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宴會,可以說是賓主盡歡。
但這也是最後一次趙括和二皇子的飲宴了,第二天,塞琉古帝國的使團就離開了帝京城。
由于使團的主使多羅斯隻不過是宮廷大臣,所以作爲大漢國皇帝的趙括當然也不可能屈尊前來相送,負責送行的是大漢國的外交部長蘇厲。
多羅斯對着蘇厲笑道:“多謝蘇部長的送行,我會回去向我們尊貴的塞琉古皇帝轉達貴國皇帝的善意。”
和二皇子不一樣,多羅斯明顯就沒有打算在大漢國這邊多花費什麽心神,雖然已經住了好幾個月,但是他基本上沒學會什麽大漢國的語言。
蘇厲聽完翻譯之後也是笑道:“希望這一次我們大漢國的商團能夠在貴國之中好好的進行商貿活動,也可以實現你我兩國之間的互惠互利,也希望使者這一次回國能一路順風!”
就在這種歡聲笑語之中,塞琉古使團離開了。
和來的時候隻有幾百人相比,這一次塞琉古使團回去的時候可是足足上千号人,而且還有上千輛的馬車。
這些馬車基本上都是來自于趙括的少府麾下的各個工廠,以絲綢、人參、瓷器等高利潤商品爲主。
當然,爲了讓其他的大漢國人見識到西域貿易究竟有多麽的賺錢,趙括也是強行命令大漢國之中那些比較多産業的大臣和巨商們必須要參與其中,哪怕你隻去一輛馬車都行。
俗話說得好,百聞不如一見。
相信在這一次的商貿活動結束之後,下一次這些大漢國的大臣和巨商們就會選擇主動出擊了。
沒辦法,在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夠拒絕金錢的誘惑呢?
用官職來貪污?
如果是在其他皇帝的治下或許是可行的,但是在趙括的治下,誰敢這麽做,那這個人就真的是活膩了。
所以啊,還是老老實實的按照陛下的話來經營産業吧。
二皇子的身邊依偎着綠柳姑娘,他透着馬車的車窗注視着遠去的帝京城,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趙老哥,再見了。”
二皇子的心中還是很惆怅的,塞琉古帝國的都城安條克城距離帝京城足足有萬裏之遙,或許這一次離開之後,此生都無法和趙老哥見面了。
就在這個時候,二皇子的目光突然一凝,因爲他看到了趙括的養子趙政突然策馬而來。
“停車!”
二皇子趕忙開口,并鑽出馬車。
果然,少年趙政在二皇子的面前停下,行禮,然後拿出了一把長劍。
“世叔,我父親說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别,爲了以免觸景生情,他今日就不前來相送了。
這把長劍乃是當年我父親讓麾下的工匠們打造出來的第一把鋼劍,曾經陪伴着我父親走過許多風風雨雨,今日便将這把劍送給世叔,也希望世叔未來能夠如這把劍一般無往不利!”
二皇子露出笑容,想了想之後,從懷中拿出來一枚令牌,放在趙政的手中:“這是我給你父親的回禮,希望有朝一日,我還能和你的父親再次相見,聆聽他的教誨!”
趙政接過了二皇子的令牌,又朝着二皇子行禮,随後策馬遠去。
二皇子看着趙政離去的身影,也是露出了笑容。
趙老哥雖然沒來,但……其實,他還是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二皇子的身邊響起來:“看來,你這段時間在我們大漢國之中不但娶了妹子,而且還有了新的知己啊。”
二皇子轉頭一看,頓時笑了起來:“李百将,我們好久沒見了。”
李建歎了一口氣,對着二皇子說道:“沒辦法,誰讓我命苦呢?
這一次我不但要護送你們回西域,而且還要跟着你們使團一起回塞琉古呢。”
二皇子聞言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你是大漢國負責護送你們商團的一員?”
李建點了點頭,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其實我看得出來,你這個家夥的身世不一般,不然的話在使團之中也不會這麽清閑。
咱們兩個談個交易,在大漢國的時候我也是沒少照顧你,等到去了塞琉古呢,要是我有什麽麻煩,你多少也得幫兄弟一下吧?”
