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打下來的江山還是很不錯的,但缺少了楚國這個拼圖,終究還是不完整。
這個想法不僅僅是趙括有,大部分的漢國臣子,還有漢國的老百姓們也都是這麽想的。
天下六國已滅其五,隻剩下一個楚國,怎麽可能讓它活太久?
春天到來了。
春耕季節,也是這個土地上最爲熱鬧的季節之一。
在華夏的絕大部分土地上,無論是男女老少,生活的重心都在田地上。
成年人在種田,老人幫忙煮飯和做一些不重的活計,大一點的孩子同樣也在幫忙,隻有那些還是小不點的孩子能夠快樂的在田埂上四處奔跑玩耍。
這個時候的趙國全面的忙碌,趙括則反而變得清閑了下來。
在處理國事之後,趙括優先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不遠處的趙謙帶着幾個弟弟,在一名禁衛軍将軍的指點下認真的修煉着武藝。
爲啥要修煉武藝,原因也很簡單,并不是爲了讓趙謙他們上戰場去厮殺,而是爲了從小就培養他們進行身體鍛煉的習慣。
很多皇帝爲什麽年紀輕輕就死了,通常來說有幾大因素,天生體弱,沉迷酒色,過于勤政等。
這些因素如果能夠有效經常的進行身體鍛煉的話,都是可以徹底解決的,至少也能緩沖一下,多活好幾年沒問題。
曆史已經告訴過趙括,一個國家的大王剛剛繼位就死掉,這對于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是非常容易産生内亂的事情。
所以趙括也是強行規定,除了文化課之外,王子們必須要修煉武技,每周固定三天,每天用一個時辰的早上時間來修煉,不求你猛如萬人敵,但至少也得強身健體。
對于這個事情,義渠薇多少有些不滿:“大王,幹嘛要臣子們來教?
隻要臣妾來教不就行了。”
趙括啞然失笑,道:“你啊,你可是妃子呢,如果讓你來教的話,少不得又有一些老古董說閑話啦。”
義渠薇不開心的哼了一聲,大長腿直接在空中甩了一計鞭腿,嬌嗔道:“誰敢說閑話,臣妾直接踢掉他的牙!”
趙括哈哈大笑。
義渠薇來指導,從武藝來說來确實是足夠的,但義渠薇屬于那種野路子,在教學方式和辦法上肯定是沒有軍隊這邊更加的完善和系統。
而且,義渠薇并沒有殺過人,但趙括面前的這位禁衛軍将領,那可是蚩尤軍之中的優秀軍官,死在他手下的敵人超過了兩百人以上。
可别小看兩百人這個戰績,很多民間傳說那種殺進殺出好像一仗就能砍掉一兩千人,事實上是絕大部分戰争打下來,往往隻需要斬首二三十顆、甚至是十幾顆人頭就能夠成爲全軍之冠了。
一個很簡單的數學計算,假設漢軍有十萬人,每人砍一顆人頭,那對方就要死十萬。
每人砍五顆人頭,對方就要死五十萬人……這可能嗎?
以趙括這麽多年縱橫天下,打了這麽多勝仗,他麾下最強的斬首記錄之前是李牧保持的,也才三百四十四顆人頭而已,這還是仗了蚩尤軍重甲沖陣肆意收割的便利呢。
絕大部分士兵,從參戰到退伍那麽幾十年下來,能砍個十幾二十顆人頭的都算是相當不錯的水平了。
這才是真實的世界線啊。
就在趙括思維發散的時候,武藝課終于結束了。
趙謙等一群小子滿身大汗,一個個躺倒在草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氣。
義渠薇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大笑出聲:“一群隻會吹牛的小子,前些天誰口口聲聲和本宮說練完之後大氣也不喘一個的?”
秋兒生的二王子趙猛聞言,無奈的說道:“三娘啊,咱們就是自己家裏吹吹牛,你也别這麽認真啊。”
義渠薇嘿了一聲,朝着趙猛道:“小猛啊,吹牛的時候你最猛,現在你真練起來了倒是裝死了?
不行,跟三娘來,三娘好好教你怎麽騎馬,給你加練一下!”
“父王,救我,救我!”
