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人敢這麽靠近強大的趙國邊境放牧,所以長城之外除了蒼茫的青碧天地之外,再無他物。
趙括看着面前的漠南大草原,心中十分感慨。
在後世,這裏乃是内蒙轄地,而在這個時代,居然卻是匈奴人的地盤,而并非華夏之地!“這個錯誤必須糾正,就從這一次出征開始!”
在趙括的身邊,李牧策馬揚鞭,心中既帶着興奮,同時也有幾分憂慮。
興奮當然是因爲主君當真率領三萬騎兵北上進攻匈奴,而憂慮的原因同樣也很簡單。
“主君,這草原上辨認方向可不容易啊。”
草原和中原是不同的,在中原有道路,有城邑,有許多不同的地形。
而在草原上,很多時候你奔馳一天甚至好幾天,能看到的還是茫茫的大草原。
這種感覺,某種程度上來說和在大海之中航行是一樣的。
有人就要說了,通過觀察太陽的方位不就行了?
事情并沒有這麽簡單。
舉個例子——太陽在正中央的時候怎麽辦?
陰天看不到太陽的時候怎麽辦?
刮風下雨下雪看不到太陽的時候怎麽辦?
總不可能沒有太陽了,大軍就不行動了吧。
曆史上漢朝和匈奴的多次戰争之中,漢朝軍隊就經常因爲錯認方向而無法在預訂的時間抵達預訂地點,導緻對匈奴作戰功敗垂成。
聽到李牧的疑惑之後,趙括微微一笑。
這一點李牧能考慮到,趙括當然也早就想到了。
于是,趙括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拿出一件東西:“李牧啊,你且看看此物。”
李牧定睛一看,然後……沒看懂。
趙括拿出來的東西其實構造非常簡單,就是一個小圓盤,圓盤上還有一個小小的鐵針,這鐵針的中央被固定在圓盤上,一頭尖一頭圓,不時發出微微擺動,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李牧疑惑道:“主君,這是何物?”
趙括哈哈一笑,将小圓盤緩緩旋轉起來:“仔細看着。”
這一旋轉,李牧立刻看出了不對:“這圓盤的指針……居然一直指着同樣的方向?
這是司南?”
趙括哈哈大笑:“此物可不是司南,它的名字就叫做……指南針!”
指南針,大名鼎鼎的中國四大發明。
這個時代其實已經有了指南針的前身——司南。
但司南要勺置于光滑的地盤之中,地盤外方内圓,四周刻有幹支四維,合成二十四向,然後才能夠辨認方向,完全無法被軍隊所用。
而指南針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了。
李牧接過指南針把玩一會,确定了指南針的功效之後頓時又驚又喜:“主君,這個指南針,真神物也!”
有了指南針之後,無論是陰天、下雨、下雪,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趙軍的方向都永遠不可能出錯。
方向對了,那匈奴人的茫茫大漠對于趙國人來說就不再是無法逾越的絕地了。
至于單于王庭,别人不知道位置,但趙括還真就知道。
誰讓趙括在後世看了那麽多穿越小說和戰争地圖呢?
李牧信心百倍,對着趙括道:“主君,這一次我等必定能夠打敗匈奴!”
趙括點了點頭,大笑道:“不是打敗,而是徹底讓匈奴這個名字消失!”
在趙括身邊,衆多趙軍将領看着趙括的目光,同樣無比敬佩。
武信君果然不愧是當世第一名将,所有的準備都是如此的無懈可擊。
太強了!蹄聲滾滾,三萬騎兵一路疾行向北。
當天晚些時分,在一處小部落外,趙括停下了馬蹄。
在趙括的面前,數百名匈奴民衆惶恐的跪着,五體投地,瑟瑟發抖。
在匈奴民衆的面前扔着十幾具匈奴人的屍體,屍體上都插着趙軍的箭矢。
李牧禀報道:“主君,這是一個匈奴的小部落,他們看到斥候到來之時妄圖抵抗,還殺死了我們一個斥候!”
趙括眯着眼睛,沒有說話。
李牧又道:“主君,這一次大軍過境草原,務求保密,不如将這部落盡屠之,免得讓他們暗中向其他匈奴人告密!”
趙括略微躊躇,正打算說話,突然在跪着的匈奴人之中,一名衣不蔽體的女子站了起來,踉踉跄跄的跑了過來,砰一聲在趙括面前跪倒。
“貴人,貴人救我!”
這女子說的是趙語。
趙括微微一愣,道:“你乃趙人?”
女子嚎啕大哭:“我是趙人,趙人啊!”
在女子的大哭聲中,趙括了解到了她的過往。
這女子原本是趙地雁門郡平陰城外的一名女子,家中父親曾經是邊騎軍團的騎兵,兄長則在平陰城爲官,丈夫一家則是附近有名的養馬大戶。
日子原本過得有滋有味,但匈奴人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切。
女子的父親和丈夫被全數屠殺,女子剛剛出生不久的孩子也被從馬上扔下摔死,隻有女子作爲戰利品被擄入匈奴軍中。
在随後的平陰城之戰中,匈奴人敗北,女子正打算借機溜走,卻不想剛出帳篷就被一名匈奴騎兵抓住,一路帶她逃亡回了這個部落之中。
在這裏,她受盡折磨,不但白天要喂養和放牧牲畜,還要伺候“主人”一家的日常起居,晚上更要侍寝。
不僅如此,由于這一個部落就她一名華夏女子,于是其他匈奴人都頗爲好奇,想要來“試試滋味”。
于是“主人”頗爲大方,以“一匹馬一夜”的價格将她“出租”了出去……伴随着女子的控訴,氣氛漸漸變得安靜了下來,周圍成千上萬的趙國騎兵靜靜的聽着這一切,雙目之中都開始出現了某樣紅色的光芒。
這是這名女子的遭遇,卻又不僅僅是這名女子的遭遇。
匈奴入侵時,又有多少趙國女子和家庭遭受如此慘劇,多少華夏兒女被異族荼毒殘害?
女子陳訴完畢,朝着趙括哭泣磕頭:“請貴人将小女子帶回趙地,小女子必定做牛做馬,以報貴人大恩!”
趙括歎了一口氣,跳下了馬,從馬鞍袋之中取出自己的裘衣,輕輕披在了女子身上,溫聲道:“你所說的‘主人’,可還活着?”
女子顫抖着回身,指着匈奴人群之中:“就是那個,秃頭,有兩個小辮子的,臉上還有一塊大黑斑的便是。”
趙括微微點頭,淡淡的說道:“李牧,把他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