二皇子看着面前的李建,忍不住笑了起來:“沒問題!”
李建看着面前的二皇子,笑容同樣也是十分的愉快。
作爲即将正式展開工作的“塞琉古帝國夜莺分部”最高領導者,李建覺得能夠擁有二皇子這麽一個幫助自己打入塞琉古帝國内部的介紹人,簡直就等于是給這一次的任務降低到了簡單難度啊!塞琉古使團離去了,春耕也就到來了。
當農民們忙碌着春耕的時候,趙括也召集了大漢國的諸多重臣們,開始商量起下一個軍事征戰的目标。
對此,正丞相許曆其實是有些遲疑的:“陛下,如今在嶺南、西南都已經有兩路大軍展開作戰,這對于國庫而言已經造成了一定的負擔。
如果再多加一路大軍征讨的話,國庫方面的支出或許就過于龐大了。
老臣覺得,不如先暫時觀望兩年,等到嶺南或者西南之中的哪一路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并且班師之後,再進行下一次的征讨吧。”
雖然财政部長郭縱是那個掌管錢袋子的人,但是作爲大漢國的正丞相,許曆無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漢國“大管家”,他對于大漢國的人力、物力、财力各方面都有着十分透徹的理解,再加上他本身就是趙括極爲信任的心腹,所以才敢在趙括面前提出這樣的反對意見。
許曆原本以爲這種反對意見會引來趙括的不快甚至是斥責,沒想到在聽到了許曆的話之後,趙括卻爽朗的笑了起來。
“許丞相的這番話确實還是很有道理的,但是丞相你不要誤會了,朕這一次其實并不打算出動一支大軍,朕隻需要出動兩萬火槍兵就行了。”
在聽到了趙括的這句話之後,許曆和在場的許多大漢國大臣一樣,直接愣住了:“兩萬火槍兵?”
趙括笑着點頭:“對,朕想要試一試,看看兩萬火槍兵究竟是否能夠做到獨立作戰。”
對于趙括來說,他的内心之中是非常清楚,火槍兵遲早都是要取代現在這些什麽長槍兵、刀劍兵、弓弩兵,成爲步兵真正的構成兵種。
但是單單趙括一個人知道也沒用啊,得讓所有人都知道才行。
所以,一次小規模,但是又足夠證明火槍兵作用的戰争,就是趙括這一次的目标。
畢竟趙括也是很清楚的,确實現在西南、東南兩路三十萬大軍正在作戰呢,這要是再搞個十萬二十萬出來,确實是讓國家有點承受不住。
其實趙括也完全可以慢慢的推動,今年不打,甚至明年不打都可以,但那樣的話對于趙括來說,擴張的腳步就有些慢了。
現在的趙括都三十多歲了,時間雖然還有幾十年,但是每每想起來都有一種緊迫感。
時不我待啊!還是趕緊的讓大漢國擴張出去,才是真正讓人放心的。
而且,由于去年剛剛從西域之中獲得了大量的财富、俘虜以及物資,現在的大漢國内部對于擴張依然有着十分大的渴望,整個來說都出于一個比較良好的全民求戰狀态。
不趁着這個時候擴張,更待何時?
大仗一下子打不了,小仗也可以慢慢打嘛。
在聽完了趙括的話之後,許曆等大漢國重臣也是陷入了沉吟之中。
過了片刻,郭縱開口了:“若是隻出動兩萬兵馬的話,基本上來說構不成什麽财政壓力。”
别聽許曆剛才那麽說,就覺得大漢國的國庫現在很空虛了,恰恰相反,現在的大漢國國庫十分的豐盈。
消滅其他七國所帶來的巨量财富囤積在國庫之中,現在都還沒花完一半呢,再加上征服西域的财富,那就更是數不勝數了。
這些還僅僅是從戰争之中所獲得的财富,再考慮到大漢國内部的商業稅、農業稅賦、馬稅等等諸多收入,可以說大漢國的國庫處于一個收入極高的狀态。
隻不過呢,打仗确實是很花錢的,本身現在西南、東南三十萬大軍就已經是花錢如流水了,若是真的開辟了第三戰場,大漢國國庫的收入就會從尚有盈餘變成入不敷出,這才是許曆反對的原因。
許曆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人,現在這收入要是比支出還低的話,他心裏是真沒底啊。
但現在,聽到郭縱表示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之後,許曆頓時放心了,道:“若是不會造成财政赤字的話,老臣是堅決支持開戰的。”
龐煖咳嗽一聲,道:“老臣沒有意見。”
李牧興沖沖的說道:“陛下,臣願意作爲主将出征!”
