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石崖平地似,光滑如鏡的石壁上銘刻‘華陽洞’三個大字,筆力蒼勁。下方凹進去一個洞府,幽深看不到盡頭。
石堅初看時,華陽洞前空空如也,一晃神的功夫,那裏便盤坐着一道人影。
大白天烈日當空,石堅卻驚得渾身冒寒氣,他根本沒看清那個人是何時出現的,是如何出現的,仿佛他一直就在那兒,隻是石堅今天才看到他。
吸了口氣,石堅震驚不已地問道:“師父,坐在華陽洞前的人是誰?”
其實道長驚喜地反問道:“你看到了?”
“嗯。”
“哈哈,我徒弟果然福緣深厚啊。”其實道長哈哈大笑,笑了幾聲突然跟掐住脖子的鴨子似的,沒聲了。
拉着石堅走遠一些,他才壓低聲音道:“始終,爲師要跟你說的就是元羅師叔祖!”
石堅又吃了一驚,元複其始,元字輩的輩分比複字輩還高,三年前羽化升仙的複和道長,石堅要叫師伯祖,元字輩那是曾師祖一輩的老古董。據石堅所知,茅山派現在已經沒有元字輩弟子了,都仙光了,怎麽華陽洞前還有一個?
他哪裏知道,這是茅山派近百年來最大的隐秘,茅山上,知曉元羅道長存在的人僅有四個,一個是掌門宗師其道道長,一個是其守道長,一個是其德道長,最後一個便是其實道長。如今多了一個人,那就是石堅。
其他人來到華陽洞看不到元羅道長,也不知道他還活着,因爲茅山弟子譜中記載,元羅道長于四十年前失蹤,下落不明。
當時的掌門宗師曾求助地府當差的祖師,祖師查閱生死簿,驚訝地發現上面竟然沒有元羅的名字,此事太過驚世駭俗,在地府中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元羅師叔祖沒有失蹤,他一直在華陽洞修煉一門奇功,這門奇功喚作‘太虛神遊訣’,相傳修煉成功後,身體将會陷入一種非生非死的奇妙狀态,暢行宇宙時空,神遊太虛,跳出六道輪回,不在五行中。沒人知道太虛神遊訣是誰創出來的,茅山派自得到這門功法以來上千年,元羅師叔祖是第一個修煉成功的人。”
其實道長看着元羅道長,眼睛裏狂冒小星星,崇拜得不行,石堅聽了同樣欽佩不已,茅山派曆史上出過不少天資縱橫之輩,竟都沒一個人把太虛神遊訣修煉成功,可見元羅道長有多厲害。
“掌門師兄是第一個看到元羅師叔祖的茅山弟子。”其實道長又爆出一個猛料。
“他把這件事情告訴當時的掌門宗師,掌門宗師半信半疑,親自過來查看,什麽都沒看到。後來死瘸子和三師兄修成陰神法師,機緣巧合之下看到了元羅師叔祖,方才證實了掌門師兄所言不虛。”
“他們三人最後都修成了法箓境宗師,由此我們總結出一個規律,那就是具備宗師潛力的陰神法師才有可能看到元羅師叔祖。”
聽到這話,石堅懷疑地看着其實道長道:“師父,你也有修成宗師的潛力?”
其實道長氣得臉色發青,“聽着就行了,廢什麽話。再插嘴,爲師不說了。”
瞪了石堅一眼,見他賠笑讨好,這才繼續說道:“證實元羅師叔祖在世,并且修成太虛神遊訣後,上一代掌門宗師把華陽洞附近空置的宮觀改名爲華陽觀,安排一位觀主負責看守華陽洞,爲師是第二任觀主,也是唯一一個能夠看到元羅師叔祖的華陽觀觀主。”
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石堅一眼,“說起來爲師還是沾了你的光。”
石堅懵逼道:“跟我有什麽關系?”
“帶你上茅山前,爲師看不到元羅師叔祖,帶你上茅山後,爲師看到了,最讓人驚奇的是,那時爲師還沒突破到陰神境。”
石堅心裏一突,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其實道長說有宗師潛力的陰神法師才能看到元羅曾師叔祖,他明顯不達标啊,恰好此時自己被他帶上茅山,然後就看到了,事情當真如此巧合麽?
“始終,你現在知道爲師爲什麽如此愛護你了嗎?”
“愛護?”石堅撇撇嘴,有氣無力道:“弟子謝謝師父的愛護,下次請你把愛護分給始正師弟,始英師弟和始樂師弟吧,弟子消受不起。”
其實道長莞爾失笑,輕輕推了他一把,“過去吧,元羅師叔祖有求必應,一年隻能求一次,同一件事要隔三年才能重複求。你就要下山了,好好想想有什麽想求的,機會難得,一定想好了。”
“有求必應,這麽神?”石堅有點不信。
其實道長神秘道:“你試試就知道了。”
石堅心癢難耐,邁步朝元羅曾師叔祖走過去。
元羅道長面向華陽洞内,背對石堅,盤腿而坐,身上穿着一件很舊的道袍,經曆數十年風吹雨淋,早已褪色,有些地方完全變成了灰白色,褶皺處積了灰塵。枯黃如稻草一般的頭發用道簪固定在頭頂,僅留給世人一個孤寂、神秘的背影。
走到元羅道長一丈外,石堅臉色微變,他發現自己再也不能靠近元羅道長了,無論他怎麽走,始終在原地踏步,始終隔着元羅道長一丈遠。
向左向右,從不同角度看他,都隻能看到一個完全相同的背影,根本看不到臉。好像元羅道長把自己嵌在了空間裏,僅僅露出一個後背。
石堅駭然不已,沒再折騰,從乾坤袋裏取出三支香,手腕一翻,香自動點燃。也不管元羅曾師叔祖好不好這口,直接插在地上。
恭恭敬敬地嗑了九個響頭,把禮數做到位,石堅滿臉虔誠地祈求道:“曾師叔祖,請賜我一具地屍吧。”
話音剛落,一個拳頭大小的紙團憑空出現,骨碌碌滾到石堅面前,石堅一陣愕然,“原來有求必應是這個應法啊?”
來之前,他對所謂的有求必應抱有懷疑态度,此情此景倒也不怎麽失望。
抓起紙團打開,紙張的材質非常差,又黃又糙,摸着凹凸不平,像極了華陽觀茅房裏的廁紙,上面歪歪扭扭的、小孩塗鴉似的寫着三個字:南無性。
“南無性,聽起來是個人名,他是具異屍?曾師叔祖把他賜給我了?是這個意思嗎?”
石堅皺眉道:“可南無性是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