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8章 背水一戰在賤嶽

第1548章 背水一戰在賤嶽

大岩山。

織田信長坐在馬紮上,用手中收攏的紙扇敲擊着大腿。

外間沖入使番,伏地叩首道。

“大殿,東野山中之鄉的軍勢全部出動了。”

織田信長瞳孔一縮,擡頭看向太陽,正午都還沒有到。她生氣得站起來,把手中紙扇砸在地上,罵罵咧咧在陣中來回踱步。

“平手汎秀在搞什麽!她是不是不知道該怎麽打仗!

氏家直元也是老将!她怎麽能和小鬼一起犯了糊塗!

這兩個利益熏心的混賬東西!”

織田信長此刻很慶幸,還好自己沒有把賭注壓在這些主戰派的身上,她們實在太急了,急于下山搶功,已經犯了兵家大忌。

打仗是體力活,極度緊張的戰場上,隻是厮殺一兩個小時,就足夠讓人精疲力盡,隻靠着一口氣頂着,這口氣洩了,仗就輸了。

所以,一般打仗都是慢慢加入預備隊,替換前方疲憊的軍勢,形成良性循環,才能夠堅持更久。

織田家的備隊顯然比斯波家的備隊更有韌性,織田軍完全可以慢慢打,一點點把斯波軍預備隊消耗殆盡,然後再一鼓作氣下山總攻。

可是,平手汎秀狂妄自大,立功心切,想要用織田精銳強行碾壓到前田利益的本陣,所以才逼着氏家直元和自己一起強攻。

織田軍提前發動,最後即便勝了,損失也會比較大。一場慘勝,無非是爲了主戰派内部的搶功。

斯波軍不是弱旅,東野山那邊的織田主力如果慢慢添油,消耗了斯波軍的士氣體力,織田信長後續的殺手锏會更加有力。

可偏偏有人犯了糊塗,提前發動總攻,看似雷霆一擊,但其實是打亂了織田信長把控戰場的節奏。

織田信長當然憤怒,她不知道東野山那邊的具體情況,但猜也能猜到。

提前發動總攻,必然是由平手汎秀這個少壯派姬武士主導。氏家直元年老成精,久經陣仗,幹不出這種傻事。

雖然打亂了自己的節奏,但戰場上瞬息萬變,什麽情況都可能發生,織田信長氣了一會兒,便冷靜下來,她下令道。

“讓木之本的佐久間信盛,河尻秀隆出兵,在岩崎山後面待命,等我命令,随時轉出北國街道,加入戰場。”

北國街道在餘吳湖這一段,北部是狐塚,南部是木之本,南北兩個出入口夾着中間的戰場。

中間這一段因爲餘吳湖的地形特殊,在東岸形成一小塊平原地帶,被夾在群山之中,也可以看做山谷道路中較爲寬敞的一段路。

斯波軍進入餘吳戰場,是從北部直接殺入,而南部需要從岩崎山後繞行,正好被山勢擋住了視線。

将援軍安排在岩崎山之後,織田信長随時可以根據戰場情況,讓援軍加入戰場,反推陣線。

前沿的雙方軍力相當,斯波軍不知道織田信長偷偷拉來了援軍,一定會拿出全力來打。

照原來的節奏,隻要東野山的織田軍能夠拖到下午,甚至黃昏。

疲憊不堪的斯波軍必然會被加入戰場的織田生力軍直接沖垮,可這件事已經壞在了平手汎秀身上。

織田信長現在隻能是退而求其次,把援軍提前調上來,随時準備加入戰場,支援前線。

她有一種感覺,斯波軍還有後手,斯波義銀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雖然正面戰場還是織田軍占着優勢,但形勢随時會變,在東野山主力盡數下山,織田預備隊幾乎清空的情況下,織田信長必須謹慎。

織田信長準備好的援軍,成了新的預備隊,要爲莽撞的東野山織田軍勢擦屁股。

此時的織田信長看似冷靜,心裏的怒火卻是越來越熾烈。

即便不爲源平合流,這次戰事之後,她也一定要清理内部,讓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主戰派付出代價。

織田信長本來是穩坐釣魚台,如今被東野山之事一刺激,已然有些坐不住了。

她喊道。

“森蘭丸呢!喊她過來!”

不久,森蘭丸疾步走入本陣,朝着織田信長深深鞠躬。

織田信長也不廢話,指着她問道。

“山下打得怎麽樣了?”

森蘭丸恭謹道。

“泷川一益大人指揮得當,真田軍連續沖鋒七次皆被打退,屍橫遍野,寸步難進。”

織田信長嗤之以鼻。

“廢話,我的大岩山防線,豈是賤嶽那些蛇鼠兩端的北近江衆可以比拟?

