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夫婦這才發現馬修也在,趕緊站起來打招呼:“馬修先生,我們沒注意到您也在這裏,抱歉!”
馬修擺擺手:“小事,小姑娘沒事就好。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還以爲是外面的哪位病人,怎麽是我們莊園的家屬被燒傷了?”
亨特有些難以啓齒。
“是這樣。”
雪萊夫人替他解圍:“大概半個月前,盤絲洞區,阿拉克涅小組正在做無線魔能話機的實驗,胡麗雅過去找亨特。亨特正在忙外面的線路測試,就讓小姑娘留在實驗室裏。”
“結果實驗室事故,引發大火,雖然火焰被撲滅了,胡麗雅左臉上被燒傷了一塊。”
馬修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到底胡麗雅左臉哪裏動過手術。
這技術真是牛逼。
“羅斯特大陸上,燒傷是沒有辦法複原皮膚的,所以隻要損傷就是一輩子的陳舊傷。”
雪萊夫人笑了笑:“不過嘛,凡事都有例外。恰好我會。”
那可不是恰好。
馬修很清楚,當初作爲畸形體的貝琳達·雪萊,就如同野獸一樣藏在無人靠近的深山,成百上千年,就是在鑽研如何改造自己醜陋的外表。
明明是神眷的女兒,她卻沒有得到任何賜福,反而生來就背負了原罪和痛苦。
經曆過這種非人的千年折磨,的确沒有什麽能讓貝琳達·雪萊停步的。
“而且,在過去技術的基礎上,我還做了一個小小改變。”
雪萊夫人脫下手套,張開五指。
細長的手指上,布滿一條條細細的螺旋紋,這些紋路輕輕流轉,仿佛活物。
“這是……野獸畫家?”
馬修一愣:“還能這麽用的嗎?”
“當然了。”
女醫生笑了笑:“野獸畫家的透視圖距,就是做美容手術最好的能力。”
馬修腦子裏閃出野獸畫家的相關情報。
*
使徒異種(LV54):攜古神權能、象征、靈格,爲古神意志延伸,收納具象之容器。萬物主宰使徒。
價值:産量1,營養0,飽腹0,精神5,魔術8。
增益:色辨明暗。
以單色線條來表現直觀世界中的事物,亦可以表達思想、概念、态度、感情、幻想、象征甚至抽象形式。
增益:透視圖距
在平面或曲面上描繪定格物體。
*
破壞:B+
速度:B
射程:B+
持續:A+
精密:A
成長:B
象征:無。
*
一直以來,野獸畫家都很少以戰力形态出沒。
馬修差點忘了,他的能力還能這麽用。
——在平面或曲面上描繪定格物體。
确實是整容神技。
“有野獸畫家的幫助,現在整個手術隻需要三到五天,就能恢複過來,不過還是需要一些完好皮膚進行替換,但都是看不到的身上,倒是不影響。”
她再度戴上手套,拉起口罩:“斯派德那邊應該也好了,吉賽爾在那邊。我們去看看。”
斯派德的病房在隔壁。
大門微微遮掩着。
雪萊夫人敲了敲門:“可以進來嗎?”
“進。”
裏頭傳來吉賽爾的聲音。
雪萊夫人推門而入。
馬修跟在她身後。
病房裏,斯派德背對兩人,雙手背在身後,對着鏡子,仿佛在端詳自己的容貌。
他猛地轉過頭。
馬修心裏一聲卧槽。
脫下青銅面具的斯派德,眼窩深邃,雙目有神,挺拔鼻梁兩側,皮膚緊緻而光滑,頗有幾分金城武的神似。
斯派德真正的相貌還真是大帥比。
這長相,在糙爺們居多的羅斯特大陸的确可以亂殺。
“怎麽樣,馬修先生,我就說過,我還長得不算差吧?”
斯派德邪魅一笑。
有一說一。
弗朗茨這個笑容就會很猥瑣,讓人想吐,斯派德做出了就很有那個範兒。
馬修點點頭:“還可以。”
吉賽爾告誡他說:“記住,你現在的皮膚還有些薄弱,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完美融合……在此之前不要受傷了,這半個月還是保持青銅面具爲佳。”
“明白。”
斯派德笑了笑,抓起桌上的青銅面具,毫不猶豫地戴上:“其實習慣了這張面具,反而讓我看到了自己更多的模樣,以前女人都是覺得我長得好看,想睡我才恭維我,現在夜莺和玫瑰,更多是認可我的能力。以前的生活已經膩了,我更喜歡現在的模樣。”
“馬修先生,你說奇不奇怪。”
他看向過來:“以前我一直想要的,就是能恢複這張臉。不過恢複了之後,反而沒有想象中的狂歡,反而能平靜地審視自己。”
“外貌并不代表一切,有時候也是累贅。”
馬修忍着罵他的沖動。
好家夥,什麽都給你裝完了。
有本事你再毀個容。
雪萊夫人突然哦了一聲:“忘了一件事。昨天,奈特米爾領主代言人,麗貝卡小姐已經到了莊園,她住在埃裏克城,現在應該已經在盤絲洞區等你了。多年好友,再次見面可喜可賀。”
斯派德身體打了個哆嗦:“那個,我身體有點不舒服,還是在病房裏多躺幾天。”
“你已經好了。”吉賽爾不容置疑地說:“不要占着公共資源。”
“……”
看着斯派德走向外面的沉重腳步。
馬修心裏默默想,該不會才醫好這張臉,又被老情人給劃了吧?