在小趙猛的慘叫聲中,他被義渠薇無情拖走。
趙括笑着看着這一幕,還不忘記朝着趙猛揮了揮手。
太子趙謙顯然也早就習慣了這一幕,不由聳了聳肩膀,然後帶着幾名弟弟過來向趙括行禮。
趙括一一拍了拍這些孩子的肩膀,各自勉勵了幾句,然後又對着趙謙道:“寡人過幾天就要出征了,寡人不在的時候,你是太子,要保護好弟弟妹妹們。
如果他們有什麽沖突,你母後和二娘三娘是大人,有時候也不方便摻和到這孩子的事情來,你當大哥的也要幫忙調解,明白嗎?”
趙謙聞言,趕忙點頭稱是。
趙括看着趙謙,心中也是感慨,别的不說,單單是長相而言,趙謙現在是越來越像趙括了。
嗯,這就很好。
趙括笑着對趙謙道:“好了,帶着弟弟們下去洗澡吧,等會晚點還要上課呢。”
作爲王家子弟,教育是必須要抓緊的,而且這學習的氛圍也是要狠抓的。
如果王家子弟一個個都是草包的話,将來出那種欺壓百姓的蠢才可能性就會大增,而消除草包的最佳方式就是教育。
看着趙謙帶着幾名弟弟離去,趙括也是長出一口氣,心中感慨:“這些孩子,希望将來不要反目成仇啊。”
至于被義渠薇帶走的趙猛,趙括倒是不擔心,這個兒子是人如其名,各種意義上的莽,讓義渠薇調教一番,壓一壓性子也是不錯的。
趙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又到了需要處理政務的時間了,好在,很快出征之後,這些繁瑣的政務就會削減一大半了。
想一想都開心啊。
三天後,春耕基本上在趙國中原地帶結束了。
七天後,趙括在大漢國宗廟之中拜祭祖宗完畢,随後正式宣告發兵讨伐楚國。
在發兵之前,趙括還發布了一篇檄文,大抵意思就是說楚國當年原本是周天子麾下的臣子,但是卻擅自背叛了周天子稱王,是大逆不道的行爲。
如今的漢國繼承了周天子的江山社稷,作爲周天子當之無愧的繼承人,趙括也是奉天之命讨伐楚國,進而讓華夏一統。
希望楚國的臣子和老百姓們能夠順應天命,加入到大漢國之中,爲了華夏的統一做出貢獻。
趙括也會對這些加入大漢國之中的子民們一視同仁,在包括官職、爵位方面給出豐厚的待遇。
這份檄文是早就已經拟定好了,并且秘密的複印了超過十萬份,通過夜莺的秘密渠道提前送進了楚國的各大城池之中。
所以,就在趙括出征并發布檄文的當天,包括楚國國都壽春城在内的幾十座楚國大小城池,一下子都被這些四處張貼的檄文給覆蓋了。
楚王當然也是第一時間就得知了這個檄文的事情。
随後,楚王頓時大發雷霆。
“這個趙括,實在是太過分了!還周天子的繼承人呢,他不就是一個篡位者嗎,有什麽資格來指責寡人和大楚?
簡直可笑!”
楚王之所以這麽怒氣沖沖,一方面是因爲趙括發動進攻帶來的恐懼,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爲趙括這篇檄文也确實揭了楚國的老底。
楚國原本在剛崛起的時候是一個小部落,然後楚國的先君跟着其他大部落的首領去朝見周天子,結果周天子沒把楚國這個小部落當回事,就讓大部落的首領在廳堂喝酒,讓楚國這個“小部落”的首領去外面守夜。
楚國先君這叫一個氣啊,回來卧薪嘗膽之後變得強大了,立刻就造了周天子的反。
當時天下隻有周天子能夠被稱爲“王”,其他都是什麽“公”“候”之類的,楚國既然造了反,那楚國先君也很幹脆,我特麽也稱王!這位稱王的楚國先君還有一句赫赫有名的話:“我蠻夷也,不與中國号谥!”