你不用替泷川一益說好話,去告訴她,給我把真田軍盯緊了,一旦發現對方有撤退迹象,順勢咬住,掩殺之。”

“嗨!”

森蘭丸鞠躬之後,迅速前往山腳前沿,去下達命令。

織田信長對身邊另一名姬武士說道。

“派使番去南邊,告訴羽柴秀吉,讓她不要隻知道看戲,也該動一動了,攻擊真田軍的側翼,配合泷川一益,把真田軍消滅在賤嶽。”

東野山那邊提前發動,織田信長也隻能跟着提速。

原本,織田信長準備利用大岩山的防線慢慢給真田軍放血,然後再讓羽柴秀吉側翼夾擊,一舉殲滅真田全軍。

但現在,不得不變了。

主戰場提速,節奏變快,織田信長這邊必須加速打垮真田軍,不能讓真田軍影響了自己對主戰場的兵力投入。

真田軍沖破賤嶽之後,在大岩山前受挫,士氣體力都在下降,隻要羽柴秀吉從側翼發起攻擊,真田軍就必須撤退。

如今是春夏豐水期,飯浦川一帶泥濘,真田軍來得容易,走得卻不方便,必然緩在賤嶽。

泷川一益在後,羽柴秀吉在側,兩軍追擊夾攻。這賤嶽,就該是真田軍的覆滅之地。

———

大岩山下,真田信繁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面色鐵青看着前面好似永遠無法突破的防線。

突破賤嶽之時,她還覺得織田家不過如此,現在,可算吃到了苦頭。

在她面前,是織田家的本家人馬,核心精銳,保護織田信長的母衣衆,側進衆,旗本衆,小姓衆。

這裏的備隊不單單姬武士比例奇高,而且裝備了大量的鐵炮,已然超過五成。

和前面賤嶽那些懈怠的北近江衆完全不同,織田信長在此,保護她的織田軍不敢懈怠,老老實實挖了一個月的戰壕。

沿着山勢,防線前方是兩米深的壕溝,梅花型的陷馬坑,不管是步兵還是騎兵,都無法建立起有效的沖鋒。

越過壕溝,前面是石頭混合泥巴堆起來的土壘,間隔是用竹木搭建的栅欄。

足輕在土壘之後架着長槍,讓人無法越過土壘,也不方便用刀劍砍伐栅欄。

鐵炮足輕在土壘栅欄的保護下,從容填裝火藥,以三段擊方式一輪輪射擊沖鋒的真田衆。

這樣的銅牆鐵壁,一時根本沖不上去。即便僥幸拿下一兩小段防線,也阻擋不住姬武士的反沖鋒。

織田家最精銳的姬武士就在陣後守着,哪個方向出現缺口,她們就會殺上來,把疲憊不堪,好不容易沖鋒上去的真田衆殺退。

泷川一益也是發了狠,她帶着母衣衆守在前沿,親自督戰。真田軍已經沖了七次,除了留下一地屍體,一點突破都做不到。

在真田信繁身後,跪着好幾個姬武士,爲首的望月幸忠伏地叩首,嚎哭道。

“主上,不能再這麽沖了,求您給真田衆留點種子吧,再這麽沖下去,姐妹們就要死光了!”

真田信繁反身給了她一腿,直接把她踢翻在地。

“特麽的,求着我要打先鋒的是你,現在說扛不住的也是你!不要告訴我傷亡數字,我隻要大岩山!”

望月幸忠一咬牙,拔出打刀。

“是我狂妄自大,害死了這麽多姐妹,我這就切腹謝罪,隻求主上給姐妹們留條活路。”

真田信繁又是一腳,直接踢飛望月幸忠手中的打刀,上去就是兩個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然後指着她,對身邊人說道。

“給我看住了,不允許這家夥犯渾!

有膽子切腹,沒膽子繼續沖?望月幸忠,伱知道打上大岩山意味着什麽嗎?

我們能得到兩百斯波編制,以後我們就是斯波家的臣子,不再是山裏的野狗!

你以爲關東侍所那些人看得起我們嗎?你知道她們背後怎麽說我們?一群山裏出來讨飯的野雜種!

兩百斯波編制呀!

我們能得到兩百個母死傳女的鐵杆莊稼,能有兩百個姐妹在斯波家中爲我們說話,爲我們滋野三族,爲我們甲信山地說話!

你知不知道,這個機會是多麽難得?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們現在停下來,之前死掉的姐妹就全部白死了!”

望月幸忠抱頭痛哭,然後拉住真田信繁的大腿,大喊道。

“主上,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親自帶人沖上去,沖不上去,我也不回來了!”

真田信繁一腳把她踢開,哼哼道。

“莽婦一個,沖個屁,沒用的東西,就知道自尋死路!

六娘,我們現在怎麽辦?”

