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一隻全身暗紅色的小惡魔走了上來。
“有錢嗎？沒錢不能坐船！”卡戎依舊用船槳攔住對方問道。
“大人放心，小的已經準備好充足的船資！”小惡魔嘿嘿笑道，并捧着一大把金銀财物遞了過去。
看着那豐厚的船資，卡戎看得眼睛都直了，當即抓着便往自己懷裏塞，并點頭道：“你這家夥倒是挺上道，上來吧！”
說罷，他放下船槳，讓開一條路來。
“多謝卡戎大人！”
小惡魔腆着笑臉上了船。
乘客已滿，該出發了。
卡戎用船槳在河岸上一頂，小船晃了一下，随即往河中央滑去。
“你這家夥，身上那麽多金銀财物，一定是從其他倒黴鬼身上搶來或偷來的吧？”卡戎一邊劃船，一邊對小惡魔問道。
亡者生物當中，小惡魔算是比較高等的一種，自我意識比先前那個骷髅鬼高很多，思考能力也不在一個水平。
再加上亡者生物一般不可能帶這麽多金銀在身上，因而他判斷，小惡魔的财物應該是從其他倒黴鬼身上弄來。
“大人明見，小的的确是從其他亡者生物身上弄來了一部分财物。”小惡魔恭恭敬敬地回道。
“如果大人喜歡，小的願意把剩下的也送給大人！”
說着，他又從身上掏了一把金銀放在船上。
卡戎見了沒有拒絕，也沒有表示接受，隻是那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那些金銀再也無法挪開。
良久，他這才收攝心神，望着小惡魔說道：“你這家夥這麽費力讨好我，一定是有什麽企圖吧？”
“小的想留在地獄，不想再入輪回，還請卡戎大人指點！”小惡魔随即跪了下來，打蛇上棍道。
自我意識強到他這種程度的亡者生物，已經明白趨吉避兇，懂得思考未來，遠遠不是那些渾渾噩噩的家夥可以比較。
輪回雖然可以重新開始，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于死亡無異。
倘若能留在地獄，那就意味着永生。
“你想留在地獄？”
聞言，卡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是的，小的不想再入輪回！”小惡魔俯下身，繼續說道。
“行！”
卡戎點了下頭，玩味道：“從今以後，你就是三途河上的一名鬼差了！”
作爲一百零八魔星之一，三途河上的擺渡者，他有權利招募鬼差，幫忙維持河岸上的秩序。
畢竟，時時刻刻都有亡者穿過地獄之門來到三途河，他還要負責運送過河的亡靈，河岸上的事隻能招募鬼差幫忙處理了。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小惡魔不住地磕頭，磕得船底咚咚作響。
緊接着，又聽卡戎意味深長道：“不過，本大爺要提醒你一句。”
“既然決定留下，那就永遠不要後悔。”
“否則，本大爺會讓你明白，什麽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人放心，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不會後悔！”小惡魔再拜，滿臉笑意。
“希望如此！”
卡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将小船往前面劃動。
另一邊，殷十七三人裝作自我意識薄弱的屍鬼，似完全沒有聽見一般，仍靜靜地坐在船上一動不動。
“這冥界鬼差的身份也太容易拿了吧？”殷十七暗自在三人的交流網中調侃道。
僅僅天間星卡戎一句話，這隻來路不明的小惡魔就成了一名鬼差，擁有了冥界的官方背景，簡直不要太輕松。
迪斯馬斯克随即哂笑道：“容易倒是挺容易，不過你以爲鬼差真是什麽好差事嗎？”
“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在這冥界永生難道不好嗎？”殷十七不解地問道。
在他眼裏，成爲冥界的正式一員，就不用進入輪回，可以在這冥界擁有無盡的時間，和永生沒什麽區别。
“永生？”
迪斯馬斯克冷笑道：“沒有自由的永生，那是一種比死亡還殘忍的折磨！”
“假如讓你在這三途河上當一名鬼差，也許你能忍受一個月，一年，十年，百年，千年的枯燥。”
“但那你能熬過百萬年，億萬年，乃至永遠看不到終結的枯燥人生嗎？”
聞言，殷十七頓時陷入沉思之中。
小惡魔成爲三途河上的鬼差，固然不用再入輪回，但也因此被束縛在了這三途河上。
和那一些被困在三途河裏的亡者沒什麽區别，隻能日複一日重複單調的生活，永遠看不到未來。
這樣的永生，的的确确比死亡還殘忍。
短暫的沉默過後，迪斯馬斯克又在交流網中問道：“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那些骷髅鬼差？”
“他們……有什麽特别嗎？”殷十七好奇問道。
“從他們身上滄桑的氣息來判斷，他們有的至少已經在這三途河上存在了數萬年！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爲什麽到現在還是那副渾渾噩噩的模樣？”迪斯馬斯克反問道。
“數萬年？”殷十七吃了一驚。
亡者生物，是生命死後形成。
雖說，他們剛剛誕生的時候自我意識不強，看起來渾渾噩噩的，但随着時日增長，他們的自我意識也會慢慢成長變強。
按理說，在存在了數萬年以後，那些三途河上的骷髅鬼差應該早就進化出了超強的自我意識，但實際情況卻截然相反。
他們大都看起來傻傻的，也就比那些剛剛進入冥界的亡者強一些。
結合迪斯馬斯克先前的話，殷十七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
“難道說，他們是不堪永生的折磨，扼殺了自我意識，故意令自己變成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态？”他不禁試探着問道。
倘若那些骷髅鬼慢慢進化出更強的自我意識，絕對無法承受這種沒有自由的永生。
但若是自我意識薄弱，那就完全不是什麽問題了。
“我想應該就是這樣！”迪斯馬斯克極爲肯定地回道。
各種低級鬼差的自我意識成長，也有利于提升整個冥界的戰鬥力水平，冥界沒有必要遏制這種情況。
因而，那些存在了上萬年的骷髅鬼差仍舊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不可能是冥界的手筆，隻可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聽到這裏，殷十七忽然明白，天間星卡戎爲什麽會那麽容易就答應了那隻小惡魔的請求，并一直強調不能後悔。
原來，那家夥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