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牧在作戰的時候已經考慮了方方面面,但他畢竟對于這個村莊并不熟悉,不知道除了前後兩個門口之外這座村莊之中其實還有一個廢棄掉,但依舊可以出入的側門。
兩名匈奴士兵就是悄悄的從側門離開,然後趁着李牧正在誅殺其他匈奴人和立京觀的時候逃跑回到了數十裏之外的匈奴軍大營,并第一時間求見了攣鞮氏的族長。
看着面前跪着的兩名匈奴士兵,攣鞮氏族長的臉色十分冷峻,目光之中有厲芒閃動。
“你們是說,僅僅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趙軍騎兵就已經将村莊之中幾乎所有人都屠殺一空,包括或魯将軍在内?”
兩名匈奴士兵連連磕頭:“族長,确實如此,我等絕無虛言啊。”
攣鞮氏族長揮了揮手,示意這兩名匈奴士兵退下,然後對着大帳之中的其他匈奴将領說道:“你們怎麽看?”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攣鞮氏的将軍,而攣鞮氏也是匈奴四大部族之中唯一一支南下進入代郡之中的部落。
坐在攣鞮氏族長左手邊的是他的長子栾鞮禾真,此刻栾鞮禾真沉聲道:“父親,或魯乃是我們攣鞮氏的猛将,即便是倉促迎戰也不可能死的如此迅速。
所以這件事情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兩名逃奴說了謊,另外一種可能就是趙軍騎士确實是非常的強大!”
禾真的話說完,大帳之中的氣氛越發沉悶。
一名攣鞮氏将軍忍不住道:“這些天我們在趙國境内縱橫來去,可沒有見到什麽像樣的軍隊。”
栾鞮禾真一聲冷笑,道:“情況當真如此嗎?
叔父,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之前率領兩千騎兵去攻擊趙國人一座隻有一百士卒守衛的小邑,也整整花了兩天時間吧?
如果不是趙國人這一次被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的話,恐怕我們攣鞮氏兵馬都未必能夠如此順利的推進到這裏呢。”
“好了。”
攣鞮氏族長皺眉,打斷了兩人即将爆發的争吵:“現在的情況是或魯已經死了,而且還帶着一千兩百名栾鞮勇士死了!我們攣鞮氏這一次隻帶來了八千人,如今隻剩下六千多人,但我們不知道趙國即将到來的援軍有多少人。
一萬?
兩萬?
甚至更多?
給我傳令下去,我們馬上撤退,北上去和其他三部會合!”
攣鞮氏族長話音落下,立刻就有幾名攣鞮氏的将軍們臉色變化,但卻沒有任何人敢開口反對。
也并非沒有人會反對這位族長,但所有曾經反對過這位族長的人如今都已經變成了秃鹫的食物,屍骨在草原上暴曬腐爛。
半天時間之後,攣鞮氏的數千騎兵開始陸陸續續的動身,繼續北上。
攣鞮氏族長并沒有想到的是,李牧抵達的速度遠比他們想象得更快。
就在攣鞮氏剛剛離開的第二天,李牧就已經抵達了這座營地。
“匈奴人昨天還在?”
看着面前已經基本廢棄的營地,李牧并沒有立刻選擇追擊,而是先在營地之中逛了一圈。
通過幾個特有的印記,李牧認出了這支匈奴部隊的身份。
“攣鞮氏!”
李牧臉色開始變得猙獰。
作爲曾經在高阙塞服役過的老兵,李牧對匈奴四大部族都很了解。
蘭氏、須蔔氏、呼衍氏以及攣鞮氏。
四大部族之中,攣鞮氏一直十分低調,但卻是最爲兇殘的一個部族。
攣鞮氏所到之處,雞犬不留!這也就能夠解釋,爲何一路過來代郡趙國軍民的慘狀了。
李牧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追,一定要追上去,不讓這些該死的匈奴人回到草原!”
兩千趙國騎兵馬不停蹄,跟随着李牧繼續追去。
一天後,趙括率領蚩尤軍的大隊兵馬抵達此地。
不是趙括的速度慢,而是太行山的險峻陉道實在是大大的阻礙了大隊騎兵的前進。
從邯鄲到代郡,若是在平原上最多也就兩到三天,但趙括這一次卻用了整整八天!看着面前這個廢棄的匈奴人營地,聽着李牧特意留下的斥候所進行的彙報,趙括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
“攣鞮氏嗎……”這個時代的人對于攣鞮氏自然沒有太多的了解,頂多就知道這是匈奴四大氏族之中的一員,但趙括卻不同。
作爲穿越者,趙括非常清楚這個攣鞮氏的特殊。
在曆史上,正是出自攣鞮氏的栾鞮冒頓史無前例的統一了匈奴,将匈奴從一個部落聯盟改造成一個遊牧帝國,正式掀開了華夏曆史上北方遊牧帝國和南方中原王朝的千年恩怨。
雖然冒頓現在應該還沒有出生,但攣鞮氏的崛起幾乎已經是必然——在曆史上,冒頓單于的父親頭曼就已經是匈奴人的盟主了。
趙括十分冷靜,沉聲道:“立刻派人前往北方諸郡,告訴所有的軍事長官不得輕舉妄動,隻需集合固守即可。
必須要等到本侯抵達之後,再對匈奴人發動反擊!”
雖然所有人都覺得匈奴很弱,甚至就連趙括本人也是這麽覺得,但戰争并不是簡單的兵棋推演,更不是誰強誰就能赢的。
一路過來,代郡之中被荼毒的模樣趙括清楚的看在眼中,也讓他提起了警惕。
匈奴人絕對是一個非常兇殘的敵人,這樣的敵人是不能、也不應該被小看的。
如果一次不能把匈奴人打痛、打殘,讓這些匈奴人的主力遁逃到草原上,将來想要抓住他們的難度就比現在大了幾倍甚至幾十倍,所耗費的時間同樣也是如此。
趙括可不想北部邊郡坐鎮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
趙括的命令飛速朝着北方傳播,同時他的兵馬也正在馬不停蹄的北上。
穿過代郡北部的夏屋山,就到了趙國雁門郡的地盤,那裏也是趙國被匈奴人荼毒最爲嚴重的地方。
趙括下定決心,要在那裏和匈奴人來一個了結!但讓趙括意外的是,他的命令傳到北方諸郡時,竟然還産生了出乎意料的變化,這種變化甚至影響了後來的整個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