真田信繁一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海野利一身上。

海野利一冷靜說道。

“我們撤。”

真田信繁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她可不敢像踢望月幸忠那樣,随意收拾海野利一,隻是重複道。

“撤?”

海野利一點點頭,說道。

“我們殺不上去。

大岩山雖然隻是個小丘,但織田家在這裏挖壕溝建栅欄,就是爲了最大限度發揮鐵炮的威力。

我們殺不上去,那就隻能撤。”

真田信繁歎了口氣,她也不是不珍惜姐妹們的性命,雖然不甘心,但既然海野利一也沒有辦法,那就撤吧。

看了眼被自己收拾得可憐兮兮的望月幸忠,真田信繁苦笑道。

“六娘早說要撤,何至于連沖七次,折了這麽多姐妹在這裏。”

海野利一冷冷說道。

“隻有連沖七次失利之後,我們才可以撤。”

真田信繁一愣。

“難道。。”

海野利一冷聲道。

“我們現在大踏步的後退,是爲了之後大踏步的前進。

如果隻沖了一兩次,發現事不可爲,我們直接就撤,大岩山的守軍必然嚴陣以待,不敢來追。

可現在,我們連沖七次失敗,士氣受挫,連望月幸忠這樣的猛士都承受不住這等壓力,幾經崩潰,大岩山的守軍會怎麽想?”

真田信繁若有所思,此時,外圍傳來一陣騷動。

幾人回頭看去,是三好清海快步走了過來。

真田信繁愕然問道。

“清海大師,你怎麽來了?”

三好清海遠赴關東,早已下了決心,永不回歸近幾。但這兩年,她與真田衆朝夕相處,對這些心思相對單純的山地武家很有好感。

這一次,真田衆傾巢而出,一萬戰兵的後勤補給不是輕松的事。

真田衆這群莽婦沒有這方面的能力駕馭,不得已,三好清海與三好伊三姐妹倆隻能硬着頭皮回到近幾。

但她們也知道自己身份敏感,隻是負責真田軍的後勤保障,不見山不露水,低調隐身幕後。

此時,真田信繁見到三好清海趕來,頓時緊張起來,難道是自己的後方出了什麽問題?

果不其然,三好清海肅然道。

“主上,退守南線的羽柴秀吉有了動作,她的備隊正在北上,想要包抄我們的側翼。”

真田信繁一愣,回頭看向海野利一。

海野利一點點頭,說道。

“就是這樣,我們越過飯浦川,突破賤嶽,來的時候容易,回去卻不容易。

飯浦賤嶽一帶泥濘,不利于撤退,一旦戰事不利,我們撤離不及,就有被羽柴軍與大岩山守軍兩面夾擊殲滅的危險。

而賤嶽之地,就是織田家爲我們選好的墳場。”

真田信繁問道。

“明知前路崎岖,你還要讓我撤退?”

海野利一眼神堅毅,看着真田信繁說道。

“你剛才對望月幸忠說的那些慷慨陳詞,這會兒不需要我再向你重複一遍吧?

我們攻不上大岩山,我們被兩面夾擊,我們撤退到賤嶽,四面楚歌,自陷死敵。

所以,你要放棄嗎?”

海野利一雙目盯着真田信繁,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盯着真田信繁。

真田信繁擡頭看向斯波義銀所在的狐塚方向,想起那一天,自己在鹽田城武田信繁靈前的醜态。

自己當時是那麽軟弱,那麽無能,隻會縮成一團哭泣哀求,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被那三個女人輪流羞辱。

從那之後,真田信繁便給自己取了元服名,信繁。

她要永遠記住那一天,記住自己在武田信繁靈前的恥辱與畏縮。

放棄?放棄什麽?放棄自己對斯波義銀的愛慕?放棄真田衆姐妹們對自己的期待?讓自己再次成爲那個無助的敗犬嗎?

真田信繁的雙目仿佛有烈焰熊熊燃燒,她沉聲道。

“我,真田信繁,永不放棄!”

海野利一點點頭,輕聲說道。

“我們撤,大岩山的守軍會來追擊我們,羽柴秀吉會來夾擊我們。

我們的背後沒有退路,要麽生而榮耀勝利,要麽死而全軍覆滅。

我們就在賤嶽與她們決戰,消滅大岩山的追兵,我們再殺回來,沒有足夠的人,看她們怎麽守山?”

三好清海眼中閃過一絲厲光,喃喃自語。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海野利一點點頭,說道。

“我知道,突破賤嶽,攻打大岩山,撤退賤嶽,消滅追兵,再拿下大岩山,這段旅程會非常艱難,非常疲憊,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我相信你,真田信繁,我的主上,我相信真田衆,我相信大家,我們一定能夠做到!”

真田信繁仰天長嘯,然後大吼一聲。

“我們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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