吉賽爾這才說:“效果看起來很不錯,整容手術可以對外公開,價格可以定高一些。”
“對外的話,五十萬金币,不二價。”
雪萊夫人說。
馬修表示同意。
美可是極度稀缺資源,對大多人來說是不可再生的。
莊園也要吃飯,這種獨一無二的技術,值這個價。
“這個我沒意見。”
吉賽爾也認可:“羅斯特大陸上,隻有這裏能做到恢複容貌,乃至于修整五官,價格再高也有人願意。不過現在我想說的是另一個手術,夜魔症。”
她走出病房,走到前方一扇房門前,念了一聲咒語,門輕輕打開。
病房角落裏坐着一個蜷縮着身體的人。
他轉過臉,看向門口,臉上皮膚擰出一條條紋路,看起來格外猙獰恐怖。
“這就是夜魔症患者。”
吉賽爾沉聲說:“他們感染的途徑有兩個,一是被夜魔直接感染,二是被黑暗權能污染的間接感染,包括食物、作物和一些被感染生物造成了傷口等原因。”
“我記得我們是有治療辦法的。”
馬修想到:“夜魔晶塊孕育的低語果叢,結出的低語堅果,是可以治療的。”
“沒錯。但一是低語堅果儲備有限,之前從菲妮克斯那裏交涉來的隻有10枚,現在收納的病人有39名,長遠來看,孕育數量不可能夠。”
吉賽爾說:“菲妮克斯現在還在北港城,那邊工程還未結束,她的工作室也搬到了那邊。得等她回來。”
馬修差點忘了這回事。
由于傀儡中隊的存在,菲妮克斯的工作室随着人走,她去哪,這48個小人就能把屋子拆過去組裝。
馬修下意識問:“有沒有别的辦法?”
“并不是沒有。”
吉賽爾調整了一下口罩位置:“隻是這個辦法有一些争議。”
“在此之前,還是得描述一下患者的狀态。”
“感染者表現出的狀态,基本上可以解釋爲:意識被黑暗權能影響,導緻腦子裏各種記憶畫面開始錯亂出現,順序颠倒。他們無法定位到自己存在的時間和空間,沒法确定自己到底生活在什麽地方,哪些畫面是現在,哪些畫面是過去,哪些畫面是純粹的權能投影。”
“根據我的反複測試,以及治愈者的說法:權能投影具體就是表現出夜魔形态,患者無法分辨看到的是人還是夜魔,正常人和夜魔形态不斷在一個人身上出現。”
“要解決這個問題,我設計了一個手術。”
吉賽爾看着角落驚懼不定的患者:“用夢魇晶偶,将他們的部分意識投射出來,投入到一個可以清晰他們認知的地方,并且不斷穩固他們的自我認知,給他們剝離夜魔化的投射。”
“這種手術風險不大,我已經嘗試過,《夢魇之魂》就是最好的載體,把他們部分意識通過晶偶引導投入其中,就能分離出本身夜魔化的投射,讓他們确認自己是安全的,依舊是正常人類。一般幾個療程,他們就會恢複。”
馬修懷疑自己聽錯。
“慢着,你是說,要将他們……上傳到《夢魇之魂》裏當做夜魔NPC?這萬一死在裏頭……他們不就是死了嗎?”
“不是,是将他們本身剝離出的夜魔投影。”
吉賽爾打了個比方:“現在,他們除去自我之外,還有一部分已經遵守夜魔化的概念,變成半夜魔。混亂總是比秩序更具有傳染性和壓制力。可能這有些難以理解,但夢魇晶偶依舊對這部分夜魔感染者有用,能将他們的部分意識投入其中,由操作者進行消滅。”
“消滅這個半夜魔過程,就是否定夜魔化的概念,讓他們能夠穩定真正自我的意識和認知。”
馬修聽得有點懵逼。
還有這種治療方案的?
“杜莉已經和我一起給兩個病人做了手術,都很成功,她也認可這個魔術回路的邏輯。這樣的手術,也有利于她迅速收集更多的重要素材和人物。”
“隻是這個手術一旦公布,必定會面臨倫理問題。”
吉賽爾脫下口罩,看着馬修:“如果這麽幹,真理之眼和神殿,可能都會提出異議甚至是強烈反對。”
馬修思考了片刻:“那就和每一個參與醫治的人做好紙質約定,讓他們知道其中的風險,同意一切意外狀況都需要自己負責,和紅十字無關。”
“醫治效率如何?”
“比低語堅果快,更徹底,對晶偶幾乎沒有損耗,手術流程清晰便于複制,後遺症還不确定。”
“那就盡快做,先保住一部分人。”
馬修腦子裏很清楚。
保命,對人類是第一需求。
(本章完)