是有些擔心被人跟蹤。
隻可惜,像殷十七這種掌握小宇宙之力,擁有近乎八十萬倍音速的鬥士,隻要自己不想暴露,尋常人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他的身影。
跑了許久,不見後面有人追來,小男孩似松了一口氣,而後轉了個方向,往右邊的一個山坳慢慢走去。
一直在暗處尾随的殷十七見了不禁啞然失笑。
“居然還挺謹慎,知道将可能跟蹤的敵人引到其他地方去!”
又跟了近十分鍾,小男孩來到了山坳深處,一座殘破的茅屋旁邊。
與其說是茅屋,不如說是一間簡陋的草棚。
隻靠着幾根枯木支撐,上面還鋪滿了擋雨的茅草,若不是四周林木叢生,形成了天然的風牆,殷十七不禁懷疑,一場大風就能将其刮倒。
“師父,我回來了!”小男孩将籃子放在牆角,朝着屋内大喊道。
“紅薯挖回來了嗎?”
屋内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一名面容枯槁的老人杵着竹杖慢慢地走了出來。
殷十七注意到,那人的眼睛好像看不見東西。
“我發現山下來了個陌生人,所以沒敢多呆,隻随便挖了四個就回來了!”小男孩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籃子。
那籃子裏裝着的四個紅薯就是他們的口糧。
失明老人摸索到小男孩身旁,而後苦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歎息道:“可惜,你還是不夠謹慎,把陌生人引回來了!”
聞言,小男孩陡然一驚,趕忙四下掃了一眼,不解道:“師父,這裏哪有什麽陌生人,您搞錯了吧?”
老人微笑不語,轉而望向右手邊的密林裏,大聲道:“朋友,既然跟來了,爲什麽藏着不敢見人?”
見狀,隐藏在暗處的殷十七不禁心頭一驚。
那位老人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他明顯感覺,對方确确實實好像看到自己,正鎖定了自己的位置。
隻是,爲了進一步驗證對方是真的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而不是随便猜測的結果,殷十七沒有應聲,仍靜靜地隐藏在暗處一動不動。
小男孩同樣循着老人所望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道:“師父,确實沒有人啊!”
老人搖了搖頭,沒有搭理他,仍舊對着密林深處道:“朋友,老夫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了,但老夫的心卻很透亮。”
“你能瞞過我的小徒弟,但瞞不過老夫。”
“出來吧,不用藏了!”
聞言,殷十七徹底打消了繼續隐藏的念頭。
顯然,這個失明的老人确确實實感應到了他的存在。
雖然很離奇,但事實就是這樣。
有的人的感知天生就比較敏銳,尤其是這種有着五感缺陷的人。
他輕輕一步邁出,便跨越了數十米的距離。
站在老人身旁的小男孩頓覺有一陣微風吹過,而後眼前就多了一個略微熟悉的人影。
“是你!!”
看清殷十七的容貌,小男孩大吃一驚。
這正是他先前看到的那個陌生人。
“看來,你不是普通人!是掌握小宇宙之力的超凡者!”感應到殷十七突然現身,老人長歎了一口氣。
這絕對不是普通人所能辦到的事情。
除了掌握小宇宙之力的超凡者,他想不出任何答案。
“老師曾對我說的話,終于成真了!”
老人悲傷地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自顧自地繼續道:“我知道我不可能逃出你的手心,但至少請你看在他還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份上,放他一條生路吧!”
“殺我一個,足夠了!”
見老人這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殷十七趕忙擺手道:“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老人家?”
“你不是來殺我們的?”老人詫異地問道。
“我爲什麽要殺你們?”
殷十七聳了聳肩,哭笑不得道:“我隻是路過這裏,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所以好奇地跟進來瞧一瞧!”
說着,他示意性瞄了一眼依偎在老人身旁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