這就是爲什麽在曆史書裏的春秋五霸之中,隻有楚國的國君是叫做“楚莊王”,而其他國家的就叫做“齊桓公”“晉文公”的原因。
從稱王開始,楚國就算是正式脫離了周天子的體系,自成一派。
在春秋時代,齊桓公曾經提出過“尊王攘夷”的稱号,“尊王”尊的是周王,而“攘夷”這裏面的夷其實分成北、西、南三種,其中南邊的就是特指楚國。
直到後來的戰國時代,其他六大諸侯國紛紛稱王,大家都一起脫離了周天子的體系,再加上楚國也強大了幾百年,也基本上被華夏文化給同化了,所以其他諸侯國明面上就不提這事了。
但現在趙括又把楚國這種祖上的黑曆史拿出來,指責楚國并非華夏正統後裔,早就已經徹底華夏化的楚王自然是火冒三丈,偏偏又反駁不了,隻能破口大罵趙括,權當出氣。
罵了一通趙括之後,楚王的氣也算是消了不少,對着面前的群臣說道:“好了,都來說說吧,現在是要怎麽樣的一個打法?”
雖然很不想要面對這個情況,但是趙括都已經打上門來了,楚國這一次是不打也得打了。
照理來說,既然楚王已經開口詢問,那麽李園作爲令尹應該是第一個回答的。
然而李園卻坐得十分穩當,看上去并沒有什麽想要開口的意圖。
李園這個時候的心理是非常慌的,如果李園一開口,其實除了主動要求出征之外别無出路。
但是,李園不懂打仗啊!這要是真的和趙括對上了,那不是白給嗎?
所以李園十分明智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開口說話,而是讓其他人去出風頭。
等了片刻之後,果然有人開口。
景陽站了起來,開口道:“啓禀大王,老臣願意領兵,和趙括打上一場!”
景陽的開口,還真的就是沒有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無論任何時候,隻要是提及和趙括作對,那麽景陽永遠都是非常有精神的。
如果是在平時,楚王可能還要考慮一下什麽制衡之類的事情,但現在趙國已經是大軍壓境,這楚國分分鍾就要面臨滅亡危機,他也就沒了這個心情。
楚王直接開口道:“非常好,寡人就知道關鍵時刻還是景陽大司馬對大楚一片赤膽忠心!這樣吧,就由你來出任主将,寡人把大楚所有的兵馬都交給你,這一次你一定要擋住趙括,不讓趙括這個奸賊得逞!”
景陽用力點頭,高聲道:“大王請放心,臣絕對不會讓大王失望。”
随後,景陽又提名昭仲、屈奉兩人作爲他的副将。
對于這個提名,一直以來中立的屈奉倒是好說,但昭仲明顯就有些意外了。
要知道現在可不是三大家族聯手對付春申君的時代,而是景氏和昭氏雙雄并立的新時代了,景陽居然提名昭氏之主昭仲出任副将?
但不管怎麽說,确實楚國的危急情況在這裏,國難當頭也不容昭仲有任何推辭的餘地,他自然也是答應了下來。
于是,在一番東拼西湊之後,由于楚國的兵力并不僅僅隻有國家常備軍,還有不少的貴族私軍,一番拼湊之下,居然整整拼出來二十萬的兵馬!這個數字頓時讓楚王喜出望外,對着景陽道:“大司馬啊,趙括也就是三十萬兵馬,你有二十萬兵馬現在,你可得頂住啊!”
景陽一拍胸脯,信心滿滿的說道:“臣一定頂住!”
這一刻,景陽的心中是得意的,甚至不忘記看了一旁的李園一眼。
你李園當令尹又如何?
大王還不是最信賴我景陽?
李園又不是傻瓜,當然能夠感受到景陽的這個意思,當時就郁悶了一下。
但李園也不可能說什麽,畢竟這也是他的選擇。
帶着這種郁悶的心情,李園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剛回到府邸,李園的管家就十分緊張的走上來,和李園禀報了一個消息。
李園聽到之後,也是愣了好幾秒,不敢置信的看着管家:“你确定?”
管家苦笑一聲,道:“确定,就在密室裏等您呢。”
李園收起笑容,快步走到密室之中。
在那裏,一個李園的老相識笑吟吟的看着李園。
“令尹大人,漢國李斯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