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軍大營。
齊軍主将匡梁剛剛準備睡下,突然一陣響動,随後心腹的聲音急促傳來:“主君,趙國武信君派來使者!”
匡梁大吃一驚,幾乎是立刻翻身坐起:“趙括的使者?
快帶進來!”
片刻之後,許曆昂首闊步走進大帳之中,朝着匡梁正色道:“大司馬,我家主君命我來送戰書。”
“戰書?”
匡梁先是一愣,但随後釋然,淡淡說道:“拿來老夫看看。”
這份趙括親筆寫就的戰書上并沒有什麽多餘的内容,就是十分簡單的約定了一個時間——五日之後決戰!匡梁放下戰書,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不知武信君五日之後能多召集多少兵馬?”
許曆看着匡梁,傲然道:“我家君候說了,到時候十萬兵馬一個不多,照樣能夠擊敗你們這群烏合之衆!我家君候還說,尤其是對你,匡梁大司馬,根本無需動用哪怕一兵一卒!”
匡梁吃驚的看着許曆,片刻之後忍不住大笑起來:“很好,非常好。
都說武信君有古人之風,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匡梁提筆在戰書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可”字,然後将戰書扔到許曆面前,冷冷說道:“那就請貴使回去告訴武信君,五日之後準時決戰!”
匡梁當然會答應趙括的要求,因爲等待數日觀察情況再決戰原本就是聯軍方面的策略。
看着許曆大步離去的身影,匡梁深吸一口氣,心中沒有任何的恐懼,有的隻是興奮和激動。
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信君趙括是眼下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名将,更是全天下所有領兵将軍都渴望超越和擊敗的對象。
如今這樣的機會就擺在匡梁面前,如何讓他不激動?
四十萬對十萬,匡梁簡直不能想象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
一旁匡梁的幾名心腹同樣也是如此想法,一名心腹頗爲激動的問道:“将軍,要不要立刻召集其他國家将軍議事?”
匡梁猶豫了一下,笑道:“今夜已晚,還是等到明日再說吧。”
趙軍大營。
趙括坐在營帳之中,正提筆給妻子寫信。
“……謙兒乃是長子,将來他必然是要負起領導家族的職責,但他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有些時候不要給他太大的期望和責任,壓力太大反而不好。
猛兒是次子,是那個更加應該被照顧的人,但也不可對猛兒寵溺過甚,前陣子回去發現猛兒将哭泣作爲要挾大人的手段,應該想辦法扭轉一下,但爲夫覺得太過粗暴的方式也不好,最好還是從心理上……”一封家信寫完,趙括看着面前的信,突然啞然失笑:“原本是寫給老婆的,怎麽寫着寫着就變成育兒心經了……”李牧的聲音突然從帳外響起:“君候,有人求見,是靈丘城之中的人!”
趙括放下手中的筆,笑道:“進來吧。”
雖然趙括并沒有爲靈丘城解圍,但靈丘城畢竟隻有三面被圍,隻要有會水性的人從黃河順流而下離開包圍圈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不過在看到來人的時候還是讓趙括意外了一下。
一名年紀在四十歲出頭的趙國将軍朝着趙括行禮:“廉靖見過武信君。”
廉靖的身上和臉上都帶着傷口,整個人看上去狼狽異常,簡直就好像是剛剛從泥坑裏爬出來的一樣。
看着廉靖,趙括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了起來:“靈丘城之中的狀況很糟糕嗎?”
能夠将親兒子派來報信,足見情況已經頗爲緊急。
廉靖一臉急切的說道:“武信君,以如今靈丘城之中的情況,怕是連七天都難以支撐了。”
趙括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七天?
那還好。”
廉靖驚訝的看着趙括,不知趙括爲何會這麽說。
趙括定了定神,笑道:“這樣吧,廉将軍你好生休息,我會派人前往靈丘城傳信……”廉靖急不可耐的打斷了趙括的話:“武信君,我可以回靈丘城!”
這是一個好兒子。
廉靖一臉悲壯:“若是我和我父親戰死靈丘,還請武信君回去轉告我母親,就說我們廉氏弟子沒有一個膽小怕死之人!”
趙括:“?
?
?”
看着廉靖往外走,趙括哭笑不得的把他喊住:“廉靖将軍,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這樣吧,你回去告訴廉頗大将軍,五日之後本侯就要和聯軍進行決戰,到時候讓他記得看準時機和我裏應外合!”
……夜已深,靈丘城之中的廉頗卻還是有些心神不甯,在擔憂着自己的兒子廉靖,以及整座靈丘城之中數萬趙軍官兵的命運。
然而等待良久還是沒有音信,爲了第二天有足夠的精力應對戰事,廉頗強迫自己沉沉睡去。
突然一個聲音将廉頗吵醒:“大将軍,廉靖将軍回來了!”
廉頗從榻上一躍而起,正好看到急促走進來的廉靖,心中頓時一松,露出笑容。
這時候已經是黎明時分,天色即将放亮。
“怎麽樣了,武信君怎麽回複?”
廉頗十分急切的提問。
廉靖的臉色有些複雜,過了好一會才道:“父親,武信君說五日之後便要和城外的聯軍決戰,讓您到時候見機行事,配合他來一個裏外夾攻。”
“什麽?”
廉頗頓時呆住,過了好一會才忍不住怒道:“五日時間他能調集多少兵馬?
城外可是有整整四十萬聯軍!”
廉靖無言以對,帥帳之中一片默然。
過了片刻之後,廉頗長長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罷了罷了,左右也是敗軍之将,能夠爲大趙而戰死,也算是圓了當年老夫從軍之時的夢想了。”
廉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父親,兒覺得武信君還是很有把握的,或許五日之後未嘗沒有轉機。”
廉頗眉頭一揚,下意識的就想要開始斥責。
十萬對四十萬,這種數量上的絕對碾壓之下能有什麽轉機?
但最終,看着奔波一夜勞累無比,臉上和身上帶着諸多傷痕的兒子,廉頗還是沒有把罵人的話說出來,而是用力的拍了拍廉靖的肩膀:“好好休息吧,爲父要去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