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發出無意義的聲音,努力辨别槍聲的來源,我們沒有被包圍,隻是遭遇到了小股敵人的先鋒而已!”
羅塞爾雖然‘微醺’,但理智尚在,他還沒有心大到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那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
一旦戰死在沙場上,豈不是今後都沒辦法喝酒了?
這對于羅塞爾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
羅塞爾的聲音,很快壓過了那位因爲失血過多,除了咒罵就是喊‘媽媽’的新兵蛋子的嗓音。
當然,此時沒有人去在意這個人的死活,畢竟大家都處在生死一線間。
羅塞爾從槍聲的頻率中聽出,襲擊他們的李維叛軍數量并不多,甚至可以說遠少于他所帶領的這支連隊!
但他們的槍法太準了,而自己麾下的隊伍中,新兵太特麽多了!
這些新兵在訓練場上的表現肯定是合格的,但在戰場上驟然受到襲擊,訓練場上的水平能發揮出一成還是兩成?
從大多數人都在慌亂跑跳,四處亂叫(人在極端恐懼下的本能反應)就能看出來,這幫新兵的戰場經驗肯定是‘零’開頭!
羅塞爾的聲音很洪亮,但在槍聲不斷的戰場上,也隻有距離他不遠的士兵能聽到。
此時他們正處在一塊地勢相對平緩的灌木叢中,遮擋物還是有很多的,隊伍自然不可能集結起來,都是分散開往前掃蕩,爲大部隊開路!
理所當然的,必然有很多士兵無法聽到羅塞爾的呼喊。
最重要的是,羅塞爾聽說過李維叛軍的士兵槍法有多麽牛掰,自始至終都不敢站起身來,就這麽趴在草叢裏,從草叢的縫隙中往外瞅……這能瞅到什麽?
如此一來,很多士兵看不見藏匿在草叢裏的羅塞爾,以爲自家的最高長官已經挂掉了,混亂進一步加劇。
其中不少中尉和少尉軍官試圖站起來挽回頹勢,但這幫當官的軍服跟當兵的有明顯區别(爲了方便士兵辨認和裝叉),結果全都成了神槍手的活靶子!
戰場上先射軍官,後射軍樂隊,這是神槍手所知曉的常識性問題。
自然而然的,随着幾名軍官死狀凄慘的倒下,再也沒有軍官敢去收攏部隊了……
很顯然,阿爾諾對這些軍隊的作戰素養高估了,他們雖然是吉倫特派從全國各地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兵’,但吉倫特派精挑細選的對象特麽的是行省聯軍這種地方性質的二流部隊,這種部隊除了被黑龍軍團打垮的那幾支外,有幾個隊伍有大規模戰争經驗?
所以,在親身參加過戰鬥的羅塞爾眼裏,這些士兵即便各項作戰技能測試都能過及格線,但也隻是新兵蛋子而已。
沒有見過血的兵,訓練得再好也有明顯的差距。
“上尉,不能再這麽下去,否則整個連隊撐不了多久就會崩掉!
那些偷襲的人使用的是滑膛槍,躲藏的距離肯定不遠,他們的人數也不會太多,我們隻要整理部隊沖上去,一定可以打敗他們!”
約爾根也從槍聲聽出來對方人數不多的劣勢,甚至還從槍聲的不同聽出來對方使用的是滑膛槍還是前裝線膛槍。
李維的神槍手并沒有全員列裝前裝線膛槍,因爲前裝線膛槍的裝填速度太慢,打一槍的功夫足夠敵人打三四槍了!
這還是建立在神槍手那巅峰手速的裝填效率!
所以,在執行襲擊殺敵任務時,神槍手都是滑膛槍和前裝線膛槍混用。
如果隻需要遠距離騷擾敵人,自然是使用前裝線膛槍,如果想要大量殺傷敵人甚至擊潰敵人,當然是滑膛槍好用。
神槍手使用的滑膛槍都是高質量的滑膛槍,精度相對來說普遍比尋常滑膛燧發槍要高一些。
滑膛槍也是有精度的!
隻不過高質量的滑膛槍成本太高,不利于大規模列裝,所以戰場上出現的滑膛槍多數都是普通滑膛槍乃至劣質滑膛槍。
能裝備高質量滑膛槍的都是少數散兵精銳。
羅塞爾聽到約爾根的呼喊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現在不敢起身啊!
這時候起身,很可能跟那個編排自己的少尉一樣,被一槍入魂,死得一點痛苦都沒有……
沒辦法,誰叫羅塞爾這個上尉的軍裝,在整個連隊裏獨一無二呢?
約爾根看着不吭聲的羅塞爾,滿臉震驚。
他自然明白自家長官爲何不回應,這麽近的距離自己嗓門那麽大,他隻要不是聾子肯定能聽得到!
也就是說,羅塞爾上尉慫了……
約爾根先是不可置信,不過在想到自家對手是戰無不勝的李維叛軍後,約爾根也就釋然了。
他們這些隊伍在阿爾諾抵達之前,始終不敢主動進攻,任由李維叛軍侵吞旺代行省,說白了就是因爲害怕!
李維叛軍每一次大規模戰役打下來,都是用屍山血海成就的,比外國幹涉軍殺得人還要多!
如此可怕的敵人,他們當然不敢主動進攻了……
巴黎政府那面還沒有察覺到,法蘭西很多地區的行省聯軍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恐懼症狀,對李維麾下黑龍軍團的恐懼!
巴黎政府的人都在高昂的革命氛圍包裹中,自然無法察覺到地方上的軍隊,面對黑龍軍團時的那種心态。
正是因爲這種心态,才使得阿爾諾的奪權十分順利,那些将軍隻需要阿爾諾保證他們不用上前線,其實就沒有争奪兵權的心思了。
随着一個接一個士兵倒下,越來越多反應過來的士兵趴在草叢或其他障礙物後面躲起來。
從受到襲擊到結束,羅塞爾麾下的士兵一次有效的反擊都沒有打出去!
當所有的士兵都躺平……哦不,是躲好後,不遠處槍聲傳來的地方,突然爆發出齊聲呐喊:“丢下火槍,舉起雙手站起來,我們可以饒恕你們一條性命!”
約爾根聽到不斷重複的勸降喊話,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知道這次戰鬥已經結束了……
悲劇的是,他們連站起來撤退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