三位丞相都已經形成了統一的意見,其他下面的大臣們自然就不可能再多說什麽了。
趙括笑道:“很好,那麽現在我們就來研究一下,究竟要打哪裏吧。
項燕,你來說吧。”
像這樣的會議,一般上來提供軍事建議的都是參謀部的部長司馬尚,隻不過現在司馬尚還在嶺南征戰呢,所以這個任務就落在了身在帝京的參謀長項燕身上。
項燕站了起來,來到了一旁早就已經挂好的地圖面前,熟門熟路的拿起了那根長長的指揮棒,開始一邊指指點點,一邊說話。
“根據參謀部的分析,由于這一次的戰役主要是以小股兵馬的力量爲主,所以在西方大規模對塞琉古帝國進行第二次征服顯然是一個完全不可行的選擇。
再看北邊,北邊的大漠如今已經被我們大漢國給完全征服了,北方也不存在什麽戰事。
東北方向的話,箕子朝鮮尚未滅亡,朝鮮半島也沒有完全被征服,可以列爲一個選項。
南方的話,嶺南和西南都在進行戰事,自然不可能再繼續開辟戰場了。
正西方的高原之中有衆多的羌人部落,他們生性野蠻,經常襲擾我們大漢國的隴西、關中諸郡,也屬于一個可以考慮的選項。
所以在綜合考慮之後,隻有西方的高原,以及東北部的箕子朝鮮屬于比較合适的兩個目标。”
在聽完了項燕的話之後,在場的大漢國重臣們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片刻之後,正丞相許曆開口道:“那麽,參謀部覺得哪一個目标是更加合适的呢?”
項燕開口道:“回許丞相,這個其實要從咱們這一次陛下的用意去考慮。
陛下要出動的是兩萬火槍兵,想要檢驗一下這些火槍兵的戰鬥力,那麽西部的高原無疑就是一個很适合的戰場。
東北的箕子朝鮮,有山有水,路途比較險阻而且困難,還有衆多的城池城牆,對火槍兵而言雖然也能夠克服,但卻并不是一個合适的戰場。
再加上将來的話,和西方塞琉古帝國的商路開通之後,我們大量的商隊就會經過祁連山北側的河西走廊前往西域,而西部高原之中的大量羌人就在祁連山南側,難保不會對這條商道産生什麽威脅。
由此判斷,無論是從軍事上還是從大漢國的商業利益來說,進攻西部高原上的諸多羌人部落都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項燕說完這番話,趙括也是暗自點頭。
看來這個項燕啊,确實是已經開竅了。
打仗,很多時候其實并不僅僅是打仗,它是有很多複雜的因素綜合起來的,而在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政治因素。
說白了,一個國家高層想要打仗,那肯定是判斷之後,覺得打仗能夠給這個國家帶來足夠的利益才開戰的。
現在項燕能跳出單純的軍事利益,用國家的綜合利益來對戰争的目标進行判斷,這就是他成長的最好證明。
聽完了項燕的話之後,許曆也是微微點頭,道:“這麽說來,向西部高原發動戰争确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西部高原這麽大,我們總不可能想要憑借着這兩萬兵馬就想要征服西部高原了吧?”
項燕點頭道:“确實如此,所以這一次我們打算征服的地方就隻是這麽一部分。”
說着,項燕的指揮棒在地圖上畫了一個比較扁平的橢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