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了京觀之後，燕軍主将昌國君樂間明顯變得沉默寡言了不少。
雖然見到京觀隻是燕軍的先鋒軍，大部分燕軍将士們隻看到了焚燒過後的灰燼，但是京觀的恐怖卻經過那些親眼目睹的人繪聲繪色的講述，反而是迅速在燕軍的軍隊之中傳播開來。
“我和你們說，那些東胡人一個個死狀極爲恐怖，好像是被抽取了什麽東西一般。”
“你們不知道嗎？
人若是慘死的話就會變成鬼魂，會一直漂浮在死亡的處所，除非被下葬。”
“你們懂什麽？
鬼魂那是全屍全首的人死後才有的，像東胡人這種死後隻會變成惡靈，會攀附在經過的人身上，壞掉這個宿主的運道，害了宿主的性命！”
“嘶，那東胡人可是整整有一萬多人啊，這豈不是說我們大燕軍中也有一萬多人被惡靈給附身了？”
在現代人看來，這種說法或許極爲愚昧而荒謬，但是當它在燕軍内部傳播的時候，反而是大部分燕軍将士們都深信不疑。
“完了，這麽多人被惡靈給附身了，我們還怎麽去和那個武信君作戰？”
“說不定那根本就是武信君的險惡用心，他就是想要利用惡靈的力量來消滅我們！”
燕軍的士氣在樂間等高層沒有多少察覺的情況下，以一個相當恐怖的速度飛速下降，甚至開始出現了逃兵。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樂間終于率領着這六萬大軍進入了河北平原。
看着面前的遼闊平原，樂間也是長出一口氣：“還好武信君并沒有設下埋伏……”有了東胡人的前車之鑒，樂間其實也很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爲被趙括所埋伏。
樂間傳下命令：“就地紮營，再立刻派出快馬，想辦法了解到趙軍的去向！”
如今的樂間是兩眼一抹黑，趙括在哪不知道，趙括去哪不知道，反正就是啥也不知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樂間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來獲得情報。
在樂間的嚴令下，兩天之内陸陸續續有情報彙聚到了樂間這邊。
一開始的時候樂間還有些高興，覺得燕國内地的政府組織各方面至少是沒有完全崩潰。
但是當樂間聽完所有消息之後，這位昌國君就笑不起來了。
“昌國君，涿縣正在被趙國大軍圍攻，縣令請求救援！”
“昌國君，武陽城正在被趙國大軍圍攻，武陽令請求救援！”
“昌國君，方城正在被趙國大軍圍攻，方城令請求救援！”
樂間砰的一下，直接拍了桌子，怒吼起來：“混賬東西，趙括麾下隻不過才兩萬多騎兵，怎麽可能整個大燕内地所有重要城池都被趙軍圍攻？”
在樂間的面前，燕國衆将也是面面相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樂間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變得冷靜下來。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趙括是在用疑兵之計！趙括的騎兵來去如風，能夠在短短兩三天内就席卷整個河北平原，讓當地的燕國官員出現誤判。
所以想要對抗趙括，關鍵就在于想辦法找出趙括真正的目标是哪！樂間想來想去，最終将目标鎖定在兩處。
“要麽是薊都，要麽就是下都武陽！”
這兩處城池是燕國兩座最大的城池，同時也是燕國的兩大命脈。
兩座城池之中的任何一座被占領，對于燕國來說都會産生很壞的影響。
那麽，究竟是哪一座呢？
圍繞着這一點，樂間麾下的燕國将軍們展開了激烈的争論。
一派認爲是薊都，道理也很明顯，薊都乃是燕國的都城，同時也是燕王所在地。
攻破了薊都就能夠擒獲燕王，考慮到趙括之前已經生擒過秦王和齊王，這一次想要生擒燕王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另外一派則認爲是武陽城。
武陽城是燕國下都，也是燕國最繁華的城池，同時還瀕臨燕趙邊境。
前幾年，趙括在人參戰争中大破燕軍，曾經逼迫燕國一度割讓武陽給趙國。
後來是因爲廉頗兵敗薊都，趙國不得不将武陽歸還給燕國。
趙括想要再度拿下武陽，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同樣由于武陽距離燕趙邊境極近，趙括拿下武陽之後完全也不需要擔心後勤或者支援問題。
樂間陷入了糾結。
理論上來說，無論是薊都還是武陽城其實都是可以做的選擇。
區别隻在于薊都是高風險高回報，武陽城的風險相對更低，回報也相對少一些。
“武信君究竟會選那一座城池呢？”
這一刻，樂間真是恨不得長出千裏眼和順風耳，看看趙括究竟在什麽地方。
隻可惜樂間并沒有，所以樂間不得不做出選擇。
在第二天的清晨，熬了一個晚上沒有睡的樂間終于做出了決斷。
“傳令下去，全軍前往薊都！”
樂間最後還是選擇了薊都。
畢竟，那裏有燕王在！這是一個很政治，但并不那麽軍事的選擇。
去了薊都，就算趙括不在薊都而是在武陽，丢了武陽問題也不算太大。
如果去武陽，萬一趙括就在圍攻薊都，丢了薊都那問題就大條了。
而且從地理位置來說，現在樂間所部距離薊都的距離也要更近一些，更方便馳援。
在樂間的号令下，燕軍浩浩蕩蕩，朝着東方的薊都急速而去。
……武陽城外。
趙括注視着面前的武陽城，對着身邊的許曆笑道：“根據燕國夜莺分部的判斷，這一次樂間至少有八成的可能選擇向薊都馳援。”
許曆想了想，道：“不瞞主君說，若老臣是樂間的話，老臣多半也會選擇薊都。”
趙括笑了起來，道：“是啊，都說打仗的時候讓領兵的主帥們放手施爲就是，但軍事和政治是永遠扯不開關系的，樂間作出了這樣的選擇，就注定了這一次燕國的失敗！”
許曆點頭，道：“已經按照主君的吩咐，讓武陽城内的夜莺們開始行動了。
若是一切順利的話，應該就是這兩三日便能出結果。”
趙括呵呵一笑，道：“很好。
本侯每年将武信君府将近四成的收入投入到夜莺系統之中，也該讓本侯看看這麽多錢砸下去之後的收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